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之後的幾天都在冷戰中度過,蘇哲不和他說話也不理他,祁止也沒上趕着去哄,于是就這麽僵持着,誰也不肯先低頭。
祁止這幾天心情極差,看誰都不爽。
正當他尋思着找誰出出氣,他感覺到留給羅剎的紙人被燒毀了。
他傳音道:〔今夜子時到清雲湖來。〕
那邊的羅剎沒回應,不過他并不擔心他不來。
他想了想,戳了下懷裏的銅鏡:“還沒氣過?”
蘇哲并不理他。
祁止讨了個沒趣,不爽的啧了一聲。
這時三清長老剛好從他身邊路過,見他居然在晨練的時間躲懶,上來就揪着他耳朵。
祁止早已察覺到他的存在,不過還是被他這一下動作驚到了,差點沒忍住一掌打過去。還好他反應得夠快,不然三清長老就要涼了。
三清長老并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兀自大聲呼喝道:“臭小子!盟主沒時間管你們,你們倒是散漫起來了是吧?”
他手一伸手指一劃:“繞着山門跑十圈。”
“噗。”
像是在幸災樂禍一樣,悶不吭聲的蘇哲偷笑了一聲,然後很快就憋了回去。
祁止心裏嘆口氣,然後像個普通弟子犯錯被抓了一樣,乖乖的向三清長老認錯:“弟子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也沒用,十圈一圈都不能少。”三清長老胡子抖了抖,蹙着眉,一點也沒心軟,“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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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銅鏡抖了下,不用猜也知道蘇哲大概已經憋笑憋得滿地打滾了。
在仙道盟混了幾天,祁止還是第一次像那些弟子一樣開始晨練。
三清長老似乎防着他偷懶,還故意放了一絲神識在身上,想敷衍了事都不行。
祁止最後繞着山門跑了十圈,臉不紅氣不粗,原本想最後看他笑話嘲笑他的蘇哲默默閉了嘴。
子時,清雲湖。
祁止穿着一身玄色法袍,夜風吹着衣袍獵獵作響,鬓邊的碎發也跟着飄揚。
清雲湖很寧靜,只有蛙叫蟬鳴聲,踩在草地上的腳步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站在湖邊負手而立,月光灑在他身上,倒顯得幾分出塵世外。
過了一刻鐘,羅剎才姍姍來遲。
祁止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他眼神冰冷,語氣淡淡的說:“你來晚了。”
羅剎看了他一眼,馬上就低下了頭。
祁止微擡下颚,見他緊張又恐懼,眼神有些閃躲,似乎是在考慮說辭。
祁止并不想和他拖太久,在羅剎解釋之前率先開了口:“此前托你做的事完成得不錯,這是解藥的一半。”
在他拿出瓷瓶時,羅剎貪婪的眼神立刻落在了瓷瓶上,卻在聽見他後面那句話後臉色有些難看。他微微咬牙道:“您說過事成後會把解藥都給我的。”
祁止冷笑一聲:“我可沒說過會一次給完。”
都還沒物盡其用,後面還要用到他,怎麽可能會放過他?況且他那天确實沒說過會把解藥全給羅剎。
羅剎捏緊了雙手,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祁止的對手,只好收起心底的不甘和憤恨,面上恭敬的問:“您還想我做什麽?只要是您吩咐,我定當萬死不辭。”
祁止含着笑意,輕聲道:“你想做的,就是我需要你做的。”
羅剎瞳孔微縮,雙眼睜大,不由得想起那天祁止說的話。他不知道祁止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有意套路他,便裝傻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可多,不知道您指哪件事?”
“呵。”
祁止本就心情煩悶,這回是不再壓抑,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威壓,羅剎就渾身充血,背脊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壓力壓得幾乎要趴到地上去,胸腔幾欲炸裂開來。
祁止并不想要他的命,很快就将威壓收了回來。
羅剎汗濕了全身,頭發黏黏糊糊的貼在臉頰兩邊,吃力的喘着粗氣,臉上仍是一片漲紅。
他原先還以為祁止只是跟魔尊一樣,是大乘後期的高手,如今看來怕遠遠不止。
羅剎是真的怕了,不敢再忤逆祁止。他立刻單膝跪地以表忠心:“我知道該如何做了,您請等着好消息罷。”
祁止滿意的微眯起雙眼,将手裏的瓷瓶抛向羅剎,羅剎忙不疊的接住,生怕瓷瓶落地碎了。
他背過身去,目光落在湖面上璀璨耀眼的光點上,不準備再和羅剎廢話。
羅剎見此識趣的起身伏拜,拖着還未從威壓中緩過來的身體走了。
在他離開沒多久,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逝,向着他的方向而去。祁止眼眸撇向黑影離開的方向,勾起了嘴角:“魚餌和鈎子都丢出去了,就等着兩條大魚上鈎了。”
“天道!你放我出去!”
沉默了幾天的蘇哲不知為何又鬧了起來,正用腳踢着銅鏡的鏡面。銅鏡被震得抖了抖,從衣襟裏滑了出來。
銅鏡掉在草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祁止垂眸看去,鏡面後的蘇哲正憤怒的捏着拳頭捶打鏡面,臉和脖子都氣得燒紅。
當他視線與祁止對上時,還慫噠噠的撇開了一下,但仍是嘴硬的說着:“老王八!你到底要關我到什麽時候!我要回家!回家!”
又被罵成王八,祁止不爽的眯了眯眼睛:“真是不乖呢。”
他彎腰撿起銅鏡,指腹在鏡面上輕輕一碰,鏡裏的蘇哲就如同被什麽摁倒了一樣。他趴在地上像翻了殼的烏龜一樣掙紮着,怎麽努力都起不了身。
祁止見他還是不肯求饒,又指腹輕輕一劃,無形的氣将他衣擺撩起,在他肚皮上游走了一圈,而後在他側腰的軟肉上捏了一把。
蘇哲打了顫抖,如同被捏住命運後頸的貓,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祁止看着已經憋紅了眼眶的人,不免有些心軟,但還是語氣冷硬的問:“知道錯了嗎?”
蘇哲算是唯一一個敢一而再再而三罵他的人,關鍵是自己居然都沒将他弄死。
有時候祁止都很好奇為什麽。
“我沒有錯!”蘇哲很委屈,想着自己的遭遇,終于哭了出來,“你囚禁我自由,不讓我回家,找人對付我家的崽,還不準我罵你,哪來的理啊?”
他似乎很讨厭自己哭,卻又忍不住委屈,扯着袖子不停地擦眼淚,嘴裏還不饒人:“你到底想怎麽樣?”
祁止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終于收了手。他用平生最為輕柔的語氣哄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也不會對他們如何,我只是在做任務。”
剛說完他自己就愣住了,什麽時候他也會這麽溫柔的哄人了?還是在哄一個男人。
蘇哲聽了并沒有覺得被安慰到,反而嚎得更大聲。憋屈又害怕了那麽多天,哪是祁止三言兩語的保證可以哄回來的?
祁止有些頭疼的嘆口氣,看來真是把人欺負狠了。
他無奈的保證道:“等任務完成了,我自然會送你回去。”
“真的?”蘇哲哭得打嗝,但仍是一臉不信。
祁止笑着說:“當然是真的。”
蘇哲吸吸鼻子,袖子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他毫不顧忌的繼續拿來擦臉,嘴裏小聲逼逼:“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我保持懷疑的态度。”
祁止看他狼狽的樣子,感覺又是心癢難耐。最後他還是有些良心,沒付之行動。他心情愉悅的說:“這次真不騙你。”
蘇哲哼了一聲撇過頭,堅持自己的态度。
祁止也沒再強調自己的保證,因為他已經想好了,等他什麽時候不想做任務了,再将他送回去。
至于帶着蘇哲嘛,在那之前,就乖乖給當他寵物吧。
兩人算是暫時和好了,祁止難得好心的問:“想出來看看這個世界嗎?”
蘇哲怔了一下,自祁止承認他不是天道以後,他就知道祁止前面那些話都是騙他的。這個世界就是他筆下的世界,是他耗費了很多心血,一條一條的寫好設定,一字一句敲出來的,就連這裏的很多人,人設也是他熬了很多個晚上寫出來的。
這可是他的崽啊,他怎麽可能不好奇他究竟長什麽樣呢?
他對這個世界有着一種莫名的感情,就好像多年沒和親兒子見面的老父親終于要見到崽了一樣,他心情十分複雜。
半晌,他躊躇道:“想。”
祁止知道他肯定是這個回答,不過卻沒有馬上将他放出來,而是向他說明道:“出來了以後你不能和任何人有接觸交談。”
蘇哲疑惑問:“為什麽?”
祁止嘆口氣:“傻蛋,你是創世者啊。”
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都是他定的,他若是随意插手進來,随便一個蝴蝶效應,這個世界都會再次偏移軌跡。
上次蘇哲修改了全文,都引發這個衍生世界的時空動蕩,差點沒要了江晏清和司空煜的命,他可不能讓蘇哲再亂來了。
蘇哲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眼神閃躲,心虛的說:“行吧,我保證不會亂來。”
祁止這才将他放了出來。
蘇哲站在他掌心,踮起腳舉高手比劃了一下:“你看我這麽小一個,不考慮把我變回正常大小嗎?”
“祁止似笑非笑的逗弄他:“不考慮。”
蘇哲:“……”
你個老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