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隔了兩天,王薇薇約她出去吃飯。除了周士強之外,居然還有王薇薇生日那天坐在自己邊上的那個陽光男。王薇薇當時是給她介紹過名字,但叫什麽江澄溪早忘記了。
一進去,那陽光男露着一口幾可媲美韓劇男主的整齊白牙朝她清清朗朗的微笑:“HI,你好。”江澄溪禮貌性地回以微笑,轉身湊到王薇薇耳邊小聲問道:“他叫什麽來着?”王薇薇也早料到她不記得了,于是壓低了嗓音:“賀培誠。”
一頓飯下來,賀培誠倒頗為熱情,不時與她搭話。飯後上了周士強的車,王薇薇從副駕駛回頭朝她眨眼:“澄溪,你覺得賀培誠怎麽樣?”
這個賀培誠的意思太明顯了,傻子都明白。江澄溪把零碎長發夾到耳後,慢騰騰地道:“無感。”王薇薇則對着化妝鏡補唇彩:“拜托,要求不要這麽高好不好?江澄溪,你真以為你現在還十八啊。後浪推前浪,我們已經屬于被拍後浪拍死在沙灘上那種了!”
江澄溪避重就輕,不願多談:“薇薇,我真不是挑。真的只是對這位賀培誠沒感覺而已……”王薇薇“啪”一聲合上手上的化妝鏡子,挑着精致的眉毛,一副光火的表情:“江澄溪,你醒醒吧,陸一航去美國都四年 多了,據我所知在那裏早換了兩任女朋友了。你再這麽一根腸子通到底,你就等着做剩鬥士星矢吧!”
江澄溪每次聽到“陸一航”的名字,心裏不免發澀,這次也不例外。她也知道王薇薇是真心為自己好的。江澄溪這個人素來心軟,見王薇薇氣勢淩人,跟她媽如出一轍的那副恨鐵不成鋼模樣,口氣不由地低了下來:“我真沒有一直記着他啊……”
話還未說完,王薇薇已經白了一眼過來,臊她:“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量的節奏嗎?”末了,語重心長地對她道,“澄溪,你那個時候才高三,不過是個小屁孩,懂什麽啊。再說了,老話說的好,初戀本來就是用來分手的。陸一航去美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了,你們的之間到此為止了,不可能再有以後了……你還不信,一直癡癡地等。你看你為了他,原本是可以考重點的成績,結果後來呢……還有,在大學裏頭,戀愛是必修課程,就你……都成望夫石了!”
這些年來的事實證明,就算當年的王薇薇也不過是個高中小屁孩,但那時的眼光就是比現在的她還毒辣。江澄溪嘆了口氣,辯駁道:“薇薇,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真不是等陸一航,我只是對其他男的沒感覺而已。”
江澄溪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她的初戀剛萌芽就被扼殺掉了還是因為她沒有碰到真正與她有緣的人。這些年,她确實沒有談戀愛。
可她說的也是大實話,這些年來,她根本沒有刻意地去等陸一航。一直以來她只是不明白,陸一航走就走了,為什麽沒跟她說清楚。比如陸一航當年說一句:“澄溪,我們就這樣吧。”那麽她也就死心了。但是陸一航沒有,他明明好好的,說以後天天通郵件,說希望她也一起去留學,可轉身卻一聲不吭地出國念書去了,從此再也沒有和她聯系過。仿佛兩人從未相識,更未相戀過一般!
那個時候已近高考了,父親江陽一直對她寄予厚望,希望她可以入讀省裏那所最棒的醫學院。很小的時候,江陽就把她抱在膝頭,給她講解什麽“金革羽水氣”的脈法練習,教她練手指的敏感度,說切脈如同看書,脈象也有八綱,八綱脈鼻必須要掌握。稍大一點就給她分析脈象,教她認識一些草藥,跟她解說陰陽和病人的病情,比如從脈像确定人體髒腑的陽盛陰衰,就确定病情之類的。
高考倒數前最後一次模拟考出來,原本一直名列前茅的她跌出了班級前三十名外,班主任被驚着了,以為她壓力太大,得了考前綜合症,把她父母叫去了學校語重心長地談了半天,又對江澄溪做了各種思想工作,說只要她能正常發揮就絕對能進第一志願之類的話語,讓她放松情緒以最佳狀态應對高考。
可是,沒有用!江澄溪的成績不明原因地一落千丈,在最終的高考中爆出了她當時所在高中的“特大冷門”——發揮嚴重失常。父親江陽一直以來都希望她可以報考中醫學院,以繼承他的衣缽。可那個時候,她的分數只能念了一個護理專業。
母親石蘇靜查到高考分數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不可能,我們家囡囡絕對不可能考這點分數的。”可後來不得不接受,一屁股坐在沙發裏頭半天沒起來,咬牙吐出了兩個字:“複讀。”但江澄溪垂頭喪氣雙眼發白猶如瘟雞:“媽,我不要複讀。我再也不想高考了。再也不要高考了。”
石蘇靜雖然亦恨鐵不成鋼,但在江澄溪呆呆滞滞不吃不喝地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三天後,不得已加上心疼之下,還是跟父親江陽一起接受了她沒複讀的決定。
在大學裏,她讀的那個護理專業,整個系幾乎都是女的,就是一般人俗稱的尼姑系,僧多粥少,偶爾有些班裏有幾個男的,哪怕長相如恐龍,都被當成國寶,早早的瓜分了,哪裏輪得到她。再加上她是走讀,不是住校,跟學校的男生根本沒有什麽零距離的接觸機會。
王薇薇聞言,嗤聲道:“你沒處怎麽知道有沒有感覺呢?怎麽也得處過了才知道啊?”又說起了賀培誠,“不過吧,我倒也不是特地想撮合你跟賀培誠的。他那個大哥可不是什麽善茬。今天這事我倒有點對你不起,本來我就只約了你……”
事情當時是這樣子的:王薇薇約好了江澄溪,剛結束通話,周士強的電話就跟着打進來了,王薇薇随口說了一句,說晚上她跟江澄溪一起吃飯。結果,隔了不到一分鐘,周士強又打了電話過來說賀培誠在,晚上想請她們一起吃飯。
王薇薇自然是人精,聽出了周士強電話裏的意思,知道賀培誠絕對就在他邊上。她也知道周士強素來就想跟賀家搭上關系,現在這麽好的機會,周士強自然是打蛇随棍上,怎麽可能放過。這種情況下,王薇薇也不好意思拒絕。就這麽的,四個人一起吃了飯。
像他們這樣的,吃了飯肯定有後續活動的。周士強提議去了酒吧,賀培誠贊成,王薇薇表示随便,江澄溪則不表态。于是這麽的,就去酒吧。由于王薇薇的緣故,江澄溪也過去幾次。一來王薇薇很罩着她,二來江澄溪酒量好,倒也從未喝醉過。她老媽石蘇靜對于兩人偶爾去酒吧之事也很清楚,由于江澄溪向來乖巧,加上嘴甜又機靈的王薇薇在她面前再三的保證,所以石蘇靜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偶爾也讓女兒出去放放風。
江澄溪入座後,賀培誠便自動自覺地在她邊上坐了下來:“江小姐,喝什麽?”王薇薇打了個響指叫來了服務生,在服務生耳邊說了幾句,聽到賀培誠這麽一問,便微笑着替江澄溪答道:“我們澄溪從來只喝特調酒。”
賀培誠一聽,不由地定睛打量了江澄溪一眼。心裏“咯噔”一下,暗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居然是酒中女豪傑!
不一會,服務生把他們的酒端了上來,放到江澄溪面前的是一個矮酒杯。賀培誠自然認得,這種杯子是酒吧裏頭專門用來配伏特加的。
賀培誠一晚上地找話題,頭一個是:“江小姐在哪裏工作?”江澄溪禮貌回答:“目前在畢業實習 。”
賀培誠又問:“那江小姐在哪裏實習?”江澄溪被一口一個的“江小姐”叫的起了雞皮疙瘩,不過彼此并不熟,她也不好意思說請你不要叫我江小姐了,基本沒人這麽叫我。另外,賀培誠對她過分地熱情,令她感覺有些“亞歷山大”。
于是,江澄溪一邊向王薇薇發出求救信號,一邊回答他:“目前……我在我爸爸的診所幫忙。”
“原來伯父是開診所的,看不出了江小姐出自醫學世家……”
“……”
“……”
王薇薇一接收到了江澄溪的求救信號,便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地插話進來:“喲,賀培誠,你這聊天的口氣倒有點像是FBI查案的節奏哦。”其實王薇薇已經夠婉轉含蓄了,若是換了別人,她肯定杏眼一瞪,口氣不善:“怎麽?你丫錄口供啊?去去去,一邊站着涼快去。”
賀培誠哪裏聽不出王薇薇在拿他打趣,遂笑了笑,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的目的:“薇薇,那是因為我很想交江小姐這麽一位朋友。所以想深入溝通深入了解而已。你看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的,不差吧……”
王薇薇大笑:“唉,賀培誠,這年頭見過自吹自擂的,沒見過你這樣自吹自擂的。就你那一表人渣的模樣, 拜托,為了保護自己,愛護他人,請不要這麽晚出來吓人了……我們閃都來不及……”王薇薇的聲音素來又嬌又軟,一番話含笑說來,哪怕是調侃,也叫人骨頭都禁不住要酥了。
這個似是而非的打岔,令氣氛愉快了起來。賀培誠笑着前仰後合,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周士強則摟着王薇薇,毫不避忌地親了一口,當衆秀恩愛:“閃什麽呢?!來來來,我們四個人難得今天一起出來,幹一杯吧。這叫做及時行樂。”
幾個杯子輕輕觸碰,賀培誠眼睜睜地看着江澄溪豪氣地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賀培誠不由地目瞪口呆兩眼發直:“江小姐,佩服佩服。”王薇薇輕撩着長發,豔光四射地笑:“我們澄溪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我素來尊稱她為女酒神。”
周士強有心為賀培誠搭線,趁機道:“培誠,大家都是朋友,你就不要這麽客套了。江小姐前江小姐後的,你不累我們聽着也嫌累。叫澄溪就行了。”王薇薇面上擒着笑,私底下卻狠狠擰了他一把,意思是你湊什麽熱鬧。
聰明的賀培誠立刻從善如流:“澄溪,你也不要叫我賀先生了。我的朋友都叫我培誠。”
一個晚上下來,賀培誠看到江澄溪豪爽的喝了好幾杯酒,出來的時候也只是臉色微紅,沒有半點醉意。
賀培誠微笑:“薇薇,能否給我個機會讓送澄溪回家?”王薇薇笑:“賀培誠,咱們可都是千年的狐貍了,就別玩什麽聊齋。我可實話實說,我們澄溪的這個機會可不随便輕易給人的。再怎麽,也得過三關折五将了再說。”
賀培誠姿态閑适地攤了攤雙手:“那下次吧。我對自己有信心。HOLD住。”王薇薇吃吃地笑:“這年頭有信心确實是件好事情。”
清亮如明珠的路燈下,賀培誠對着江澄溪欠了欠身,舒舒朗朗地一笑:“那麽,澄溪,下次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人問梅子,此書裏頭的男女主角會跟哪本書裏關聯?梅子也不賣關子了,在這本書裏頭會出現蔣正楠和聶重之楚随風路易周哦,但他們純屬打醬油的,路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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