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代風華錄

第16章 章節

如……”

蒼大怒，猛地站起身來，“什麽？！先奸後娶？他當天波浩渺是什麽啊？啊？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虧你還是名門望族出身！這種話你別讓我聽見第二次！”

蒼心情糟糕到了極點，說話毫不客氣，吓得赭杉軍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原來就在蒼身體欠佳的次日清晨，蒼剛喝完藥，門房前來回禀，說府前跪了一個人，要求見老爺！

蒼心中不悅，又抱恙在身，根本不想見任何人，正要回絕，仆人湊到跟前低語了兩句。

只聽“啪”的一聲，蒼将藥碗掼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吓的仆人一哆嗦。

蒼冷笑一聲，“将他亂棍打出！”仆人諾了一聲去了。

那日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弦知音！

弦知音在學海廳堂之上驚聞太史侯為自己育有一子，吃驚程度不下在場任何人！當時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往昔種種，一幕幕接連閃過，讓弦知音後悔不已，心痛萬分！

他被關入古今一闕的大牢之中，焦急非常！不知道太史侯是否安然？以他對太史的了解，他性格如此剛硬，如此驕傲！這般打擊對他該是多麽的殘酷！為了自己，他已經受了太多的苦啊！怎麽可以讓他再這樣苦下去呢！！

弦知音甫一從學海放出，便立刻追查太史家府邸。他打定主意要獲得太史家人的原諒，将太史侯明媒正娶，還他一個清白！

可是蒼非但不見他，還要将他趕走！

弦知音跪在門前，亂棍加身，既不躲閃，也不運功抵抗，只是輕輕的重複着一句話，“請讓我見太史侯一面！”

奴仆們一開始對此人心中怨恨，恨他壞了少主名譽，竟然還敢登門，手中棍棒毫不留情！

一直将那人打的皮開肉綻，口吐鮮血，大家也打得有些筋疲力盡了，見那人仍是堅持要見少主，就算鐵石心腸也不由得有些心軟。

“唉，你還是走吧！老爺吩咐了，不讓少主見任何人！”領頭的家仆低聲說了一句，便帶人進了府裏，将朱紅的大門嘎吱吱的關上。

弦知音在太史府門前一直跪了七天。

蒼越發的生氣！你這不是存心給我難堪麽？還怕天波浩渺丢人的事情傳揚的不夠遠麽？

蒼十分惱怒，終于親自走出了大門。

弦知音一見，連忙叩頭，請求蒼的原諒，懇請将太史侯嫁與自己。

蒼居高臨下，望着跪在地上血污滿身的弦知音，冷哼一聲，一字一句緩緩道，“你給我聽清楚，你要娶我家雲兒，除非山無陵，天地合，江水為竭！你若是再敢跪在我門前耍無賴，我就讓你帶回太史侯的屍首！”

說完，“啪”的一甩袍袖回了府內！

弦知音聽見說“太史侯的屍首”，呆在當場！他心知，窮盡此生只怕也無法得到太史家人的諒解了！他無計可施，悔恨萬分，擔心蒼真的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也只得離開。

這些事太史侯全被蒙在鼓裏！

他日複一日的呆坐在窗前，看着門前那株櫻花開到繁盛，又落了滿地，弦知音卻始終杳無音信。他的心從充滿期待，到沉入谷底，從開始時的痛如刀絞，到後來的心如死灰。這一切都是如何的折磨人啊！

夜深人靜，太史侯獨坐書案之前。

東方羿的話不斷的在太史侯腦中回響，“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她的爹爹了……”

痛苦，掙紮，不甘，……到最後的無奈，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他從箱中翻出一本早已發黃的手稿，那是弦知音曾經為他撰寫的簫譜。輕輕的撫摸着那清秀的筆體，一滴淚湮濕了紙張……屋內只聞太史侯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

他搖晃着站起身來，走到薰香爐前，顫抖地打開镂花的銅罩，猶豫了片刻，終是将手稿投了進去。火折子打開的一瞬間，燒化了弦知音的手稿，也燒化了太史侯內心的希望。那稿子如同黑色的蝴蝶，翻飛起來，有的飛到空中，有的落在了外面，片片成灰……

次日清晨，太史侯早早起來，穿戴整齊，畢恭畢敬來給雙親請安。

赭杉軍看着憔悴的愛子，眼圈又泛了紅，礙于蒼在旁邊，只得強忍住即将奪眶的淚水。

太史侯大禮參拜，叩了三次首，方起身。

赭杉軍暗暗一驚，兒子這是要做什麽？

蒼坐在上座，看着愛子憔悴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

“坐吧！”蒼冷冷道。

太史侯坐在蒼的下手，低垂眼簾，輕聲道，“父親，不孝子鬥膽，請父親做主吾與東方羿的婚事……”

“什麽？！”赭杉軍不由得站起身來，“吾兒，你，你說什麽？”

太史侯沉着的嗓音再也無波無瀾，“兒子不孝，以前是兒子糊塗，做下了錯事，讓雙親操碎了心。如今，兒已經想明白了。東方羿與兒乃是舊時同窗，相交甚厚。我願意嫁給他，守好自己的本份……”

蒼站起身來，走到太史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想好了？”

太史侯深吸一口氣，道，“……想好了。”

蒼哼了一聲，“都是你自己選的，以後可別後悔！”

清晨尚未天光，少主的房內全部換了紅色的紗帳。金色的喜燭照得室內滿是紅光。

太史侯坐在銅鏡之前，赭杉軍為他挽起長長的秀發，淚卻禁不住滴下……

“……爹親……”鏡中的太史微笑着，“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高興才對……”

赭杉軍擦了擦眼角，勉力擠出一抹笑容，“對，對，我應該高興……我只是，我只是舍不得你……”

太史侯轉過身來，将頭埋在赭杉軍的懷抱裏，哽咽着說，“爹爹……”

赭杉軍撫摸着太史侯的頭發，“好孩子……不哭，不哭……”說着話，自己也繃不住又哭了起來。

父子倆哭了半晌，方才止住悲聲。

赭杉軍從袖中拿出一支金簪，為太史侯別上，“這還是爹爹嫁進門的時候，你外公給我的。如今，我把它給你。你每次看見它，就當是……看見了爹爹……”說着，又抽噎起來。

門外噼裏啪啦一陣鞭炮響，有侍女快步走進來，“夫人，少主，吉時已到，學海來接親了！”

赭杉軍連忙幫太史侯又整了整衣冠，上下打量了一番，破涕為笑道，“我的兒子，真是長大了……哪裏去找比我兒更美的人去！”

扶風、弱柳兩個侍女也穿紅挂彩，攙扶着太史侯一步一步走向外面。

太史侯一步一回頭，依依不舍的望向爹親。

赭杉軍倚着門框，不敢再出去一步，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将兒子攔下來，不讓他嫁出去！

東方羿身戴紅花，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雪白的胡子也随風飄揚，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勝利。

太史侯坐在轎中，毫無表情。他此時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月靈犀。

一路的颠簸，他渾然不覺。不知道過了多久，轎子終于停下，來到了他曾經那樣熟悉，如今卻這麽陌生的學海無涯。

到處都張燈結彩，卻感受不到一點喜慶的氣氛。

觀禮的人們表情都有些奇怪，說不上是嘲諷，還是憐憫。

太史侯低着頭，他已經不想再看那些傷人的目光。他只管走自己的路，心如止水。

機械的聽從着主婚人的指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就在太史侯馬上要跪拜下去的時候，猛然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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