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不來做我伴郎就算了,要是以後在美國結婚,不包機接我們一家三口去喝喜酒,我和你拼命啊!”
陸瑾瑜他們也都坐在椅子上休息,陳臻聞言先擡頭看了看葉知,正好和他眼神相對,葉知來勁了:“哎呀我忘了,你倆剛才在臺上相互表白來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陳臻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有點熱,他回道:“不好意思,傷你心了。我知道你心裏頭一直想着金魚。”
葉知假裝嚴肅:“陳老師,您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品德高尚,不要信口開河污蔑一個純潔的我啊!”
他笑了笑,往後仰了仰,靠在酒桌上:“我,拔得頭籌,先做爸爸了,我知道你們羨慕嫉妒恨。沒事兒,一個個來,人人有份,皆能當爸。”
大家一起噓他,葉知還是洋洋得意。陸瑾瑜看着他的得意笑容,突然明白過來一些事情,比如為什麽葉知後來和陳臻做了朋友。
人生草蛇灰線,從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伏筆,只是他未有所察而已。
(二)
盛宴之後,終有散時。
晚上近十點,以葉知為中心的一群人準備散夥了。大家挨個道別,葉知上來抱住陸瑾瑜,難得正經地說:“我們兩個幾年見一面,你回頭就呆在美國了,不知道以後什麽時候能再見。将來回國,你和我說一聲,北京上海的我都趕過去見你。”
陸瑾瑜拍拍他:“你放心,會有再見的機會。到時不用你跑,我到曲溪來。”
葉知松開他,笑道:“算你有良心。茍富貴,勿相忘,将來到我這裏買點理財。”
陸瑾瑜笑着錘他,轉身對陳臻道:“你怎麽來的?”
陳臻指指葉知:“我們一起來的啊。”
陸瑾瑜反應過來,很自然地攬過他,對葉知說:“陳臻我帶走啦,就坐我的車好了。”
葉知不覺有異,點點頭:“那行。陳臻,今天辛苦你了,等我這頭事情忙完,再請你吃飯好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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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臻有點受不了這麽一本正經客氣的葉知,拍拍他:“新郎官,快回去吧,還有洞房花燭呢。吃飯的事我給你記着。”
兩個人揮揮手道別,并肩離開了。
司機已經在車上等着,陸瑾瑜開了後座車門和陳臻坐進去。一個多小時前,他們在這個地方袒露出此生最大的秘密,也收獲了此生最大的幸運。
陸瑾瑜像個毛頭小夥子,握住陳臻的手摩挲,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憋了半天問:“送你回家?”
不然呢?
陳臻這時想起了父親,面上的笑意有些褪去。他和陸瑾瑜說道:“送我到愛文門口吧,我走回去。”
陸瑾瑜注視着他的神情變化,問道:“你爸媽,知道嗎?”
陳臻笑出聲,他抽出手拿出手機,劃拉着打字。
陳臻:斜雲河的那天晚上,我爸誘供。我意志正在瀕臨崩潰的階段,負隅反抗沒成。
為什麽陳臻說自己當時意志瀕臨崩潰,陸瑾瑜能想到。那天他心念黯淡,以為自己壯士斷腕,如今推己及人,不難想見陳臻當時的心情。
他回道:你爸爸什麽反應?
陳臻擡眼看了一下陸瑾瑜,低頭繼續打字:我爸問我,有沒有喜歡過別的男生,有沒有喜歡過女生。我都答沒有,他和我約定三年為限,讓我想清楚忘幹淨。他并不覺得我是天生的同性戀,甚至不覺得我是同性戀。
這已經是非常理智的家長反應了,陸瑾瑜有點慶幸。如果在那時候,他離開了,陳臻的爸爸又給他施加很多壓力,那麽陳臻應該如何熬過去?
但如他所見,分開的一個月陳臻并不好過,瘦了一些憔悴了許多。
金魚:那現在,你和你爸爸的三年之期作不作數了?
陳臻捉着手機雙手給他比了一個X:“我不是和他做約定,是和我自己。可是現在,我不需要了。”他笑得明朗,“八年抗戰結束了,新的革命偉業即将展開。陸瑾瑜同志,你有沒有勇氣和我并肩作戰?”
陸瑾瑜把手放在胸口宣誓一般:“陳臻同志,我碧血丹心照汗青,誓将革命進行到底。”
陳臻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很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切不可掉以輕心。”
陸瑾瑜看他又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便問他:“你準備怎麽辦?”
“你什麽時候回美國?”陳臻問。
這是個問題,陸瑾瑜本來準備明天就去浦東機場,但是現在剛和陳臻通了心意,陳臻爸爸那裏又有一場攻堅戰,如何是好?
陸瑾瑜想了想說:“如果我現在和你一起回去,和你爸爸說明我的想法,你覺得你爸爸會更加難以接受嗎?”
陳臻又埋頭打字:這取決于我爸是不同意我和男的在一起,還是不同意我單戀一個男的。換做你是我爸,你覺得你是生氣哪個?
金魚:我對岳父暫時還缺乏了解,但我從心底尊敬他,他肯定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看到這條消息,陳臻揚起臉,帶着一絲微笑:“先不讨論這個稱呼問題。我也從心底裏尊敬我爸,也知道我爸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但他同時也是一個中國傳統的知識分子,小時候我爺爺還給他開過私塾小竈,學的是儒家經義。我現在不能明确知道他的想法。”他話鋒一轉,“但是我不準備隐瞞,就算……就算最後沒有修成正果,我也要告訴他。這是一件很坦蕩的事,我不準備瞞他。”
他眼神炙熱而堅定,在努力傳達他的決心和勇氣。陸瑾瑜知道他在顧忌開車的司機師傅,就發微信給他:你真的這麽快就要帶我見家長嗎?就算談了女朋友,也要等感情穩定了才和父母說吧?
陸瑾瑜在逗他,陳臻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回道:換了別人沒那麽急,換了如花似玉的陸瑾瑜,我必須第一時間帶給我爸媽看看。
陳臻太珍惜這段得來不易的感情,就像他吃東西,他習慣把不怎麽喜歡吃的先吃掉,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後慢慢品嘗。像現在這個情形,他一定要把所有會妨礙這段感情的因素全部排除,然後再好好經營這段感情。
這會不會本末倒置?陳臻不想去想,他話雖說了出來,但在他心裏,如果有一天他得而複失,那将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他祈禱不會。他抱着要和陸瑾瑜一生一世的願景,決意去披荊斬棘。
而且他爸爸本來就知道他的心意,如果他不告訴父親,那麽在未來很長的時間裏,他都必須用謊言和隐瞞來掩蓋這段原本應該明亮璀璨的感情。他不希望如此。即便是為世所不容的感情,但那是他和陸瑾瑜之間的,就是對他來說最光明絢爛的感情。他願意拿出來和最親近的父母分享,并試圖得到他們的理解贊同甚至祝福。
陸瑾瑜覺得這不失為另一個思路,反正自己父母那裏已經沒有什麽太大問題,攻克陳臻父母就大功告成了。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晚了,你爸媽也該睡了。我把航班改簽一下,明天晚上7點多的票轉紐約,白天正好去你家拜訪一下。我們見機行事,打槍的不要。”
陳臻聽了覺得好笑:“又不是鬼子進村,不過戰術上确實要重視敵人。你今天太累了,先回去睡覺,明天我和你商量好了再說。”
(三)
車最後還是開到陳臻家樓下,他從底下往上一瞧,廚房的燈是暗的,但微微透着點光,想必他爸媽給他留了客廳的大燈。陳臻轉過身面對陸瑾瑜,兩個人相顧無言,一夜之間酸甜悲喜皆歷,不知該說什麽告別的話。
陸瑾瑜只能問道:“我送你的平安符,你放好了嗎?”
陳臻點點頭:“之前覺得睹物思人,我放在抽屜裏,拿進拿出的。”
在這個社區裏,陸瑾瑜不能做什麽親密的動作,只能捉了下陳臻的手又放開,低低道:“那個裏頭都是我的心願,你好好收着啊。”
陳臻笑了一聲:“是什麽心願,說來聽聽,我會更當心的。”
陸瑾瑜不為所動:“佛前許願不可與人說,但是我可以說的是,完成了很大比例。”
陳臻不知道是他喜歡陸瑾瑜那麽多年,所以盲目地覺得他聰明善良和藹可親呢,還是陸瑾瑜就是這麽萌呢?
愛情使人喪失判斷力啊。
他嘆了一聲:“總覺得不太真實,劇情反轉得太快,我還沒從苦情男主的設定裏走出來。陸瑾瑜,你什麽時候開始對我有意思的?”
說完他自己猜道:“這次回來見到我,天雷勾地火,突然良心發現了嗎?”
陸瑾瑜失笑:“你在想什麽?我沒有那麽遲鈍。但我想,我比你晚。我現在想想,很多事情都好像有跡可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