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個人是誰?蘇生的本能在恐懼着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為什麽會恐懼,怎麽會恐懼,一切他都未知。
但是當他愛了一生的女人被對方握住了手腕做出了猥瑣的事情之後,蘇生戰勝了本能的恐懼。
但是……
“蘇生。”水鏡卻阻止了他進一步動作,她的手輕輕的握住了他攥緊的拳頭,“你不是很想見到他嗎?他是碎世。”
——我有伴侶了。
——我這次其實是離家出走。
——你說你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碎世。
蘇生的腦海中,一片茫然,自從他成年之後,他開始混跡于這個繁雜的世界之中,就再也沒有如此的不知所措過了。
站在面前的男人擁有常人難以比拟的俊美,他明明擁有和人類一樣的雙眼,但是被他所注視着的時候,卻好像是四面八方被觀看到,任何的小動作都無所遁形。
據說,水鏡的身體是碎世親手制作的藝術品,但是在真正的見到了這位創作者,蘇生才明白真正的藝術品并不是被創作。
而是真正的存在的。
“蘇生……”那個人的聲音,仿佛天生的就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蘇音笑。”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蘇生恍然回神。
“是我,很抱歉,剛才是我失禮了。”蘇生想要禮節性的握手,卻無法伸出手來,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禮儀對這個男人都是亵渎。
那兩個人站在那裏,就好像是天生契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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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自己在見到這個讓自己痛苦一生的情敵之時,他內心的嫉妒和憤怒會無線的蔓延滋生。
水鏡說,碎世是一個喜愛黑暗和破敗的果實之人,在他的腦海中,有無數關于碎世的一切,但是在真正的見到之時……
才發現這個人是如此的平和。
平和到,他甚至都無法将他當做是毀滅了自己一生摯愛的那個人。
“你就是蘇生。”
那雙好看的宛若從畫卷中走出來的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帶起意思譏诮。
“是水鏡的寵物嗎?”
寵物……
應該憤怒嗎?現在應該反駁嗎?還是應該說點什麽?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恍然無措過,他完全找不到自己應該說的話語。
“是朋友。”水鏡突然出聲,“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朋友。”
蘇生從那種奇異的情緒中,被水鏡的聲音喚醒。
“撿回來一條性命的感覺還好嗎?”碎世并沒有因為水鏡的打斷而不高興,但是對于蘇生,他天生的蔑視塑造出了一種奇異的排斥感,“你運氣不錯。”
蘇生應該死了……
在還是少年之時,水鏡救下了他,就像救下了朝暮雪一般。
“為什麽要不斷的取走他人的生命?”蘇生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死去的人,會變得有趣嗎?”
“我沒有奪走任何人的生命,奪走它的人,是你們自己。”碎世的語調緩慢悠長,似乎隐含着某種奇特的音調在裏面。
就如同深淵之中嘲笑着世人的惡魔一樣,強大、邪惡,戲谑的看着這人世間。
“你們一直站在這裏做什麽?”張麗麗突然之間打斷了彌漫在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既然說要打工那就好好打工,不然不付工資。”
只不過是一家很小的店面而已,需要多少人打掃?
但是卻連之前一直都不願意好好幹活的水鏡都乖巧的拿起了掃把,蘇生垂下雙眸,轉身離開店面,走向了對面的咖啡店。
“你昨天為什麽不告訴我今天他會過來?”拖着掃把進入了後廚的水鏡拉着張麗麗的手,“你知道我是離家出走的是因為他告訴你的嗎?”
“昨天來的不是他,是一對男女,穿的像個上班族,挺正式的,和我談話的時候就像是電視劇裏在簽約合同一樣。”張麗麗想起昨天的那個陣勢,自己也居然覺得有些好笑。
“啊……”是那兩個店員。
“不過你老公的名字叫碎世?有這個姓嗎?”
“只是方便稱呼罷了。”
碎世的店鋪沒有任何的名稱,見過他的人都會随意的取各種各樣的名字,靈異便利店,恐怖古董店,願望實現屋,生命雜貨店,各種各樣的稱呼對店面來說并不重要,只不過是一個指代。
碎世的兩個店員沒有固定的名字,他們和人類不同,也同樣只是一個指代罷了。
店員可以是他們的名字,小藍小紅小黃小黑都可以成為他們的名字,不管你叫他什麽,只要內心知道是在叫他們,他們就會有所反應。
碎世的名字,是水鏡取的。
破碎的世界,這是碎世一直都在做的事情,将一個完美的未來,完美的家庭,完美的生活打破,碎裂,将他們的世界從此毀滅,這是碎世的惡趣味。
“你不高興嗎?”見到陷入沉默的張麗麗拍了拍水鏡的肩膀 ,“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是夫妻,夫妻之間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話,他既然來找你那肯定是舍不得你的,有些話說開也好。”
話雖如此……
但是碎世跑來找她,真的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他就像是被店面禁足了一樣,永遠都只呆在那個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空間中。
為什麽會出來?
碎世的存在感,太過強烈了。
劉雪在飯店中,甚至都不敢擡頭去看碎世,這個人,難道是因為太好看了嗎?好看到她完全不敢直視的地步嗎?
老板娘說他是水鏡的老公……
不得不承認水鏡很漂亮,但是這個老公更是不得了。
所以說未來如果老板娘嫁給了蘇先生,這位先生就是老板娘的女婿了?老板娘能承受的過來嗎?
“那個……”劉雪鼓足了勇氣,“抹布不是你這麽用的。”
碎世的手微微一動,将抹布提了起來,劉雪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極其奇怪的一幕。
抹布已經用了很久了,雖然她們每次都會洗幹淨,可是難免上面已經沾染上了不少油污留下來的黑色和黃色的痕跡。
就在被這個男人拿起來的時候,上面所有的髒東西,都如同被剝落的雞蛋殼一樣一點一點的消失,抹布露出了本來雪白的顏色,嶄新的就如同未曾使用過一般。
劉雪呆呆的看着碎世手中的抹布,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抹布,目瞪口呆,這是……魔術嗎?
扭頭看了一下碎世之前仿佛像是繡花一樣的随意的蹭了蹭的桌子,上面連被磕碰過的印記都沒有了!
她眼花了嗎?
碎世垂眸,看着眼前的剛剛成年的女性,眼神幽暗,似乎在探尋着什麽。
水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的是劉雪一臉呆滞的表情,在看到之前被自己嫌棄的油乎乎的抹布此刻在碎世的手中變得光鮮亮麗,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碎世雖然喜歡黑暗,卻不代表喜歡污穢,對于髒東西,碎世還是不能忍的。
本來還想笑,卻突然看到了碎世的眼神,水鏡內心一個咯噔。
和碎世戀愛了這麽多年,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碎世每次在露出這樣的探尋眼神之時,基本都是在判定對方是不是擁有可以和自己做交易的資本。
雖然不知道碎世能看到什麽,但是水鏡一直都在思考,碎世能夠看到的,大概是未來。
“看什麽看!”水鏡突然上前,直接将劉雪推開,沒反應過來的劉雪一個踉跄磕在了身後的桌子上,小聲的哀嚎了一聲。
“你幹什麽?!”劉雪不高興的說道,卻直接被水鏡再次推了回去。
“別靠過來,髒兮兮的。”水鏡當然不希望碎世能夠在這個女孩身上看到什麽可能性。
她現在光是要回收張麗麗這邊的東西都已經一頭霧水了!
碎世眯起眼睛,想要開口,卻被水鏡抽掉了手中的抹布扔在了一邊,拉扯着又出了門去。
“老板娘!水鏡又跑出去了!她這叫做打工嗎?!”劉雪氣呼呼的就回到後廚想要告狀。
“不管他們。”張麗麗聳聳肩,“反正我也沒打算給他們工資。”
“你不要看到一個人就開始打主意!”水鏡将碎世拉出來之後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
碎世眼神并未變化:“她沒有未來。”
沒有未來?是會早逝,還是庸碌一生,所以不會是随時的目标嗎?
“老板娘說,讓我和你談一下。”水鏡擡起頭,認真的回應,“我也覺得,我們之間需要溝通一下。”
她和碎世的戀愛,已經太久了,久到幾乎已經忘記了時間。
他們之間的戀愛,誕生的也普通,就好像是自然而又随意的。
也因此,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轟轟烈烈。
“我感受到了憤怒。”還沒有等水鏡找好開頭,碎世,卻先一次開口,“在看到,蘇音笑的時候。”
水鏡突然一愣。
“什麽?”
“為什麽他可以,而我不可以?”碎世微微歪着頭,碎發輕輕的擋住雙眼,那雙瞳孔之中,透徹的冰冷能夠冰凍一切,但是水鏡卻知道,這只是他心情不好而已。
他不是拒人于千裏之外,而是純粹的,只是這樣的表現而已。
“可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