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站在門邊，不知道該不該再往前走。
那一晚陳慕雲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不會讓她以為陳慕雲已經愛上了自己，可是至少在她心裏是認為，陳慕雲應該是單身，身邊不會再有其他人。
難道其實不是這樣的？
或許是她開門的聲音驚到了這兩個人，陳慕雲偏過頭看向她，而那個女人，也将臉從陳慕雲的胸口擡了起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一樣。
“那個……我是來送湯的。”夏草機械地揚了下手中的保溫桶，後面卻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那個女人，那樣的眉眼，簡直就是簡飛菲的年輕版。
那麽，她和陳慕雲會是什麽關系呢？
他們抱在一起，她在他懷中哭……
夏草覺得全身涼飕飕，止不住地輕微得發着抖。
她弄不清眼前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憑直覺，并不會是什麽好事？
***
短暫的慌亂過後，陳慕雲迅速地恢複了冷靜，微笑着和她打招呼：“你來了。”
那個女人已經松開他，站在那裏盯着夏草看。她的眼中，有非常明顯的不友善。
夏草并沒有回避她的目光，很平靜地和她對視着。
她能理解她的心情，因為應該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情敵，雖然她其實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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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站在那裏？”陳慕雲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他的反應有點出乎夏草的意料，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做到如此的淡定的。
但是，其實，他好像的确沒有驚慌的必要。
她并不是陳慕雲什麽人，陳慕雲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她解釋。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
“喬琪，她就是夏草。”陳慕雲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手很自然的攬在夏草的腰上，“我們打算這個十一結婚。”
他這話完全不在夏草的理解範圍內，她驚愕得看向陳慕雲，對方立即回了她一個溫柔的微笑。
那個叫喬琪的女人的臉色更加陰郁，紅着眼睛瞪着陳慕雲，然後忽地轉身離開，将門甩得震天響。
夏草被那聲巨大的關門聲驚醒了，她的身邊，陳慕雲松開了攬着她腰的那只手。
“抱歉，讓你受驚了。”他的神色仍然淡淡的，“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
雖然表面上若無其事，其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麽的害怕。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一點點的進展，夏草好不容易才肯接受他的接近，結果簡喬琪卻在這個當口，以這麽一種暧昧地姿勢出現在夏草的面前。
更何況，她還長得那麽像她的姑姑簡飛菲。
陳慕雲覺得自己這完全就是作死的節奏，夏草沒有甩他一個耳光再甩門走人，他簡直就該燒香拜菩薩了。
“她叫簡喬琪，是簡飛菲的侄女，他們簡家人都長得很像，所以她長得像簡飛菲。”
夏草已經站到了一邊，神情冷淡，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慕雲心中升起一點不安。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不瞞你，我家人，還有她家人，其實一直都希望我們能在一起。不過，你知道我……”
他忽然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事實上，夏草的臉色也很好得證明了這一點。
“不是。”陳慕雲一下子急了，一把抓住夏草的手，“夏草，我其實是想說，我不愛她。”
“我知道。”夏草輕輕的掙開他的手。“你其實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麽，真的。”
她那麽通情達理，卻讓陳慕雲覺得害怕。
他不怕夏草發脾氣，那至少可以讓他知道她在想什麽。可是，他真的害怕夏草現在這種冷靜的樣子。
冷靜到接近冷血，而且一旦打定主意就很難被打動。
“那是你的私事，我沒有權利幹涉。事實上，我很感謝你肯為了我女兒而和我結婚。”她将手中的保溫桶放到床頭櫃上，“不過你放心，我以前說過的話仍然算數。你是自由的。等我們結婚過後，你随時都可以向我提出離婚。”她低下頭，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我只是不想讓囡囡再做私生女，想讓她……總之，謝謝你的成全。”
***
夏草覺得有點難過。
她是不認為現在的陳慕雲在愛着她，可是這幾天的相處，卻還是讓她心中有了一點隐隐的期待，覺得就像她母親之前所說，兩個人相處久了，陳慕雲說不定真的會愛上她。
但是，根本不是這樣的。
感情的事，那麽複雜。有些人會一見鐘情，可是另外一些人，就算一輩子在一起，也未必能夠相愛。她和陳慕雲連床都上了，孩子都有了，陳慕雲當年都沒有愛上她，她憑什麽認為隔着五年的空白，對方會忽然對她有興趣？
沒有希望，也就不會覺得失望，這種得而複失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囡囡感冒還沒有好，我先回去了……湯你趁熱喝。”
在這件事上，她沒有生氣的權利。而且為了她的女兒，她還需要這個人配合她完成一個名叫“婚禮”的儀式，已經無法再像當年那樣潇灑的離開。
人只有經歷過某一步，才會明白那一步的艱辛。
當年夏母知道她有了身孕卻不願打掉時，曾經哭着問她，你确定你以後都不會後悔嗎？以後她被別人叫“野孩子”的時候，就算能像你小時候那樣打回去，你難道就不會覺得心疼難過嗎？
時至今日，她依然不後悔。
可是，她會心疼，難過。
同樣的身份，在她承擔着私生女的污名，做一個女兒時，她并不覺得有多麽痛苦。
可是有一天，當她成為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女兒因為自己的過失被人欺負的時候，她很難過。
就像當年的她一樣，夏雪晨也曾經因為這個和別的小朋友起了争執，打了一架，然後她給她編了那麽美麗的一個謊言。
或許，對那個孩子來說，她并不是真的覺得有多麽傷心，也許睡了一覺之後就什麽都忘了，可是她不行。
所以，她厚着臉皮向陳慕雲求婚。
所有的自尊和驕傲，終于全部被丢在了現實裏。
她的身體忽然被人用力抱住，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之前，嘴唇忽然被堵住了。
雖然有力，但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多久，陳慕雲差不多立即就松開了她，只是兩人的臉仍然離得很近，近到夏草覺得好像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嘴唇上仍然殘存着一些溫暖柔軟的觸感，可是夏草卻有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她的身體，仍然在他的懷中，隔着單薄的衣物，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還有他的心跳。
“你給我一點時間。”他的聲音低而沉，像是在壓抑着什麽，“我也許依然做的不好，可是，至少請你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
夏草愣了愣，然後一把推開陳慕雲，奪門而逃。
***
他們雖然不久前連床都上過了，可是那個吻不一樣。
吻有時候，比性包含的東西還要深厚，夏草完全弄不明白陳慕雲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舉動的用意。
這讓她第二天再見到陳慕雲時，竟然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明天就出院了嗎？”她問。
陳慕雲“嗯”了一聲，然後笑着問道：“你有空過來接我嗎？”未等夏草開口，他又加了一句：“開玩笑的，你忙你的就是了，我讓司機來接我就行了。”
“不是。”夏草忙道，“明天我帶囡囡過來。”
就算是普通朋友，對方都開口了，她也不應該拒絕的。
陳慕雲說了句“謝謝”。
他們兩個之間，總是有種特別怪異的客套。
夏草低着頭收拾手中的碗筷。
陳慕雲這裏當然并不缺這一碗湯，可是如果沒有這個，她就覺得找不出什麽來這裏的理由。
收拾好之後，她準備離開。陳慕雲送她到門邊。
“夏草。”陳慕雲忽然在背後叫了她一句。
夏草轉過身，好像還沒看清怎麽回事，陳慕雲的臉已經逼近，然後嘴唇上微微地一熱。
夏草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抱歉。”他退後一步，略微有點沮喪，“你不喜歡，對吧？”
夏草心砰砰亂跳，覺得無論說“不喜歡”或是“喜歡”好像都有哪裏不對。
“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
“那……是不讨厭嗎？”陳慕雲低下頭看着她。
他們離得那麽近，差不多身體貼着身體。夏草承受不住他那麽灼熱的目光，往後退了一步，貼到了門上。
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并沒有拉開，陳慕雲再度貼了上來。
夏草仰着頭看着他，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臉在視野裏一點點逼近，直到兩人的嘴唇再次貼到了一起。
并不熱烈的吻，和風細雨一般，卻沒有像之前兩次那樣一碰到就分開。
她被他壓在門上，并不是多麽壓迫性地力度，卻讓她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心髒好像停止了跳動，也忘了呼吸，腦子裏更是一片混沌。
綿長地親吻過後，陳慕雲松開了她，微微喘息着，“夏草。”
夏草茫然的看着他，“啊”了一聲。
陳慕雲卻并沒有繼續說點什麽，只是那樣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然後突然之間重重壓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