第17章 章節
另一個是誰?我知道不是你……”
王伍有些激動,沖撞着撐着桌子半掙起身:“沒有王萍,不是兩個人,一個人,只有一個人,是我,那個人是我,不是王萍!”
警察打斷:“不要說謊!你說是你,那殺人動機呢?你有什麽理由殺你的親叔叔?!”
王伍轉着眼珠,眼淚鼻涕淌了一臉,頹然的重新坐下,過了半晌才又張嘴:“因為他是死變态,同性戀,同性戀該死……”
王伍魔怔一般一直到最後都重複着這一句話:“同性戀該死,同性戀都該死……”
王伍半眯着眼睛,看着牢房的天花板,微微彎起嘴角,王萍在眼前,自己追過去,王萍轉身,對自己微笑,自己伸手,環抱住想念很久的身軀,吻上想念很久的唇,王萍微笑,清醒着,對自己微笑,頭一次不是疏離的推開,滿眼寫着不是她,頭一次不是冷漠的扭頭,說着拒絕,頭一次認真的微笑,連眼角都彎彎的對着自己微笑。
夢很甜,也很美,王伍滿足的合上眼睛,那裏,有個會對自己微笑的王萍。
二十
王平拿着陳皓清給的地址,找到了區戒毒所,亮出陳皓清的名片,安靜的坐在等候室。心底卻一點兒都安靜不下來。
十年前給王萍留下那一句話,卻沒有多餘的解釋,不是沒有想過要解釋,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如何說起,怎麽解釋?看着父親的傷口,王平解釋不了,看着組織的文件,王平解釋不了,過去的十年當中也只是和江生聯系過。王平想過很多次,給王萍打個電話吧,卻不知道打了究竟要說什麽,要如何面對王萍刨根問底的質問,一個一定要知道,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既然不能說,那麽這個電話打和不打又有什麽區別呢?打了也只會更糟糕。
從帝都區域到華北地區,王平用了整整九年的時間,進入第十年,王平被派遣西北地區,進去西北五省組織,跟蹤碰面的第一人,卻是陳皓清。
幾個回合下來,王平沒有占到便宜,陳皓清也沒有真的下死手,在夜幕中四目相對時,冷若寒冰的眸子沒有半絲松動,冷清薄性的眸子卻閃了閃。王平知道,對方是認出了自己,并且感到意外。
陳皓清收勢,王平依舊架掌,時刻防備着,陳皓清到底是瞧不上自己的本事,覺得不用話費心思,還是真的,就清白到一點兒葷腥都沒有,自信到經得住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查?王平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王平的工作,就是看事實說話,看證據行動,無關是否相識,無關是否事出有因,萬不得已。
偷襲試探了陳皓清的第二天,正好看了一出大戲,看着報紙上僞裝成陳皓清和張正義的兩個人的報道,以及下面的小照片中,模糊可見的自己的影子,王平勾着嘴角笑了,這兩個人,是狠狠的得罪了小人吧!還是個高智商小人。
王平從來沒有想過,陳皓清和張正義得罪的高智商小人是王萍,接到陳皓清的電話時,多年冷峻不變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一抹不可置信,卻能克制的僅此而已。直到現在,即便坐在戒毒所的等候室,出來的人也還是有可能并不是王平知道的那個王萍,很有可能就是名字一樣而已。心底的伸出卻又清楚明白的知道,陳皓清不會弄錯,這個人,肯定是王萍,就是s,就是自己惦記很久的人。
因為工作回到古都,王平沒有和任何人聯系,包括江生。那天,王平又一個人在鐘鼓樓廣場的臺階上坐着,回想着十年前一起逛街,一次次的在這臺階上啃着大頭娃娃歇腳,似是昨天,又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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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可以很快,快的似乎只是眨了眨眼,十年也可以很慢,慢的似乎只是一場夢,夢一般的不真實,慢的如同沒有發生過一般,十年也可以平靜如流水,就像自己的疤痕,時刻提醒着,這十年,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一分一秒的經歷過的。
王平用左手中指的疤痕,擦蹭這下巴上的疤痕。都說女人不要帶傷,可王平身上的傷,不比男人少。利刃劃傷,槍彈擦傷,撞擊碰傷,甚至口齒的咬傷,在大臂,在小腿,在腰側,在後背,好在都在看不見的地方,唯一留在外面的是下巴的縫合,不仔細盯着也看不出來的。
王平無意識的擦蹭傷疤,擡眼看着大屏幕上的人和畫兒:好眼熟。
要不要給江生打個電話呢?回了古都,卻不和他聯系,被他知道了,大概會難過很久吧。想起江生,王平不由自主的笑了,突然僵住笑容盯着屏幕上精致好看的臉。
好看的人步步生花,自帶風流,出口成章,句句承諾聲聲都是甘心情願,王平看着江生幸福滿滿的樣子,安心的笑了:這樣就好。雖然,鬧這麽大,不太合适……
王平轉了轉眼珠,結合白天看到的新聞,一瞬間明白了江生這麽公開博人眼球的原因。王平自嘲的笑了,傻瓜。
陳皓清一系列的動作,雖然是自救,卻沒有落井下石,也是做到仁至義盡,卻不犯分毫。最難的就是把我這個度。無論對方出于什麽原因,卻實實在在的幾乎玩死陳皓清,陳皓清即便有更多的動作,也不過是個初一十五的先來後到。這個人卻手下留情,熟人辦案?
被口袋裏的震動拉回思緒,王平看着十年前的破手機,十年前的號碼,只有一個人還在打,江生。
擡眼看看殺伐果斷卻不殃及魚池的陳皓清,王平提前收隊,接通電話:“……”
江生歡快的聲音傳出:“诶,接了?終于接了~親愛的!”
王平勾着嘴角保持沉默,江生了然的放低聲音:“我跟你說,我要結婚了,你要來哦。你忙,先挂。”
王平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聲音,電話就被貼心的挂了。
去,當然要去,一定要看着江生幸福,似乎,這樣就像是看着自己再幸福一樣。
去,一定要去,還得裝成剛下火車的樣子。
王平背着包出現在江生在綻放的家,進門就看見陳皓清坐在主位沙發上,張正義在一邊兒,頓時明白了,四個人關系密切,難怪陳皓清沒有對自己下死手。
陳皓清有些驚訝的看着王平,又緊張的看了一樣張正義。
王平輕笑回答張正義的玩笑:“明明就不是個痞子,還裝?”
陳皓清偷偷松了口氣,王平大喇喇的坐在陳皓清對面。
蔔方在一邊陪着,王平和陳皓清都沒有開口。
陳皓清看着王平:你……
王平勾嘴角:管好自己。
陳皓清簇眉:和他無關。
王平閉眼:和你也無關。
陳皓清張了張嘴:我信你。
王平氣聲哼笑:彼此彼此。
王平張了張嘴:自己小心。
陳皓清閉上眼睛:你也是。
見蔔方一臉疑惑的看着兩人變臉,王平頓時有些尴尬,斂了眼眸換了表情,起身走進廚房。
陳皓清盯着王平纖細的背影,無聲勾唇,看起來柔弱纖細的身軀,卻是鋼鐵一般堅硬,意志也如鋼鐵一般堅不可摧,這才是真正的國家機器。
張正義是國家的臉面,王平才是國家機器。
二十一
随着開門的聲音,王平擡起頭,随着來人的示意,擡步跟上。
非常現代化的公寓單間,陳皓清對王萍,很照顧。
在走廊的盡頭停下腳步,來人示意可以入內:“病人情緒病不穩定,如果有情況,按門口的呼救鈴。按規定是不能進去的。你自己小心。”
王平推開門,出現在房間裏,入眼的只有一張白的慘烈的床,床上的人被推平成短發,幹癟枯黃的臉暴露無遺,全沒了十年前圓潤建康的模樣。王萍穿着病號服,病號服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挂在王萍身上,細的皮包骨的手抱着膝蓋,膝蓋上放着尖的紮人的下巴。王萍正蜷着腿靠在牆角,聽見開門聲,擡起頭,若有似無的瞟了王平一眼,重新低頭,重新靠在牆角。
這樣蜷着腿抱着膝蓋拖着自己的下巴,可憐兮兮的靠在牆角,是王萍慣用的撒嬌伎倆,偏偏王平很吃這一套,每次看到,都會心疼心軟,爬上自己的鋪,盤腿坐在旁邊,直起腰正好靠在另一邊,兩人背對背的靠着。當王萍把頭靠在王平的背上,王平就知道,這人是不生氣了,哄好了。
王萍靠着王平,絮絮叨叨的的說過很多。
“不吵架了。”
“明天吃西紅柿雞蛋面。”
“今天念錯字了。”
“寫作課的作業還沒寫。”
“明天不打球了,陪我逛街。”
“我們是好朋友啊!”
“你別不理我……”
……
王平慢慢擡腿,爬上床鋪,盤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