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賀培安與江陽見面後的一個星期後,江陽的那件醫療糾紛竟然有了回音,衛生局那邊說有了鑒定調查結果。說是那孩子在江醫生這裏看病後又去醫院挂了點滴,那父母回家還給孩子洗了澡,以至于病菌通過傷口血液進入腦部等等。跟江醫生的門診沒有關系。并表示這周會出一份正式的調查報告給江氏中醫兒科門診。
接下來,也不知道賀培安動用了什麽手段,讓那家屬在本市最大的報紙上登報道歉,澄清這是一個誤會。
江陽和石蘇靜不知其中緣由,這樣出乎意料的的結果令他們欣喜萬分。石蘇靜開心的連聲念佛:“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我明天就去千佛寺還願。”
石蘇靜見江澄溪卧室裏有燈光,知道她還未睡。推門進去,便見江澄溪在給蘇小小喂食。蘇靜在她床邊坐下來,嘀咕道:“囡囡,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別一時沖昏了頭。唉!囡囡,媽媽我不是給你添堵。賀培安這樣的男的,真不是你能拿捏的住的。”
江澄溪低垂着脖子,默然不語。
石蘇靜長嘆了口氣:“賀培安呢,現在是一時喜歡你,一時沖動想娶你。可男人呢,都是喜歡新鮮刺激的,像你爸這樣的,天底下也難找出幾個。媽媽我是過來人,看到的多了。媽媽不是咒你,你跟他長不了。過不了三年五年,他就對你沒興趣了……澄溪,你就聽媽媽這一次,不要嫁給他。”
江澄溪片刻才低聲道:“媽。都是我不好,讓你這麽擔心……”
事到如今,倒是江澄溪第一次服軟認錯,石蘇靜眼眶一熱:“媽什麽媽,媽媽問你,是不是他答應幫你爸,你才同意嫁給他的。”江陽的醫療糾紛來得蹊跷,解決的也蹊跷。難免讓石蘇靜和江陽覺得中間有古怪。
江澄溪一愣,然後迅速搖頭否認:“沒有的事。媽,你想到哪裏去了。不過,他是有幫忙啦。” 于是,江澄溪努力微笑出了甜蜜的弧度,湊到母親身邊,輕聲問道:“媽,你不覺得培安他長的很好看嗎?我每次看到他,心裏頭都砰砰砰地跳。”
石蘇靜見女兒臉色暈紅,活脫脫一副兒女情長時的嬌羞害臊難以啓齒的模樣,她不禁錯愣了半晌。囡囡難道真的這麽愛那個姓賀的?
石蘇靜心裏暗忖,面色則不露,試探性地問道:“你爸昨天去找小賀談過了。他自己都承認了有幫忙解決。只是他說他跟你是彼此相愛的……”她頓了頓,道,“囡囡,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你多少,但按他的意思就是這門婚事非結不可。”
石蘇靜見江澄溪垂頭不語,良久,才終于道:“你如果鐵了心一定要嫁給她的話,爸媽也沒辦法。爸媽也只有祝福你!”
江澄溪眼眶驀地一紅,擡頭:“媽……”
石蘇靜亦是眼圈發紅,默然了半晌,方款款叮囑道:“澄溪啊……如果小賀對你不好,你也不要怕。實在處不下去,就離婚呗。反正現在這個社會,離婚也是正常現象……”
石蘇靜知道世界上沒自己這樣的母親,女兒還沒結婚就盼着她離的。可是吧,她想到那個賀培安,心裏就發憷。石蘇靜吧,這輩子都沒見誰怕過,可是自己的這個女婿吧,自己見了,心裏頭總有點發毛的感覺。
“好在賀培安也同意了這次婚禮不大肆操辦,簡單登記一下就好。否則啊,我還擔心着怎麽跟親朋好友交代呢!”石蘇靜打心裏還是不願意承認賀培安要做她女婿的這個事實。
江家的親戚本來就少,可憐的簡直可以用寥寥無幾來形容。江陽是那個年代少有的獨生子女,父母在十年浩劫中雙雙自殺了。而她呢,比江陽還不如,是一個孤兒,從小被一對老夫妻收養。石蘇靜剛工作不久,還沒等她孝順他們,兩老人就撒手而去了。不過雖然親戚少,但江陽在中醫院這麽多年,院裏多少的同事下屬,若是讓那熟識的人知道她們家澄溪找了這麽一個……唉,蘇靜想想那畫面,都不願意出門了。
再加上,石蘇靜暗暗存了個心思。萬一囡囡跟賀培安婚後不和諧,閃離了呢?!這世道,年輕人閃婚閃離的聽說也多的很?若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不辦婚禮。到時候暗暗地把結婚本換成離婚本本就成了。
因存了這個心思,所以石蘇靜早幾日便跟江澄溪說:“最近診所弄成這樣子,你爸和我都累了,再說,你們結婚這麽趕,連通知親戚朋友都來不及。要不,你跟賀培安那邊商量一下,就先登記,婚禮啊,等過段時間比如年底什麽的再辦?”石蘇靜依舊使用拖字決!
其實這個建議正中江澄溪的下懷。她便跟賀培安說了,不想大辦是父母的意思之類的。
賀培安當時盯着江澄溪沉吟了片刻,最後點了下頭。
于是,就這麽的同意只登記,不大辦的要求,真真是遂了石蘇靜的心意,她只差沒開口念佛。
賀培安雖然有各種的不是,但有一點倒是不錯的,除了沒宴請大辦外,所有婚禮的規矩都按三元市的傳統做足了。讓一向挑剔的石蘇靜也挑剔不出半點毛病。
這中間,江澄溪只在拍婚紗照的那天與賀培安見過。其實她根本不想拍婚紗照,可是吧,她的婚禮都這麽清簡了,若是連婚紗照也不拍的話,這也假的太過了。別說母親石蘇靜這麽細心的人了,連她老爸估計都會懷疑了。
俗話說做戲要做全套。不得已之下,江澄溪便跟賀培安提出了拍婚紗照。
那天,她撥了電話給賀培安,是他的助理向念平接的電話,一聽見她的聲音,有一秒的詫異:“賀太太,你好。賀先生正在開會,有什麽可以幫你轉告的嗎?”江澄溪便婉轉地把要拍婚紗照理由訴說了一下。
一個小時候,向念平便回了電話給她,告知她已經安排好了時間地點,效率之高,簡直令人咂舌。
第二天,江澄溪來到店裏試裝的時候,并不見賀培安蹤影。來接她的小九只說了句:“賀太太,賀先生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有數位美女店員殷勤地過來帶江澄溪去選婚紗:“賀太太,這是我們店最新到的幾款婚紗,都是歐美名師設計,專門空運過來。如果賀太太不喜歡的話,我們也可以請國際大牌婚紗設計師定制。上個月結婚的袁小姐,她所有的婚紗禮服都是定制的。定制就是時間比較長,但一生一次,這樣的等待也非常值得和有意義……”
美女店員巧舌如簧,對三元城中的有名人物如數家珍。江澄溪純屬任務觀點,随手挑了挑,然後指了一件道:“就這件吧,我去試穿。”
江澄溪婉拒了美女店員的幫忙,自己抱着長長的婚紗進了更衣室。每個女孩子都夢想過自己穿上婚紗,挽着自己心愛的男子說“I DO”的時刻,江澄溪也不例外,可是她從未料到會在這樣子的情況下穿上婚紗。
江澄溪忽覺一陣從未有過的疲累湧了上來,她抱着雪白的一團婚紗頹然地在貴妃榻上坐了下來。她将臉深深地埋在這團蓬松的雪白裏頭。
她真的要嫁給賀培安了。
能逃避一時,也逃避不了一世。就算她再不心甘情願,還是要出去面對的。
直到此時此刻,江澄溪還是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惹到賀培安的。他為什麽一定要跟自己結婚。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什麽也改變不了。
江澄溪坐了片刻,認命地起身換衣服。既然已經到這個什麽也改變不了的地步,那麽她還是識相一點比較好。萬一惹惱了賀培安,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了。
江澄溪在選婚紗的時候,不過是随手一指,可沒想到這款婚紗穿在自己身上居然也會這麽好看。斜肩的蕾絲款,腰間緞帶盈盈一束,下面是鵝毛般的大裙擺,如波浪般鋪散開來。
江澄溪在大大的鏡子前面停駐良久,才拉開門出去。
門口候着的美女店員們和小九各自怔了怔。下一秒,美女店員已經迎了上來,眼裏的驚豔之色亦未褪去:“賀太太,您穿上這款實在是太好看了。就像量身訂做,不,比很多量身訂做的都還要好看。”
化妝團隊們幫江澄溪松松地挽了頭發,拿了配套的頭紗替她戴上,再次贊嘆道:“其實頭發放下和頭發盤起來各有味道。要不等下賀先生換衣服出來,我給你做兩種發型,讓他也看看?”
坐在梳妝凳上的江澄溪一怔,賀培安已經來了。房間裏在一瞬間靜了下來。江澄溪察覺到了異樣,擡頭,從鏡子裏看到了一身黑色禮服的賀培安。
兩人的眼光不經意地在鏡中交彙,江澄溪趕快移開,裝作凝視自己的發飾。賀培安的動作頓了頓,吩咐道:“這樣就可以了。安排拍照吧。”
美女店員趕忙應了聲“好”,引着兩人進了攝影室。跟所有的攝影房間一樣,擺滿了攝影器材。江澄溪感覺到賀培安的手輕輕攬了上來,他的手帶了熱熱的溫度,令她十分的不習慣。此時,攝影師的聲音響起:“新娘,看這裏,對了。把頭側向新郎,再靠近一點,對了,再進一點。”
“笑一下。對了,就這樣。”
兩人對着攝像鏡頭微笑,咔嚓定影。
大約如今的人很少拍室內婚紗照了,婚紗店的美女店員一再的建議慫恿:“賀太太,其實我們有很多婚紗套線路可供選擇的,比如海島線,馬爾代夫,毛裏求斯,大堡礁等等。或者歐美線路,希臘愛琴海,法國普羅旺斯,英國古堡,美國加勒比小島等等……每一條路線都非常适合您跟賀先生?不如你們考慮一下?”
面對美女店員的誘人推薦,如果新郎不是賀培安的話,哪怕只是江澄溪有一點點喜歡那個人的話,或許江澄溪就心動了。可因為是賀培安,這個自己心不甘情不願但卻不得不嫁的人,想着去那些地方,兩個人要長時間的接觸,江澄溪光想想就會打冷顫。于是結果可想而知,美女店員雖然巧舌如簧,但最終還是铩羽而歸。
拿到婚紗照片的那天,王薇薇倒是驚訝了一番:“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賀培安,笑起來居然出人意料的迷人。你看,他右邊的臉上竟然有一個酒窩!”端詳了片刻,擡頭瞧了瞧江澄溪,捉狹地眨眼微笑,“澄溪,憑良心說,看照片的話,你們也蠻有夫妻相的。”
江澄溪雙手捂臉,唉聲嘆氣加各種萎靡不振:“薇薇,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提賀培安,讓我有時間喘喘氣。我也就剩這有限幾天的好日子了!”
事實上,江澄溪拿到照片的時候,想到的人卻是陸一航,那個她初次戀上的人。如果當年陸一航沒有出國,現在不知會怎麽樣?雖然這些年,陸一航與她并無一點聯系,可是江澄溪偶爾難免會想起他,想起那個夏天,她與他在碎金閃爍的夕陽下,彼此的嘴唇輕觸,甜美的像是花朵驟然綻放。
一直到結婚那天,江澄溪猶還在懷念自己那一段消逝了的初戀。
作者有話要說: 美女們,七夕節快樂。祝早日找到屬于你們的江修仁,天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