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78章 兩邊

天邊泛起魚肚白，雷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冒着酒駕被查的風險，他開着小扣扣在市中心繞了兩圈，終于找到一家早上開門的早餐店，拎着兩盒鮮肉小籠回了醫院。

不知道雷萌是怎麽圓謊的，雷蒙推開病房門，李玉萍和雷震天只是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

雷震天把手一伸：“我的蟹粉湯包呢？”

雷蒙充耳不聞，趁護士走開的時候把打包盒掀開，給雷震天聞了聞剛出鍋湯包的香氣，然後母子三人在雷震天面前把兩盒鮮肉小籠分着吃了。

雷震天：“……”

李玉萍看了看他可憐兮兮的面孔，有些于心不忍：“我們是不是……”

雷蒙和雷萌異口同聲地打斷她：“不！行！”

幸好術後的雷震天身體還很虛弱，略微鬧騰了一陣子也就消停了。李玉萍留下來照顧睡着的雷震天，雷蒙帶着雷萌上了小扣扣車，趁着天蒙蒙亮送她上學去。

雷萌在小扣扣車裏坐好，聞了聞：“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雷蒙驚訝：“這你都能聞得出來？我只喝了一杯，還是一半酒一半果汁。”

“沒聞出來酒味，”雷萌沖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不過滿車都是一股消沉的味道。”

“消沉的味道……是個什麽鬼！”雷蒙不去理她，直接開到學校，“前方到站B大附中，趕緊下車吧親愛的雷萌同學！”

雷萌蹦跶着下了車，準備關車門的時候又猶豫了，她用力握緊車把手，突然低下頭，上半身探進車裏，低聲問道，“哥……你還覺得我們是你的絆腳石嗎？”

雷蒙一愣，伸手胡亂揉了一通，把雷萌柔順的頭發糟蹋成一個雞窩：“想什麽呢！你們是最重要的家人，是我的康莊大道，怎麽可能是絆腳石？”

雷萌輕輕“嗯”了一聲，捋了捋被雷蒙揉亂的發型，關上車門走了。

目送雷萌的身影消失在學校大門，雷蒙的嘴角緩緩垂了下來，盯着前方發了一會兒呆，才重啓了汽車，往齊亞開去。

在公司門口雷蒙恰巧碰到袁傑兩眼放光地湊上來，壓着嗓子叫了他一聲：“雷總！”

雷蒙右眼一跳：“你叫誰？”

“你啊！”

“……”

袁傑看夠了他僵硬的臉色才笑嘻嘻繼續解釋：“昨天你請假了沒來所以不知道，從亞太區總部傳來的消息，因為你救駕有功，所以不日就會被提成項目管理部總監，一路升職加薪當上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啊！小弟以後可要依仗你啦！”

雷蒙深吸一口氣，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進了電梯：“沒有任命書你說個毛。”

“哎，亞太區總部的人都這麽說，可見任命書是早晚的事情！”袁傑瞅了瞅他的臉色，“難道你還在等宋總？”

聽到他提起宋思凡，雷蒙的心詭異地彈跳兩下，才意識到他說的“等”只是指空缺的項目管理部總監的位置。像是一記重錘砸下來，雷蒙在砧板上無力地掙紮了兩下，終于氣絕身亡了。

“我等他幹什麽……”

“你這樣想就對了！”袁傑松了一口氣，“人家是當今太子，早晚是要回集團總部繼任董事長和總裁，哪兒看得上我們鄉下角落的一個總監位置。我跟你說，亞太區總部傳來的消息絕對可靠，你就放一百個心，等着任命書就對了！”

他說的有理有據，傳言中的新任項目管理部總監卻沒有袁傑想象中的興奮。

雷蒙興趣缺缺地揮揮手，率先走出電梯：“再說吧。”

袁傑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向項目管理部，電梯門緩緩合上，樓層從二樓蹦到三樓，直到走出電梯也沒緩過神兒來。

這是什麽情況……第一次見有人升職加薪還這麽不情願的……

如果這個消息在宋思凡走之前得到，雷蒙早就高興地一蹦三尺了。然而現在這個情形，雷蒙只覺得這是宋思凡施舍給自己的分手費。

這段感情結束地不明不白，這分手費也如燙手山芋，怎麽接都覺得燙手。

雷蒙左思右想了一上午，覺得在項目管理部多待一天，就渾身不自在一天。他下定決心，趁着午休時間去銷售部逛了一圈兒。本來是想去找徐耀商量下能不能收留他回銷售部，結果發現原來亞太區總部傳來的消息并不止他一人，許微塵也将接替他曾經的銷售部副經理的位置。

……這是封了他的退路，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雷蒙索性也不再提回銷售部的事情，胡亂祝福了一通許微塵，又在許微塵的恭賀中離開了銷售部。

從樓梯上晃晃悠悠往項目管理部走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和許微塵這種大腿挂件都升職了，主力隊友徐耀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徐耀已經是總監了，再升就只能是齊亞機械公司的總經理了，這樣一來，又變成了自己的上司，也算是緣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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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宋思凡乖乖上了自家的賓利慕尚加長版，抵達紐約上州塞缪莊園。

自動機械大門打開，賓利穿過長長的林蔭花園，穩穩地停在門口。管家早已在此等候，為Lucia打開車門，歡迎她的歸來。

管家把行李放好，又準備了熱茶，才關門退了出去，屋內只有Lucia和宋思凡兩個人，連宋秋江也被Lucia轟了出去。

宋思凡全程一言不發，讓幹什麽幹什麽，像個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

Lucia皺了皺眉，顯然對他這幅樣子很不爽：“你這是很麽意思？無言的抗争嗎？”

宋思凡很無奈：“我這麽聽話你還不滿意？”

他聽話自然是最好，但是Lucia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種怪異的感覺讓她無法靜下心來接受宋思凡所謂的“乖巧”。

“還是你想我反抗一下？”宋思凡勾起一邊的嘴角，戲谑地眨了眨眼睛。

“你可以試試。”Lucia冷哼一聲，“別想耍什麽花招，這段時間你就給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裏，等着新聞發布會。”

“新聞發布會？”

“對，正式對外宣布你是下一任的塞缪家族繼承人。”

“啧，”宋思凡雙手交叉墊在腦後，閑适地靠在沙發上，“怪不得這麽急着把我召回來。”

“之前就已經開始籌備了，所以應該不需要等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隐瞞兒子的愧疚，Lucia說了一句不算寬慰的話。

“我說，您還這麽年輕，何必急着把權力推出去？”宋思凡誠懇地如是建議着，“如果喜歡大權在握的感覺，我不介意你多握幾年的。”

“我是可以多替你管幾年，”Lucia緩緩地說，“但是十年以後呢？二十年以後呢？與其讓齊亞落在你手裏直接頹敗，還不如讓你在我眼皮底下磨練出師。”

宋思凡嘆了口氣：“您對家族事業還真是鞠躬盡瘁……”

“少廢話。”Lucia對宋思凡的阿谀奉承完全不屑一顧，“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麽幺蛾子，我會讓管家看好的。之前離家出走的情況，不可能再次發生。”

“盧西亞女士，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經用過一次的手段我怎麽可能還會用第二次……”

“以防萬一。”Lucia眯了眯眼睛，“手機交出來。”

“不是吧……你真的玩兒監|禁？”

Lucia不說話，只是把手伸到他面前。

宋思凡悻悻地掏出手機交給她，上飛機關機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開機，他甚至沒機會給雷蒙發一條短信報平安。

Lucia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吃飯睡覺養膘吧。不過也別養得太胖了，免得發布會丢家族的臉。”

“盧西亞女士，”宋思凡叫住她，“我不準備待在家裏。明天開始我跟你去公司。”

Lucia好不容易展平的眉頭又糾結在一起，她狐疑地看了宋思凡一眼：“你想幹嘛？”

“學習啊！”宋思凡眨眨無辜的大眼睛，力圖讓眼裏閃爍着求知的光芒，“您不是想讓我在您眼皮底下學習如何管理家族企業麽？”

“就這樣？”

“就這樣。”

Lucia琢磨了一圈兒，宋思凡在公司的話，自己提前跟行政和保安打好招呼，再加上公司裏到處都是監視器，應該是沒問題的。正好也可以讓他早點接觸到公司運營體系。

“可以，你想要自己開車上班嗎？”

“不不，我只要蹭您的車就行了。”宋思凡急忙标明态度。

那就不是準備開車趁亂逃跑了。Lucia微微放下心來，“那你早點起來，明早跟我一起上班。”

“好的，您去吧！”宋思凡殷切地把她送走，回身在房間內走了一圈兒，所有的擺件和日常用品都一如他離開的樣子，可見經常有傭人來打掃，

Lucia走出門，在會客廳看報紙的宋秋江立刻擡起頭：“交涉的怎麽樣？”

“還行吧。”

“那就是親切會晤，進行了短暫而友好的對話。”宋秋江笑了，走近她給她捏捏肩膀，“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Lucia閉着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我要趕去公司處理事情，你看着他，別讓他再整什麽花樣兒。”

“好的好的！您放心！”宋秋江接過Lucia遞過來的宋思凡的手機，顫顫巍巍地接下了聖旨。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更新，本來是想昨天發了給大家拜年的，結果昨天一天沒摸到電腦。

祝大家猴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