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反復在腦海中回到剛才的一幕,確定自己既沒有聽錯也沒有理解錯。
“是的,”萊克特的一只手覆上威爾的,用指腹在上面輕柔地摩挲,緩緩說道:“你沒有聽錯,威爾,我并不只是把你當成朋友。”
格雷厄姆看著漢尼拔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宛若見到了流星從眼前劃過,不由的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獲得你的原諒了嗎?”萊克特問。
“當然,不過——我想提一個額外的要求。”
萊克特面露疑惑,他移開手,坐直身子,等待格雷厄姆說出那個要求。
格雷厄姆什麽也沒說,他緊張得咽了下口水,站起來,手撐在桌上,越過一堆食物和刀餐彎下身子,試探著靠近萊克特。
而萊克特如他所願的在他們雙唇即將貼合時閉上了雙眸。
在那段可以稱之為和平的時期裏,克勞福德驚奇地發現格雷厄姆的精神狀態穩定了許多,這名曾經飽受天賦困擾的年輕人如今不會再把藥片當成糖塊那樣囫圇吞棗,也不會再魂不守舍地站在犯罪現場東張西望,就連臉色都紅潤了許多,唯一遺憾的是,格雷厄姆不穩定的狀態仍時有發作。克勞福德曾就此事去諮詢過萊克特醫生,得到的回答是格雷厄姆已經做過核磁共振的腦部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所以還是精神方面的原因。離開萊克特的等候室後,克勞福德這麽想著。他不知道的是,在這段日子裏,格雷厄姆一直與萊克特在一起,以不是他所希望的那種方式。
相對于克勞福德,格雷厄姆煩惱的是其它事情,他喜歡見到萊克特時的感覺,喜歡親吻那雙唇的滋味,以及到萊克特家一起享用那些仿佛精雕細琢過的餐點,甚至是陪著萊克特去欣賞他從來就不怎麼喜歡的歌劇,都會令他滿心歡喜。但另一方面,他的惡夢比起以前卻愈加嚴重了。夜深人靜時,他會夢到一些血肉模糊的畫面,其中不乏整套發著寒光的刀具,蜿蜒流淌的血河;有時他還會夢到數十個失去內臟的人圍在床邊,用死人的眼睛盯著正在熟睡中的他。不過,格雷厄姆克服了這些。
他現在最煩惱的是如何與萊克特更進一步,誠然,他并不是那種十幾歲正處在青春期血氣方剛的少年,但他也不是聖人。萊克特雖然同意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每次都點到為止,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親吻之外的要求,使得格雷厄姆的心情常常隨著他的一個動作、一句話而忽上忽下。
格雷厄姆看向站在窗簾邊上,觀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萊克特。夕陽的餘輝越過玻璃窗戶灑在漢尼拔金色的發絲上,同時在那張刀削般的臉龐蒙上一層柔和光暈。
格雷厄姆從後面接近萊克特,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後者肩胛骨時,收到了一個短暫的僵硬作為回應,起初他以為自己是被拒絕了,但萊克特很快放松下來,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繼續背對著他。格雷厄姆慢慢放大了膽子,手接著往下移動,直到將萊克特擁進自己臂間,把自己的臉埋在對方頸間,近乎滿足地長嘆了一口氣。
“威爾,你該離開了。”萊克特移去腰間的手,離開格雷厄姆的懷抱,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收拾自己的東西。
格雷厄姆艱難地收起心中的失落感,問道:“我做錯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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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克特擡起頭,好笑地看著格雷厄姆:“威爾,你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我今晚宴請了一群交響樂隊的成員到家裏用餐,所以現在該回去了。”
原來如此。格雷厄姆努力說服自己應該理解萊克特,但當他眨眼的剎那,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只剩紅與黑兩種顏色,鮮血般豔麗的陽光投進視野,牆壁和天花板全都變成了濃重的深紅色,傢具則呈現出可怕的黑色,他仿佛還能聞到彌漫在空氣中腥臭的鐵銹味。他的耳朵同時失去了聽力,像隔了面墻,放著聽不到的重低音,除了沉重的嗡嗡聲什麽也聽不到。所以當身體只剩下肌肉組織的萊克特來到他面前,為他整理領子的時候,他根本聽不見那張開闔的嘴說了什麽。
“我該走了。”格雷厄姆以熟悉的方式用舌頭彈動牙齒說道,他不清楚自己有沒有說出這句話,只是匆匆忙忙地打開門,離開了萊克特的等候室。
當格雷厄姆踏出等候室的那一刻,落下的腳踩在了灰黃色的草地上。他驚恐地環顧四周,當發現自己正站在郊外的林子中時,他醒悟到自己又一次意識剝離了,而這一次,他還做了其它的事情。
格雷厄姆大口喘著氣,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在他腳下不遠處,是一只被撕開肚皮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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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于 2013-6-7 22:23:15 | 顯示全部樓層
又是一具新的屍體,切薩皮克開膛手以他自己的方式狠狠嘲笑著他們的無能。
格雷厄姆觀察著那具屍體,那是一名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四肢的關節都被扭斷,手腳像拉繩木偶般被釣繩拎吊著,歪七扭八,兩邊嘴角被刀子切開,擺出一個猙獰嘲諷的笑容。傷口從那對雪白挺拔的乳房中央開始,一直延伸至陰戶上方,兇手將切開的肚皮往左右兩邊拉扯,用鉤子固定,血跡都洗乾淨了,以讓所有見到屍體的人第一眼就能看見少女內部的構造。
真是精妙絕倫。
當格雷厄姆察覺自己正在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撥弄少女的內臟時,一股電流猛地穿過他的脊背,留下一陣顫栗感,他慌忙逃離到黃線附近,摘下手套,掏出藥瓶吞下幾顆藥片,等藥片滑過喉嚨的時候,他才放松地抒了口氣。藥片一點用也沒有,但至少能給他帶來一點安慰感。
亞洲女調查員經過格雷厄姆身旁時,端詳了一會兒他的臉,說道:“你最近狀態看起來不錯。”
“不錯?”格雷厄姆皺起眉頭,透過亂七八糟的卷發向女調查員投去一個質疑的眼神,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更糟了。
“是的,”女調查員好笑地打量著他,“尤其是你側寫屍體的時候,神情專注而入迷,不再像從前那麽咋咋呼呼,”她頓了頓,細眉微蹙,“事實上,你剛才的表情過于入迷了,小心,太投入這份工作可不好。”語畢,她離開格雷厄姆繼續工作去了。
格雷厄姆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著屍體,思考著女調查員的那番話。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費雷迪·勞厄茲放下照相機,為自己找到的新聞題材而樂不可支地笑著。
不久,一篇大肆描寫特別探員如何在犯罪現場對屍體本身投入過大熱情的新聞報導進入到公眾的視野當中,這篇報導的末尾對是否該讓一名潛在的殺人犯待在警局裏提出了質疑,并在一旁附上了格雷厄姆撥弄屍體內臟時的表情,那雙藍色的眼睛裏洋溢著近乎病態的喜悅。克勞福德對該篇報導的反應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同時還痛斥了紅發女記者是吃飽了飯撐著沒事幹;而另外的兩個人,兩個惡名昭彰的殺手,一個喝著咖啡,看著顯示屏稍稍得意地勾起了唇角,另一個,則在調查過格雷厄姆後對其燃起了濃厚的興趣。
她怎麼能不認識一下這位逮到并殺死了伯勞鳥的英雄呢?
“威爾,你看起來不太好。”
心理諮詢室裏,萊克特與格雷厄姆面對面坐著,年長的男人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情。但格雷厄姆并未領情,他斜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摳著椅子的扶手:“我以為所有人都覺得我維持現在這樣最好。”
“威爾,我不是其他人,我不僅是你的醫生,還是你的戀人。”
“真的?我以為你一直把我當作一條小狗,”格雷厄姆尖刻地說道,“不時扔給我一根骨頭,等著我搖著尾巴湊上來,然後把我趕走,接著再扔根骨頭給我。”他扯動嘴角,擠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真的,你是在玩弄我嗎?”
“當然不是。”萊克特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他離開椅子,走到格雷厄姆面前,伸出雙手溫柔地捧起後者的臉。
格雷厄姆舒適地瞇起眼睛,發出一聲歎息。
“威爾,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珍惜這段感情。”漢尼拔說著,用拇指勾畫威爾的唇瓣,細小的胡渣刷過指腹,又硬又癢。“是報紙上的內容令你感到困擾?”
格雷厄姆睜開失神的眼睛回答:“不,是因為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他們覺得我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