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52章 心動

望着楊绮麗的背影漸漸遠去，雷蒙掙紮了幾下，還是沒把徐耀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徐耀并不是無情的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盡最大努力補償她。如果楊绮麗知道的話，不知她是欣慰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點。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只是這回音，傳不到她耳朵裏去了。

許微塵沒錯，楊绮麗也沒錯，可是愛情其實是分先來後到的。

對于宋思凡，算是李可然早到還是自己遲到？

深深嘆了口氣，雷蒙目送楊绮麗鑽入汽車揚長而去，回辦公室繼續上班，在樓梯轉角跟宋思凡剛好打了個照面。他笑意盈盈地靠在牆上，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雷蒙呼吸一窒，莫名有點窘迫：“你、你怎麽在這兒？”

“楊绮麗給我發了條短信，叫我跟你去參加她的婚禮。”宋思凡揚了揚手機，“可是她時間地點都沒說，我剛好從辦公室窗戶看見你們，所以想追出來問問。”

雷蒙看着楊绮麗消失的方向，那裏空空蕩蕩，什麽也留下。雷蒙只好說：“可是她已經走了啊……”

宋思凡毫不在意楊绮麗的離去：“所以問你也是一樣的嘛。”

“我？”雷蒙一頭霧水，楊绮麗走的時候可是什麽都沒交待給他。

“你的請柬上是怎麽寫的？”宋思凡好心提醒他。

雷蒙努力回憶了一下請柬的擡頭，“誠邀雷蒙先生及其家屬……”

“家屬？”宋思凡摸了摸下巴，笑意爬上嘴角，“難道是我？”

雷蒙脹紅了臉，臉色缤紛得堪比直接灌下去一杯伏特加：“……我還以為是指我妹妹啊！”

宋思凡見他的表情有趣，側頭笑了：“還好不是雷蒙夫婦。”

雷蒙不知作何回答，怕宋思凡多想，下意識替楊绮麗道歉：“你別、別介意，Killy估計是開玩笑的……”

說完他偷偷觀察宋思凡的反應，宋思凡臉色如常，似乎想到了什麽，随即笑了出來：“你說，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兩個只要送一份紅包就可以了？”

“……”你的關注重點會不會不太對啊大哥！

“剛才Killy在的時候要是問一問就好了。”雷蒙瞪了一眼宋思凡，都怪你不早點出現。

宋思凡笑笑說：“我不忍心打擾你們。”

雷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話裏有話，剛想叫他把腦洞收一收，突然意識到這人馬上就是自己的上司了……

雷蒙咽了咽口水默默把吐槽的話吞到肚子裏。

昨晚心心念念了一夜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雷蒙之前下定的決心，此刻就像個被戳了一針的氣球，慢慢放着氣，呆的時間越久就越癟，最後縮成一團，暗搓搓地躲在角落。

宋思凡沒問昨天晚上的事，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雷蒙一邊努力給自己打着氣，試圖把堅定的決心再次樹立，一邊拼命搜腸刮肚地想着話題。

明明想的是自己，說出口的卻還是別人的事：“你覺得，Killy這次是找到真愛了嗎？”

“應該是的吧，你看她裝扮都換了，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至少說明這個男人很得她的心啊。”

“嗯……”雷蒙看向楊绮麗空下的車位，他其實不太能理解楊绮麗和宋思凡這種快速轉換的心态。

不管是楊绮麗還是宋思凡，似乎都能很快從一段愛了很久的感情中走出來，一個馬上像沒事兒的人一樣投身工作，一個則快速地愛上了別人。

雷蒙自問沒有這種能力，他向往的是徐耀和許微塵那種羁絆。自從許微塵出現以後，徐耀之前的很多行為都可以串成一條單向的肩頭，直直指向許微塵的方向。

雷蒙還記得他第一次和徐耀喝酒的時候，徐耀說話的樣子：“我在等一個人。已經沒什麽希望了，不過還在等。”

就算楊绮麗這樣愛他，他還是堅持等下去。許微塵應該也是一樣吧，這應該才是愛情最美好的狀态吧？

“你在想什麽呢？”雷蒙呆立原地，半天沒有反應，宋思凡忍不住問他。

“我在想，對于一段思而不得的感情，不應該繼續等下去嗎？為什麽你們都這麽快轉身離開了？”

“呵……有些人之所以還在彼此等待，是因為他們還愛着。而我和楊绮麗這種，對方已經沒愛了，為什麽還要苦等下去？”

雷蒙擡起頭，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你的意思是，如果還愛着，等下去就會有好結果嗎？”

“不一定，畢竟徐耀和許微塵這種太少了，”宋思凡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不試試怎麽會知道呢？”

“……我知道了。”雷蒙移開了目光，所以這是鼓勵自己試一試的意思？

宋思凡擡起手臂看了看時間，示意雷蒙跟他一起乘電梯上樓：“你今天開車了嗎？”

“沒。”昨晚沒怎麽睡，雷蒙怕開車犯困，就沒敢自己開，打了出租來公司。

“那下班一起走？我送你？”

對方主動提供接觸的機會，豈有拒絕的道理？雷蒙趕忙說：“好的。”

回到辦公室，雷蒙收到徐耀的郵件，讓他趁着人事部辦轉崗手續的這段時間把手頭上的工作交接給許微塵，雷蒙扭頭看了看徐耀的辦公室，依舊沒人，所以他今天是在家辦公嗎？

雷蒙整理了剩下的工作，做了份交接清單，起身去叫許微塵。

“你收到楊绮麗的請柬了嗎？”雷蒙問他。

“嗯，收到了，不過請柬上她寫的是徐總和我的名字。”許微塵歪着頭，困惑地問，“她為什麽要把徐總的名字寫在給我的請柬上？”

雷蒙猜測許微塵大概還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段漫長的三角戀中，他拍了拍許微塵的肩膀，盡可能用自然而然的口氣說：“今天Tommie不是不在辦公室嘛，大概她找不到人，想讓你代為轉告吧。”

“哦……”許微塵認可了這個說法，埋頭認真研究雷蒙給的交接清單。

雷蒙站在他身後，看他專注工作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感慨：唉，單純的孩子實在是太好騙了啊！

單純真好！

雖然宋思凡說是送雷蒙，但每次宋思凡都早早坐到副駕駛位，這次也不例外，雷蒙只好自覺自動坐進駕駛室充當司機。

酒紅色寶馬駛出公司大門，雷蒙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不喜歡開車？”

“不是，只是稍微有點不習慣。”

是因為米國和瓷國的道路不同？雷蒙給他找了個理由：“米國的人比瓷國少，道路很空曠吧？”

“對，開起來比較爽，不像B市這麽堵。不過我在米國也很少自己開車，以前出門都有司機接送，自己開車的機會很少。”宋思凡看上去很滿意自己的新司機，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彼此的鴻溝一瞬間拉大，雷蒙酸溜溜地說：“哦，忘了你是有錢人了。”

宋思凡有些無奈：“有錢的是我父母，跟我沒什麽關系。”

“對了，說到你父母……你一直不回去沒關系嗎？”雷蒙有些擔心，他總覺得宋思凡像個風筝，飄在瓷國的上空，線繩卻牢牢攥在米國那頭。

“當然有關系，”宋思凡苦笑了一下，“我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媽就會追過來了。”

見了老丈人還要見丈母娘？雷蒙心裏一抖，腳下油門加力，小寶馬立刻在高架上飚起速度，雷蒙慌忙松開油門，暗自希望宋思凡沒發現：“那怎麽辦？你不打算留在B市了嗎？”

“這個嘛，取決于B市有沒有值得我留下的理由。”

值得宋思凡留下的理由……以前是李可然，現在呢？

不過老丈人似乎還挺和藹？也許丈母娘也很好搞定？等父母都拿下了，宋思凡還會遠嗎？

雷蒙心裏打着小算盤，樂颠颠開着車，又覺得鴻溝變淺了一些，可以看到光明的康莊大道。

兩個人接下裏都沒有說話，宋思凡對雷蒙的心懷鬼胎全然不知，安心放任他開車，打了個哈欠，開始犯困。

一路開到雷蒙家小區門口，雷蒙停好車，轉頭去叫宋思凡。

宋思凡靠在座椅上，似乎睡着了。

夕陽像一顆流油的鴨蛋黃，把萬物都鍍上一層溫暖的橘色。晚霞與酒紅色的寶馬幾乎要融為一體，宋思凡在這流光溢彩的絢爛中，還是初次見面時妖嬈的摸樣。

玫瑰像野草一般瘋長，填滿了鴻溝所有的角落。

雷蒙盯着他平靜的側臉，心砰砰跳了起來，鼓噪着胸腔，呼之欲出。

他想，等宋思凡睜眼的時候，就表白吧。

“愛上我了嗎？”

宋思凡的聲音驀然想起，明明閉着眼睛，戲谑的聲音卻好像早已看穿了雷蒙的小心思。

心裏咯噔一下，被戳中的尴尬讓雷蒙無地自容，他急忙轉過頭，雙手緊緊攥着方向盤，整個人都繃緊了。

半響，他憋出一句：“我到家了，再見。”

然後推開車門，飛也似的逃出車廂，完全忘記了剛剛表白的決定。

居然沒有反駁？

宋思凡睜開眼，看着蕾蒙匆忙逃竄的背影和羞紅的耳朵，似乎明白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年糕：雷蒙蒙你有什麽資格說許微塵單純！

雷蒙：每天斷更的年糕糕有什麽資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