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
序之章
濃烈得仿佛就連堅硬的骨頭都要灼燒成灰燼的大火,點燃了整個夜空。
腥臭的燒焦味彌漫在鼻尖,烘烤着全身的感官。
那開在腰腹側的傷痕和來自喉嚨收緊的力道,正一點點奪去他的生命。
菜月昴仰面躺倒在地,看着眼前漫天的血紅,眼皮沉重得好似千斤石塊壓着,身體不斷地下沉,猶如被沼澤吞沒。
然而最後,這份能夠拯救他的血紅最終也失去了那豔麗的色彩。
他的眼前閃過了無數的畫面碎片,有人在他的耳邊絮語呢喃着。
‘昴……’
各種不同的聲音呼喚着他的名字。
那是跨越世界的奇跡,又或者該說是魔女的強求,本該毀滅的生命獲得了新生。
——當然,為了将扭曲、膽怯、卑劣、暴虐的肅清王拉回正軌,魔女們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力氣。
不知道是誰的祝福,悄然地融入了菜月昴的身體裏。
他是在國境線的邊緣蘇醒的,身旁沒有任何人,只有寒冷的凜風穿林呼嘯而過的聲響。
為了不被凍死,菜月昴在冬天第一場大雪降臨之前抵達了卡拉垃基。
也同時以這個南方聯邦國度為土壤,建立起了自己的第一個據點。
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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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月昴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極盡奢靡的天花板。
圓穹狀的天花板是用有價無市的礦石整塊打磨而成,并且還雕刻上了這個世界特有的浮雕,看上去如同羅馬的建築一樣恢弘莊嚴。
而這樣近乎于一個籃球場的寬敞房間,僅僅只是菜月昴一個人的卧室。
菜月昴醒來後坐在軟的幾乎能夠陷下去的大床上發了會呆,随後便拿起了床頭放着的黑色和服與亮橙色圍巾。
偌大的卧室裏僅有他一人,菜月昴不允許女仆靠近他,這大概是上一輩子的夢魇所帶來的惡習,即便他記得不太清楚了,但依然無法改正。
換好衣服走出卧室,菜月昴走向了萬魔殿,那裏正是他接見外客的地方。
高大的獸人悄無聲息地從影子裏冒了出來,走在了他的身邊。
“早上好,昴兄。”手裏握着煙杆、眉眼細長的獸人語氣沉穩地向菜月昴問好。
“早,赫利貝爾。”菜月昴看着一片黑白視線中唯一有着色彩的獸人,臉上神情微緩,颔首致意。
原本作為護衛的獸人赫利貝爾應當走在身為統領的菜月昴身後,但是菜月昴卻不允許護衛走在自己的身後。
不是他不信任赫利貝爾,那些記憶碎片已經告訴了菜月昴赫利貝爾是可以放心信任的人,但只要有人站在他的身後,菜月昴就毛骨悚然,幾欲作嘔,控制不住想要把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幹掉的沖動。
即便有了魔女的饋贈,那些跗骨之疽依然如影随形深埋在菜月昴的大腦深處,時不時地就冒出來擾亂他的思緒。
“早呀老大~”
藍發的劍客笑嘻嘻地站在下一個走廊拐角處,理直氣壯地朝着菜月昴打招呼。
“早,塞西爾斯。”
面對着自己死了不少次才順利從波拉吉亞挖角的劍士,菜月昴還是應了一聲,不過他的表情淡淡,全然沒有打算用熱情的态度好好拉攏塞西爾的模樣。
畢竟這個嬉笑着的藍發劍客眼中只有他的劍,能夠把他從波拉吉亞挖出來,還是菜月昴從記憶碎片中找到了他所渴求着的事物,以此為條件獲得了塞西爾斯的效勞。
得益于魔女的饋贈,菜月昴可謂是未蔔先知、眼光深遠,但是以他那普通人類的身手,幾個小混混也能奪走他的性命,所以為了保護好自己那顆擁有着無數異世界知識的大腦,菜月昴需要保镖和護衛。
和嫉妒魔女莎提拉給予的死亡回歸相比,這一次魔女們的饋贈略略有些不同。
菜月昴擁有着不同世界線自己的記憶,在他觸及到關鍵詞、或者見到了熟悉的面孔時,便會以視頻回放的形式在他的腦內播出,在這期間外面世界的流速是停滞的,菜月昴不必擔心在這期間自己會遭受到攻擊。
不僅如此,魔女的饋贈甚至還包含了各個世界線菜月昴死亡後一段時間的記錄,這種外挂配合着他的死亡回歸,堪稱無敵的大殺器。
有幾次菜月昴的死亡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就連他本人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有了這個‘回放’功能,他可以在腦海裏無數次地重現死亡前的記憶,從中找出當時的自己沒有發現的線索。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個世界未來的發展,也非常明白哪些人是可以拉攏的,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
比起原本這個世界線無能憤怒的自己,菜月昴眼中的世界總算是多了一點色彩。
不過菜月昴自己也不明白,直到他死後也履行了忠誠,與前來讨伐自己的萊因哈魯特同歸于盡的赫利貝爾恢複了色彩也就罷了,為什麽就連最後幹脆開溜的塞西爾斯也恢複了色彩?
難不成是因為他對劍的執念不曾說謊嗎?又或者他已經确定了塞西爾斯在完成他的夙願之前不會背叛自己,所以才保持色彩嗎?
菜月昴都有點搞不懂自己的大腦是如何判定的了。
今日前來萬魔殿的客人,可是菜月昴花費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人。
跪在菜月昴面前的,是在原本這個世界線最後給了他一刀的灰發商人,但是在其他的世界線裏,他作為菜月昴的友人乃至于敵人所展現出來的才能,恰好是此刻的菜月昴所需要的。
“呀,你好啊,奧托·蘇文先生,我是菜月昴,算是你新任的主人?不過你的價格可真貴啊,那個叫做拉塞爾·費洛的商人獅子大張口,把你賣了一個好價格呢。”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菜月昴的指間翻轉着一枚金幣,一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在在某個世界線裏拯救了‘自己’無數次的‘友人’,微微地笑了起來。
沒有菜月昴花大價格把奧托囤積的賣不出去的油收購,奧托因為無法償還債務,而成為了拉塞爾·費洛的奴隸。
拉塞爾·費洛作為露格尼卡王都商業行會的會計師,卻擁有着能夠參與露格尼卡王都財政裏表的手腕,在得知奧托成為了他的奴隸後,菜月昴便使喚着赫利貝爾帶着人手把奧托贖了出來。
“您可真是說笑了,在下區區一介奴隸,沒力氣也不能打,根本不值幾個錢,一定是拉塞爾那個貪婪又愚蠢的家夥故意擡高了價格!”
奧托狡猾地為自己辯護着,把黑鍋推到了拉塞爾的身上,最好能夠讓這個看上去就來頭很大的黑發少年把拉塞爾幹掉,以洩他心頭之恨。
“噗哈哈哈哈——”菜月昴抱着肚子大笑了起來,偌大的殿堂裏只回蕩着他一個人的聲音。
第一次見到說着說着就自顧自大笑起來的人,就算是能言善辯的奧托也不由自主地在這份詭異氣氛裏閉上了嘴。
站立在大殿兩側的都是各個國家頗有名氣的戰士,當然,最為重要的是,站在這個黑發少年身旁的獸人與劍客,是卡拉垃基最強的禮贊者赫利貝爾,以及波拉吉亞九神将之首的青色雷光塞西爾斯,這兩位超脫了常識的強者從服于這個少年,光用金錢是不可能讓他們倆服從的,這也更加說明了,高座上那個看上去瘦弱的黑發少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他們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殺氣彌漫在四周,一旦奧托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恐怕下一刻他就會人頭落地。
“你很好,如果我說,我将你從奴隸身份中赦免,并且給你足夠的資金、人手、情報,你有把握把拉塞爾那家夥拉下,取而代之嗎?”
奧托為菜月昴這異想天開的話語目瞪口呆,他當然恨拉塞爾,但哪怕是他也清楚,讓自己淪落為奴隸、呼來喝去的拉塞爾·費洛可不是能夠輕易撼動的存在。
“我欣賞你的聰明,也欣賞你的識時務,和拉塞爾不同,我尊重奧托君你,并且也十分需要你的智慧來幫助我。”
菜月昴站起了身,在塞西爾斯的挑眉與赫利貝爾的注視下,走到了奧托的面前。
他解開了奧托身上奴隸的項圈,還給了奧托自由。
“金錢、地位、尊重、權利、力量……乃至于改變世界的歷史,你渴求的一切,都可以在【昴星社】找到。”
“所以加入我們吧,奧托君,成為我的力量,也為了你的野心!”
奧托定定地凝視着菜月昴,他的臉上沒有了方才好似假面一樣谄媚的笑容與讨好,他開口問道:“你就不怕我把拉塞爾取而代之後,把你踢開嗎?”
菜月昴笑了起來:“【昴星社】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踢開的存在,況且……如果你真的将拉塞爾取而代之,也不會不明白【昴星社】的價值。”
坐在價值連城魔石鑄就王座上的黑發少年,看上去纖細而瘦弱,眼底下是明顯而濃重的青黛色。
華麗的王座是黑色的,他身上的和服也是黑色的,環繞在脖頸處的橙色圍巾是唯一的亮色,神情郁郁,既不像是那種有大将之風、以人格魅力吸引部下的人,也不像是有大野心,要不擇手段去實現的人。
如果在大街上擦身而過,誰也想不到他便是在短短一年間便得到了禮贊者與九神将之首、将名為【昴星社】的結社發展到無人敢直面其纓的幕後統領者吧。
“我在露格尼卡也耳聞過,【昴星社】的主人有着點石成金的能力,這待遇實在是誘人,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奧托腦海快速思索了一番後,嘆了口氣,舉起了雙手表達了自己的臣服之意。
“不過可否容我冒昧問一句?”
“你說。”
得到了優秀策士的菜月昴現下心情還算好,便随口應道。
“閣下建立【昴星社】,又招徕這麽多奇能異士,目的應該不僅僅和我一樣,為了賺大錢過上好日子吧?”
奧托跪坐在地面厚實的魔獸毛毯上,仰頭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新雇主。
“唔唔,這倒是個好問題,算起來你好像是第一個問我的?啊,好像又不是第一個……算了,這也不重要。不過目的就那麽重要嗎,大部分的人都是為了生存而生存,為了活下去就已經宛如溺水的人一樣連水草都可以死抓着不放,哪裏有那麽多功夫去想其他的呢?”菜月昴自言自語絮絮叨叨了不少,說了半天才總算是說到了奧托想要知道的問題上。
“啊,抱歉啊奧托君,這個是我的壞毛病,總是喜歡說些沒有關系的廢話。”
“——現在我回答你,我是為了改變這個數百年來都不曾變化過的世界,而建立的【昴星社】啊!”
在這一刻,那個看上去普通而平凡,甚至與這個奢華到極點的殿堂格格不入的黑發少年,散發出了猶如流星隕落一般絢爛的光彩,不容置疑地蓋過了殿內所有強者的光輝,強勢而霸道地閃耀着。
讓奧托猶如被當頭棒喝,心跳如雷,口幹舌燥,目眩神迷。
這便是日後那位王與其深謀遠慮的策士宰相記入史冊的相逢之日。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是以憤怒線菜月昴為基準,融合了各條線路菜月昴記憶的混合型(?)菜月昴,一如标題是爽文線路。
總之是一篇ooc的爽文
菜月昴,唯一一個慘到我忍不住給他寫同人的後宮男主,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