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40章 大事

大概是李玉萍交代了一番，雷萌難得沒有來鬧，任由雷蒙在她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手機鬧鐘沒有照常響起，雷蒙比平常挽起了一刻鐘，顧不得吃早飯，抓起小扣扣車的鑰匙直奔公司。

好不容易準時開到，雷蒙長舒了一口氣，全身都松弛了下來，感官敏感度随之降低了許多。行至公司大門，一輛黑色奧迪A8擦着他的身側堪堪停住，雷蒙驚出了一身冷汗，剛剛放松的神經又陡然緊張起來。

漆黑锃亮的車門打開，伸出一只纖塵不染的皮鞋和裁剪得當的西裝褲腳，接着從車上走下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微白的頭發梳得服服帖帖，合身的定制西裝顯示出他上流的身份，一雙眼睛閃爍着銳利的光芒。他走近雷蒙，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估計又是公司哪個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吧？雷蒙連忙擺擺手，“沒事，并沒有撞到我。”

“司機一時大意了，沒有注意到這邊，真是抱歉，讓你受驚了。”對方略帶歉意地說。

“真的沒事，您不用太自責。”見對方還要說些什麽，雷蒙正準備再挖空心思想點什麽客套話來應付他，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總經理？”

雷蒙轉身，發現徐耀拎着電腦包站在附近，他看了一眼雷蒙的臉，上前幾步，對中年男子畢恭畢敬地問道，“您不是在腐國出差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中年男子應了一聲，低聲問道，“昨天的消息你收到了吧？”

“嗯。”

雷蒙疑惑地看向他，什麽消息？偏偏徐耀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總經理的身上，連半個眼神都吝啬給他。

“我就是為這事專程趕回來的。”中年男子拍了拍徐耀的肩膀，顯然非常熟絡，“你到我辦公室來，我有些事情要向你交代。”

“好的。”徐耀跟上去，中年男子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問雷蒙，“你叫什麽名字？”

原來他就是總經理？雷蒙來齊亞機械公司已有大半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總經理本人。初次見面，自己的第一印象應該還算正常吧？雷蒙胡思亂想着，連對方的問話都沒有在意，直到徐耀森然的視線看過來，才慌慌張張回答道，“我，我叫雷蒙。”

“好的，我記住了。”中年男子和藹地笑了笑，跟徐耀一起轉身進了電梯。

雷蒙回想着偶遇總經理的一幕，混混沌沌朝座位走，不留神一頭撞上抱着一摞文件的楊绮麗，文件散落一地，楊绮麗的臉黑得可以去唱包公。

雷蒙自覺自動地蹲下幫她撿文件，收成一疊遞過去，楊绮麗一把奪過文件，一雙妙目惡狠狠地瞪着他，“你今天魂丢了？”

“沒有，”雷蒙小聲地辯解，“我就是看到總經理了……”

“哼，看到總經理有什麽好奇怪的，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肯定得回來。”楊绮麗不屑他的大驚小怪，徑自整理好文件。

“大事？”雷蒙想到總經理和徐耀好像也有類似的對話，“究竟是什麽事？”

聽到這話，楊绮麗的雙眼瞪得幾乎脫眶，用手裏的文件敲打了一下雷蒙的腦袋，“我昨天不是發部門微信群了嗎？怎麽，你昨天病入膏肓連手機也看不了啦？……等等，你的臉怎麽啦？”

“沒事，已經好很多了……”雷蒙猛然想起昨天他給宋思凡發完消息就關機了，怪不得今天早晨連鬧鐘都沒響起。他慌忙找出手機，開機翻出齊亞銷售部的微信群。

【女王大人】：重要通知！臨近年末，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集團總部財政審計時期。上午接到通知，今年的年度財政審計臨時提前到下周，請各位務必做好準備，整理好手頭上的項目資料，以備随時查閱！

雷蒙擡起頭，愣愣地看着楊绮麗，“財政審計？”

“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楊绮麗沒好氣地反問。

文件太沉，她不得不換了個姿勢抱着，雷蒙見狀連忙接過來，楊绮麗這才臉色稍霁，“幫我放到Tommie辦公室。”

“好的。”雷蒙抱着文件，楊绮麗跟着一路進了徐耀辦公室。

雷蒙把文件放在徐耀的辦公桌上，轉頭問楊绮麗，“財政審計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楊绮麗關上門，走到徐耀的位置上活動了一下四肢，“你知道，我們齊亞機械公司只是齊亞集團的一家分公司。每年年底的時候，齊亞集團財務部都會派出審計團隊到各個分公司審計當年的財政狀況。一般審計團隊都是由會計師組成，沒有集團高層領導的，只是例行活動而已。”

“如果只是財政審計的話，聽上去其實沒我們什麽事兒？”

“跟我們關系不大，只是有時候他們可能會查看一些項目的財政支出情況，雖然大部分都是項目管理部提供，但偶爾需要我們遞交項目合同作為佐證。”見雷蒙有些緊張，楊绮麗安慰他，“但這種情況也很少的啦，根據我的經驗，每次審計只要總經理和財務總監就能應付完畢了。”

“既然是例行，那算什麽大事兒？”看總經理的樣子，似乎很是在意。

“雖說跟我們這種底層人民的關系不大，但審計結果可是直接跟總經理的業績挂鈎。”楊绮麗聳聳肩，“關乎他年底的績效獎金和來年的升遷，他當然得當做大事來對待。”

“這樣啊……”雷蒙稍稍放下心來，“你跟我說說，我們總經理是個什麽樣的人？”

“總經理？”楊绮麗轉了轉眼睛，“我來公司這麽久了，其實也沒見過總經理幾次，就算跟銷售相關的彙報也都是徐耀跟他接觸。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出差，要麽就是在亞太區集團總部跟那群董事會的人在一起，很少到我們公司來。”

“我只知道他叫劉毅斌，三年前調任齊亞機械公司的總經理，聽說人挺好的，沒什麽架子。”楊绮麗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但是我感覺自從他來了之後，齊亞機械公司的營業額就一直在下滑。雖然跟其他公司比我們還是遙遙領先，但是我有感覺，我們公司真正的實力并不僅止于此。”

雷蒙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你是指那些被莫名其妙被中止的訂單？”

“對，”楊绮麗對雷蒙知道這些訂單有些詫異，“你想想看，如果這些訂單都能被完成，那麽我們的營業額又會是怎樣的突飛猛進？我覺得這麽多訂單被莫名中止肯定有問題，作為總經理不可能置之不理，然而到現在這事兒都沒人管。”

“所以大家就這樣習以為常了。”雷蒙總結道，怪不得不管是銷售部還是項目管理部，沒有一個人對這些流産的項目提出質疑。

“是的。”楊绮麗有些喪氣，身在大公司，多得是身不由己的無奈，“Tommie不讓我深究，但我就是覺得有古怪。”

的确是有古怪……雷蒙在心裏默默地回答她，而且也不是沒人管，宋思凡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

想到宋思凡，雷蒙的心口一陣刺痛，他搖搖頭把這個人從腦海裏清理掉。

不要再想了。雷蒙對自己說。

當初轉投徐耀是正确的選擇，自己也應該繼續保持着最初的心态，遠離宋思凡。

就這樣朝着筆直的康莊大道繼續前進，一路升職加薪當上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而那些異于常人的彎路，并不适合自己。

***********

總經理辦公室裏，劉毅斌遞給徐耀一支煙，徐耀禮貌地擺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我記得你煙瘾不小啊？”劉毅斌眯起眼睛，雙手攏在一起|點着了火。

“最近打算戒了。”

“哦？”劉毅斌食指輕輕點着桌面，煙霧缭繞，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劉毅斌拿下香煙按在煙灰缸裏，語氣突然一轉，“上次騰龍的項目，最後是你出手了吧？”

徐耀知道瞞不過他，老實承認了，“嗯。”

劉毅斌皺起眉，不悅道，“你明明知道這是為了給那小子一個警告，為什麽還要參合進來？”

徐耀垂着雙眸，鎮定自若地答道，“這個項目是我部門的人負責的，項目失敗了他要承擔連帶責任，我沒辦法置之于不顧。”

“算了，反正騰龍項目也無關緊要。”劉毅斌注視着煙灰缸裏煙頭燃到盡頭，漫不經心地問道，“你來這家公司也已經有七年了吧？”

“是的。”

“七年，從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一步步坐到銷售部總監這個位置，也算是升得快了。”

“多虧您的提攜。”

“你知道就好。”劉毅斌笑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我提拔你不是為了讓你跟我對着幹的。想想你在齊亞的前途，你自己該做個決定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徐耀雙手緊握，用力到青筋暴露，臉上卻波瀾不驚地回答，“我明白。”

劉毅斌緊緊盯着徐耀，試圖從他臉上發現一絲破綻。徐耀任他打量，全程維持着同樣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最終劉毅斌率先放棄，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了，你去把財務總監叫進來吧。”

“是。”徐耀站起身，對他彎了彎腰，轉身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幾章一直在放任宋思凡和雷蒙談戀愛（并沒有），今天開始回到大綱跑劇情！

發現了一個不科學的現象，斷更兩天，收藏不降反升，平均以每天兩個文收的速率激增。

然而自從我更新了以後，收藏就再也沒有增加過……這是什麽道理？/（ㄒoㄒ）/

而且斷更之後還冒出來好多第一次見面的野生小天使！～（≧▽≦）～

看來，是時候改成隔日更了……【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