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苦,不足為奇。可是……”他紅着眼眶擡眼看着他爸媽,“陸瑾瑜告訴我,他也愛着我,我們是相愛的。媽媽,我真的太珍惜這段感情了,我不想放棄。”
顏希茂拿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口水,久久不語。
陳自予站起身,低頭對陳臻說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就像小時候想買玩具哭着嚷着要,然後就利用你媽一時心軟。”
“我看不出你有什麽擔當,有什麽要和我們平等談話的主張。你反複和我說你很愛陸瑾瑜,偏巧他也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延續這段感情。陳臻,你自己說,世上哪一對戀人一開始不是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陳臻也站起身,面對着他父親平靜地說:“我不知道一對準備穩定地發展關系的同性戀人應該采用什麽樣的步驟,或許應該把和父母出櫃這件事往後拖一點。但我的想法,我第一想做的不是向你們宣示我這輩子會和陸瑾瑜相愛一輩子,我們将攜手一生,而是首先告訴你們,我的愛人是同性。不管最後我和陸瑾瑜結局如何,我可能都不會轉向去經營一段異性感情或者婚姻。但如果你們能接納我,接納我和陸瑾瑜,我會竭力和他一起走下去。”
陳自予冷笑:“我們要為你的氣魄鼓掌嗎?”
這時顏希茂向陳臻招招手:“你坐過來。”
陳臻繞開陳自予坐到母親身邊,顏希茂握住他的手,顫顫地說:“你和我說說清楚,你和陸瑾瑜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臻頓了頓,不知從何說起。從相識,還是從動心說起?怎麽說?
顏希茂低聲說:“你全部告訴我,不許隐瞞。”
陳臻只得把一路走來的各種心路歷程和這次陸瑾瑜回曲溪兩人重逢之後的事全都告訴媽媽。
顏希茂喃喃道:“我一點都不知道啊,你為什麽從來不和媽媽說……”
陳臻嘆了一聲:“那時候很辛苦,覺得自己又真的痛苦又好像是溺于痛苦的矯情,分不清。但是我又不想說,我說什麽呢?”
顏希茂突然哭了出來,陳自予急忙過來要推開陳臻,這時顏希茂哭着說道:“你們這個脾氣都是和臭老頭子學的嗎?陳禮什麽話都不和我說,明明女朋友出意外那麽傷心,他也不告訴我。我說你回來工作吧,在媽媽身邊有個照應,他就回來。我說媽媽真羨慕人家抱孫子的,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媳婦生個孫子,他就去結婚生子。最後,害了人家徐沅,害了思夏,也害了自己!”
陳臻給她抽來紙巾,顏希茂一邊拭淚一邊繼續說道:“你呢?陳臻,我知道你回來工作也是為了我們一家,你心裏不高興不開心為什麽不和我說?你是我的肉,我一直以為,我和我的兒子們關系好走得近,不像人家媽媽一樣,陳臻,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顏希茂向陳自予伸出手:“陳自予,你不知道,我大學有個師兄,和我在一個文學社。他畢業五年沉湖死了,因為他是個同志,他家裏人把他掃地出門了。那個年代,這是禁忌話題,他死後很多年我們才知道真相,原來以為他是工作不順或者感情不順,聽說他死的時候,腿已經被他爸爸打斷了。陳自予,我半輩子都沒忘記這件事。他有才,人長得俊秀,我們文學院的女生有那麽多人喜歡他,最後他學王國維沉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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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什麽态度,我的陳臻,我不能讓他像陳禮一樣了!我也不能讓他像那個師兄一樣,在最痛苦的時候不但沒有家裏人的支持和幫助,還被最親近的人傷害!”顏希茂斬釘截鐵。
陳自予半晌沒說出話,陳臻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媽媽,随即又一次抱住她,激動得不住顫抖:“媽媽,我真的很愛你,真的真的很愛你!”
顏希茂笑了一聲:“我心裏也不是完全的舒服,我也希望你結婚生子。但是我不會反對你,你是不是特別意外?所以,你只和你爸爸說?”
陳臻搖搖頭:“不是的,我爸自己看出來的,我只能承認了。可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是單戀。這回我确定了,我想和你們好好談一談。”
顏希茂拍拍他的背:“你把陸瑾瑜叫上來,我要和他談談。”
陳臻得令,幾乎是光速下樓。
陳自予頹唐地坐在沙發上:“希茂,你怎麽還這麽任性?”
顏希茂揚起眉:“我不是任性,萬一陳臻有什麽,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打擊了。我對陳禮有那麽多愧疚,我不能讓陳臻和他哥哥一樣委屈。為什麽他非要回來做個初中老師?還有那些來做媒的亂七八糟的人家,覺得我們有思夏,嫁給陳臻要帶兩個孩子,要做便宜媽媽,不樂意,覺得我們陳臻這麽好的小夥子只能随便找個老婆讨了,什麽道理?要他們作踐嗎?陳臻喜歡那個小夥子那麽多年,現在得償所願,棒打鴛鴦的事我不做!反正有思夏了,以後給他們做兒子,怕什麽?”
陳自予指着她:“你還說自己不是任性?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兩個男的,以後怎麽辦?你真把思夏給他們帶?陳臻在學校裏工作,陸瑾瑜去美國了,根本不現實。還有陸瑾瑜的家庭背景,能接受?你這裏剃頭挑子一頭熱,說不定最後陳臻被傷得更慘!”
顏希茂乜了他一眼:“我和小夥子聊聊。我和陳臻說的,是不反對他喜歡男生。這件事,你必須尊重我的意見!”
陳自予被噎住:“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因為尊重你,怕你受不了我才不讓兒子說?我真的是裏外不是人。我不管了,随便你吧。”
他端起茶杯,續了水,就往書房走。
突然,他轉身問道:“你記着那個師兄記了半輩子?”
顏希茂本來還有點賭氣,這時候洩了氣:“你老糊塗了啊?真的不和陸瑾瑜談談?”
陳自予不回答,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七)
陸瑾瑜候在車裏,遲遲等不到陳臻回複的信息。這時候,卻見陳臻幾乎是蹦跳着下了樓梯,跑到車門前敲玻璃。
陸瑾瑜搖下車窗玻璃,便聽到陳臻高興地說道:“快和我上去!”
他看見陳臻這副欣喜的神情,心中一熱,下了車問道:“怎麽了?”
陳臻指了指樓上:“我媽讓你上去。”
陸瑾瑜辨着他的神色,微笑道:“你攤牌啦?沒有被打斷腿?”
陳臻嗤了一聲:“我生而為人,真是幸運得沒邊,快和我上去。”
顏希茂坐在家裏等,陳臻走的時候大門沒帶上,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傳來,顏希茂就急急站起身迎上去。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陸瑾瑜,心情完全不一樣。
陳臻和陸瑾瑜都拎着東西,兩個人見到顏希茂,陳臻一時沒開口,陸瑾瑜鞠了一躬問好,顏希茂眼睛有點紅,招呼他們進門。
她給陸瑾瑜拿了拖鞋,這時發現他手上拎着一些禮品,不禁失笑:“你們這些小孩……”
陸瑾瑜拎着東西換上拖鞋進去,有些羞赧地說:“我也不大懂,随便拿了些東西,阿姨不要客氣。”
這架勢真是上門來了,顏希茂催他坐下,把那些沉沉的山參盒子堆好了,轉身去給陸瑾瑜拿茶杯。
陸瑾瑜四顧了一下沒看到陳臻的爸爸,見書房的門緊閉,料想陳爸爸大概在裏頭。他用眼神示意陳臻,陳臻小聲說道:“我爸在書房裏,沒事的。”
陸瑾瑜便眼觀鼻鼻觀心地安靜端坐,矜持地接過陳媽媽遞來的茶。
顏希茂在他們對面的沙發落座,想了想,開口道:“陳臻已經和我說了。你們倆今天本來就準備和我說開?”
陸瑾瑜點點頭:“我和陳臻陰差陽錯,很珍惜堅持到現在的感情。陳臻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認同,我也很想能得到叔叔阿姨的諒解。我知道,我把你們的兒子帶上了一條很艱難的道路。”
顏希茂微蹙了眉:“陳臻和我說,他高中時候就喜歡你,可你并不知道,後來進了大學,你也沒有什麽反應。”
陸瑾瑜沒有馬上接話,他思忖了一下說:“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情商低?我也是大學畢業和陳臻分開後,才想明白很多事情。我沒有談過戀愛,對于建立和經營戀愛關系沒有什麽興趣更沒有經驗。我來認定那是愛情的話,就是我對陳臻的感覺。”他沒有當面和陳臻說過這些話,但在陳媽媽面前,陸瑾瑜希望借心底話讓陳媽媽看到他的真心。
“和陳臻相處,就算兩個人不說話都會覺得很輕松很愉快,這種熨帖的感覺我只在陳臻身上得到過。不知道這麽說是不是有點太過直白讓您不适,但這是我的真心話。”陸瑾瑜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