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代風華錄

第10章 章節

有一天，命運的軌跡發生了變化。他遇到了滅境高僧衆天，在他的點化之下對這樣的殺手生涯産生了懷疑和厭倦。他想盡一切辦法，逃離了未來之宰的控制，隐姓埋名，來到一個小村落，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為了怕未來之宰找到他，他的行蹤甚至連鬼妒也沒有告訴。

可是，未來之宰的魔爪在滅境無處不及。他終究還是找到了孽角。他告訴孽角一個消息，鬼妒已經為他生下一個女兒。他可以選擇回來，他既往不咎，或者選擇離去，他就殺死他們父女！孽角痛不欲生，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卻也不願意繼續回去聽從那個惡魔的擺布。他選擇一條血洗的道路，他要自己救出他的妻兒。

未來之宰顯然很了解自己這個養子，他早已經布下重兵，等待孽角的到來。然而他還是沒有料到血犄族竟如此的強大，那一戰的慘烈，令所有的經歷過的當事人回憶起來都不寒而栗。孽角孤身一人，獨對衆邪，竟殺的邪靈潰不成軍，血流成河。他救出了自己的女兒，卻終究無法救出當時已經重傷的妻子。

未來之宰首次失利受挫，不禁震怒。失去孽角這個養子并算不什麽，但是局面不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他不能容忍的！未來之宰震怒之餘，冷靜下來，重新布控。他最擅長的就是操縱人心。未來之宰四處散播孽角是邪靈殺手的消息，并洩露孽角的行蹤，引發滅境各路正道人士一起圍剿“孽畜”。孽角懷抱襁褓中的嬰兒，又不得不再次踏上無間之途，這一次死得人更多，且更加坐實他的魔頭之名。這正是未來之宰要的結果，他要這個人除了回到自己的身邊，在滅境再也無立錐之地！然而，這一次，他又錯了。那個人寧折不彎！他帶着滿身的傷和對這個世界的恨，從萬丈的懸崖跳下。從此，滅境再也沒有孽角這個人了。

不過，故事并沒有就此結束。也許是上天垂憐，孽角重傷未死，來到苦境。前仇舊恨，恍如隔世。他在大徹大悟之後，開始行醫，希望洗清自己的罪孽。他的女兒在混戰中失落，生死未蔔。他的妻子在滅境，想必也兇多吉少。然而，那麽多年過去，他已經心如止水，無力再返滅境了。

可是造化弄人，未來之宰陰魂不散，再次将魔爪伸到了苦境。

當年，鬼妒重傷，未來之宰不但沒有殺他，反而醫好了他的傷。他留着他的命，意味深長。未來之宰在沒有見到孽角的屍體之前，是怎麽都不相信那個人會死的。鬼妒原本武功低微，孽角的不告而別，對他的抛棄和傷害，銘心刻骨。他發誓要成為滅境第一高手，只為了向孽角讨回一個公道！他用自己美麗的容顏作為代價，向未來之宰換取了修煉更高武功的機會。這麽多年來，他忍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卻沒有流過一滴淚。

未來之宰對他的進步十分的滿意，他更加期待鬼妒面對孽角的好戲登場。孽角第一眼見到容貌已經全然不同的鬼妒時，就已經認出了他。可是，他根本不能，也不敢與他相認。

鬼妒多年來受的折磨和痛苦，讓他的心變得堅硬。他逼他跟他動手，逼他承認自己就是孽角，可是黑狗兄始終只是隐忍。直到造化弄神先一步發現了咩咩是孽角的女兒，并殺死了咩咩之後，孽角終于狂性大作，失手殺死了鬼妒。這一次，他徹底的墜入了深淵，沒有了退路。他的心滿滿都是仇恨！如果你們都想要看到什麽是黑暗的力量，我就成全你們！

曲懷觞也明白孽角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但是他更同情他的遭遇。如果，有人能夠多理解他一些，在他陷入絕境的時候拉他一把，他何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不教而誅，從來都不是儒家的教育方式。他認為，太史侯急于處死孽角，并不妥當。只是，處于他這樣的地位和身份，去勸服那個剛愎自用的老師，根本就是無能為力。且不說，他們如今都在競選教統之職，單就關于自己和老師弦知音之間的謠言，太史侯就已經對他有很深的成見。他根本不會聽自己的哪怕一句話。

曲懷觞想來想去，覺得這個想法只能跟教統說，也只有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而不會曲解自己的意思。

當曲懷觞從教統獨門小院出來的時候，已是玉兔東升。教統果然是明白自己的，他不需多做任何解釋，老師就完完全全的了解了他的想法。有時候，他覺得那是一種默契，一種難得知音的默契。想到這裏，他又不禁傷感起來。世路崎岖，身不由己，就算是知音又能如何？

早該過了傷春悲秋，感慨世情的年紀，曲懷觞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滿懷心思的回到自己的院門口，猛然擡頭看見月亮門那兒倚着一個人，毫無心理準備的吓了一跳！

“饒悲風？”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數執令饒悲風。

“哼！你還是這樣不知道自尊自重啊！”饒悲風抱着雙臂，冷冷的發出鄙夷的聲音。

曲懷觞全身一震！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饒悲風那目光裏的寒意，讓他再次回想起曾經受到的屈辱和付出的代價。

在學海待的日子稍微長些的人都知道，饒悲風和曲懷觞是正兒八經的同窗。兩人當年雖被稱為“學海雙璧”，卻是勢不兩立的。人們猜測，大概是因為饒悲風總是稍遜曲懷觞一籌，以致于他是對曲懷觞心懷妒嫉。所以，那時候曲懷觞鬧出跟教統的緋聞來，饒悲風的反應最是激烈！

曲懷觞心中感到委屈抑郁，又不願意跟饒悲風多費唇舌，只是面無表情的徑直從他面前走過。誰知，卻被饒悲風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幹什麽？放開我！”突如其來的襲擊令曲懷觞猝不及防。饒悲風寬大的手掌如鐵鉗一般，曲懷觞一時竟無法掙脫，漲的原本嬌嫩的雙頰通紅！

晚風吹過，月娘被一片烏雲遮住。

曲懷觞驚叫的聲音在入了夜的靜谧學海裏顯得格外的突兀。

饒悲風一把捂住他的嘴！死死的按住曲懷觞！

“你就這麽想當教統麽？不惜出賣你自己？！”

曲懷觞只覺得呼吸困難，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唔……唔……”曲懷觞不停的掙紮着，卻失了先機，無法掙脫。

饒悲風胸口一起一伏，露出了一絲猙獰之色，拖着曲懷觞往屋裏走。“哐當”一聲，饒悲風踹開了曲懷觞卧室的門，将他推了進去。

曲懷觞趔趔趄趄的站立不穩，摔進了門裏。饒悲風用力之大，讓他擦破了膝蓋，立刻一片殷紅。

曲懷觞站起身來，氣得聲音直發抖，“饒悲風！你欺人太甚！”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又挨了饒悲風一記耳光！

饒悲風兩眼通紅，氣勢駭人，竟讓曲懷觞頭一次感到不寒而栗，一時間驚呆了。

饒悲風冷哼一聲，将曲懷觞一把推倒在床上，不由分說，撕扯起曲懷觞的衣服來。

“你想當教統！我也可以幫你做到！”

曲懷觞反應過來，大怒，舉手便是絕招“斷雲掌！”擊向饒悲風胸口！

饒悲風被迫閃避，退後三尺，右掌納圓，兩道掌氣“轟然”對接，一聲巨響，震碎了屋內所有的瓷器。

饒悲風倒退四五步，方穩住腳下。抹了一把嘴角滴落的鮮血，冷笑道，“你的功力大有長進嘛！你何不再狠些？殺了我豈非更幹淨？”說着，猛然咳出一口血來。

曲懷觞一時動了殺機，又覺得有些後悔。畢竟同窗一場，曲懷觞到底宅心仁厚。上前扶住饒悲風道，嗫嚅道，“我，我并沒有要殺你……”

饒悲風甩開他的手，倒退了兩步，腿一軟，坐在了椅子上。

“你……比殺了我還殘忍！”饒悲風喃喃自語道，眼中竟然流露出無盡的悲傷。“我一直追趕着你的腳步，想要走在你的前面，讓你注意到我。可是你的目光永遠都是追随着他！”饒悲風的語氣漸漸悲憤起來！

“當初，流言蜚語四起的時候，他只顧着自己的教統之位，受傷的人只有你！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就連這種時候，你也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保護你！……卻自己默默的離去！……我就這麽不值得托付麽！！……這麽多年過去，我以為，時間可以慢慢沖淡我對你的情感。但是再次看到的你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哈哈哈……我做不到啊！！”饒悲風低低的聲音有些喑啞，他自嘲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奪眶而出……

曲懷觞心中如亂麻一般，往事歷歷在目，一幕幕飛過。饒悲風對他的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