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
遠遠見着前一天設的陷阱陷了下去,他興奮地跑向前,期待捕捉到什麽美味的獵物。
誰知映入眼簾的并不是禽獸,而是人的背脊。
那清瘦人影緩緩舔着自己手上的淤泥,再用牙齒刮掉,吃了進去。
缺了污泥的一角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膚。
他大駭,嚷道:“別吃!”
那人擡起頭,一身髒臭污泥中一雙清亮的眸子落入了他眼底。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雙眼如何讓他心醉。
這人,難道也想把它捉來宰了?它拖着捕獸夾,霍地站起來。
他又叫:“別動!”緊接着躍到它眼前。
它一驚,後退好一大步,背後、手臂乃至掌心皆被身後的尖刺劃破。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立刻安撫眼前的姑娘。雖然臉面瞧不清,但從她高聳的胸部和下身,他可以很肯定那是一個姑娘。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寸絲不挂的姑娘會以一身髒污出現在這裏,并掉進他的陷阱?
他快速解下外衣,強忍着惡臭一把扯過她的手臂,用外衣罩住她。再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開夾子。
“啊——!”鋸齒甫被扯離肉身讓她受不住疼痛暈了過去。
即使男女有別,這種情況下仍不得不伺候她洗浴。
待洗淨髒污後才發現她的肌膚光滑嫩白,蒼白的面容不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卻讓他覺得非常養眼,那張臉還鑲着明星一般的眼眸,比之城裏豔冠群芳的花魁還順眼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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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由這身嬌貴的皮膚判斷,這姑娘大概是誰家的落難千金吧。
晨間醒來,是因為從窗隙灑落的陽光,照耀在她面龐上。
她餓了。
前五日至少還有草葉吃,昨日受傷起便沒再進食。
然而,清早一身幹淨地醒來,身心是非常愉悅的,她已記不清自己多久沒那麽清爽了。
她坐起身,歪着頭打量這地方,再望向剛進入房內的男人。
男人長得很好看,比她在前主人家見過的任何一個還要好看。她學會的人言不多,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表達那種驚豔。
墨玉般的眼瞳,高挺的鼻梁,側臉如刀削俊朗,她從沒見過那麽漂亮的眉眼。
那讓自己着迷的臉的主人,正扶着自己,走到木桌前,坐在木椅上。
她盯着桌上的東西,再不解地與他對望。
見了,他只好指導她如何使用這些洗漱用品。不得不感嘆,還真是嬌慣的大小姐。
誰知更悲慘的還在後頭,他備好飯菜後,自顧自吃了起來。
她靜靜地看着他,直到他被看得不耐煩了,問:“怎麽不吃?”難不成要他侍候?
她不知該怎麽回話,于是垂下頭默默地學他拿起筷子,試圖夾起眼前的魚丸。
剛夾好收緊筷子,魚丸便彈到一邊。她皺眉,再接再厲地夾起,魚丸直接跳出盤子,掉在桌面上。
再次試着夾緊,魚丸滾得更遠了。
她惱怒地丢下筷子在一旁,用手抓起逃亡的魚丸,放到自己碗裏。
他無語凝噎,一般人夾不住魚丸都知道把筷子插入魚丸中央吧?這嬌貴的大小姐竟然直接用手,她真是被伺候慣了連筷子都不會用了?
那她剛剛一直盯着自己看,該不會是在研究自己怎麽使用?
見她伸出手,似乎打算用手扒飯,他趕緊握住那纖細的手腕,把勺子塞進她手裏:“別用手,髒。”
她苦惱地盯着他,他只好手把手教她使用。
當他放開手,她是成功舀了一匙飯菜,可桌上也灑出了不少。
她瞅了眼桌上的飯菜,再委屈地看着他。她從來沒在人類的飯桌上吃東西,都是在豬圈裏低着頭對着食物就啃。桌上這些,實在是,用不慣啊。
他無奈投降,一匙一匙地喂她。心裏安慰自己道,下次教也不遲。
飯後。
“你叫什麽名字?”
她颦眉,思考着這句話怎麽回答。按記憶,這是要回答別人對自己的稱呼。可是,自己一個畜生,哪來的稱呼呢?
見她困擾的模樣,他想,就算沒有字,總該有名的吧?可她好像不知該怎麽說?
他确定自己撿到她時她沒磕碰腦袋,因此排除了失憶的可能。
那她又是為什麽這般模樣?
——死豬!
她想起了,前主人們經常對着自己叫的兩個字。雖然印象中似乎前主人們對同伴也是這麽叫,可她還是努力地擺出唇型。
她不會說人話,只能模仿唇型,期望他能明白。
“詩淑?”他不太肯定地問。
她用力擺頭,重複一次。
“惜春?”他只好再猜。
她又搖頭。
“思純。”這次他很肯定地說。畢竟這名字和她一汪清水似的大眼睛很般配,他想,她該是人如其名,思想純淨又純粹。
因為,從短短認識的兩天裏,她的心思都毫無保留呈現在自己眼前,讓他瞧一眼,就了解她在想什麽。
一如她,□□的身子。
他的臉騰地一紅,他不是沒見過女子的裸體,可這麽幹淨的處子身,他卻是第一次見。
似乎,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了。
她原想糾正,可看他呆呆的樣子,也放棄了。
待回神後,他又問:“你從何處來?”
思純歪斜腦袋,想了半晌才搖頭。她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就不知道哪個方向是通往前主人的房子。
這可有點麻煩,他想了想,猜她是來自樹林另一方的村落。樹林深處有許多猛獸,而他發現她的地方已接近樹林深處,若她是從另一個村落來到這裏,穿過樹林深處,躲過豺狼虎豹,再掉落他的陷阱裏,就說得通了。
畢竟他見到她時,她身上沒少被樹枝劃傷,甚至暖身的衣物都沒有。
從樹林直線而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到另一個村落,可那太危險。若是繞安全的遠路,會花好多的時間,他該不該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去?
雖然見她的樣子,看似一點都不念家。他輕聲問:“你想回去嗎?”
她滿臉驚懼,瘋狂搖頭。她怎麽可能想回去!就是因為害怕才逃出來的。
她很害怕,她的反應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寫着,讓他不由得好奇:“為什麽?”
她思忖着要怎麽解釋,随後她的視線落在他腰間的匕首上。手指了指那把匕首,再舉起手刀朝自己的脖子虛虛一劃,最後拿起勺子送進嘴裏。
“他們想吃你?”男人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難道世界上真有食人族?
可她身上似乎除了胸部和臀肉能下口,其他地方就幾乎只剩骨頭了。
他懊惱地一拍腦袋,又胡思亂想些什麽:“罷了,你留下來吧。”誰讓他占了她的便宜,就得對人家負責。
男人一大早就出門,思純在屋裏呆得悶了,就想出去走走。
此處只有零零落落的幾間房子,最近的也只能看見一個小方塊。
她随意地往前走,看見了一條溪流。
溪流看不見盡頭,可她總覺得是通向前主人那裏的。
她還記得前幾日就是喝這條溪水過活的。
她走近,蹲下身将手伸進清澈見底的溪水裏。
突然,她發現以前總深陷泥濘的自己愛上了幹淨的感覺。
再往林子裏走,在某一處停下。努力地回憶男人教自己的穿脫衣服的方式,把自己的衣裳一一解下。
她踮起一只腳浸在陽光普照的河水裏,沒發現身後對自己眈眈逐逐的淫邪目光。
思純轉過身,本想站起穿衣裳,卻發現擱置石頭上的衣物不見了。
全身浸在河水裏,她呆了呆,才看到一雙陌生的草鞋站在自己眼前。
她舉目而視,仍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卻有着同樣讓她恐懼的目光,那種想把自己啃食殆盡的目光。
他手抱着她的衣裳,獰笑着:“美人可要鄙人作陪?”
她的手指深陷進掌心裏,身體緊繃得像拉滿弦的弓,遲遲不見松弛。睜大的眼眸裏有深刻的恐懼,滿腦子想的,居然只剩下這幾日待自己照顧至微,卻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兩人僵持着時,一把如沐春風的聲音傳送入耳:“純兒。”
思純猛地站起身,男人尚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敞開雙臂蹦到他懷裏,止不住地顫抖。
男人趕緊用高大的虎軀擋住了另一個不懷好意的人的視線,但他肯定她奔來的那瞬間,他看見了,或者該說從她下水那一刻他就看見了。
幸好,他還沒動手。
他拍拍她的背脊安撫她,頭也不擡地問:“二虎,你想幹什麽?”
不過是随口問問,他何嘗不知道二虎想幹什麽。他轉過頭,眼神淩厲地望着他:“她是我的人,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指頭,我定讓你不好過。”
二虎臭名遠播,強搶民女的事沒少幹。誰讓這裏人煙罕至,只要稍微瞧得上眼的他都想一呈□□,何況,思純的姿色還是上乘的。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才離開不久,這禽獸就盯上了他的思純。
他又像初次見面那樣,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赤身的思純身上。
“啧。”二虎見自己沒戲,丢下她的衣服走了。
與其說是她的衣服,還不如說是男人借她的,從頭到腳沒有一件和她相稱的。
他牽起她的手,走向前撿起一地的衣物,打算待會扔了。他不願,冰清玉潔的她,碰到那畜生的髒手,即使只是一片布料。
“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出門。”
思純似懂非懂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