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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了煙。

“上邊讓結案,你們就不再追查了嗎?”清裏感到一陣氣悶。是因為煙的氣味?

“那是黑道幫派間的争鬥,不是我們的能力可以涉足的領域。”加藤說着,長長地吐出一口煙氣。

煙霧盤旋着升上夜空,清裏的目光随它們而去。許久,萦繞的煙霧才慢慢消散,清裏望向路燈下加藤若有所思的側臉。他,也感到氣悶了嗎?

“你來了。”親自應門的Freeze看了看東方身後穿着寬大披風,頭上的帽子一直低到遮住了眼睛還将領口高高拉起擋着半邊臉的矮小身影,“他是誰?”

東方但笑不答。

“進來吧。”Freeze側身讓路。

“你在電話裏說Icy情況不太好,究竟怎麽回事?”東方一邊跟着Freeze上了二樓一邊問。

“原本我是讓Misty接Icy到這兒來……”Freeze說着,推開了一間房門。

随着門軸的轉動,雪白的床單上一張慘白的面孔漸漸呈現出來。

“Icy!”一直跟在東方身後的身影猛地撞開站在門口的Freeze,搶先沖到了床邊。奔跑的動作令罩在頭上的帽子随風飄落,一頭閃亮的金發披散下來。

“Icy,你怎麽會這樣?”焦慮地問着,手卻不敢碰觸她的身體。

Freeze深深地看了一眼床邊的身影,繼續未完的話:“……但Misty因為顧慮她會逃走,便擅作主張地為她注射了她攜帶的藥劑。”

Misty?!

憤怒的孩子猛地轉過頭,恨恨地瞪向跟在Freeze和東方後面的Misty,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而還站在門口的三人,卻因孩子轉頭的一瞬震住了,一時失去了所有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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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石般冥綠的雙眸,小巧而微微上翹的鼻尖,嫣紅而似嗔似笑的唇角,精致的五官沒有一處不與Icy相似。

這個孩子,究竟是什麽人?他們每天見到的“Icy”,究竟是哪一個?

孩子已經邁出了一步,冥綠的眸子因仇恨而瞬間布滿了血絲。

這頭發怒的小獅子就要撲過來了。在場的人都是這樣想的。

一只小小的白皙的手忽然搭上了孩子纖細的手腕。

孩子全身一震,向後望去。

Icy微睜的雙眼茫然地望向前方,眼神晃動着卻沒有焦距。

“Fie……ry……”蚊蚋般細小的聲音從唇際瀉出,手上也加了些力氣。

“Icy?”孩子折回身去,小心翼翼地俯下頭去聽她說些什麽。

“……Fiery……不要走……”握着他手腕的手因疼痛而顫抖着,她卻不肯放開,只是不斷重複着同一句話。

“Icy。”Fiery将頭低垂下去,輕輕吻上她的額,“我不會走。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們不回組織裏去了,好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我們出生之前,以最近的距離守護你。我發誓。”

“嗯。”Icy忽然覺得自己的夢離現實越來越近了。

鋼琴流淌出的美妙旋律從大廳傳來,東方望了望不知何時下了樓坐在鋼琴前的Freeze。這樣的音樂,也許能夠撫平充滿了黑暗創傷的幼小心靈吧。

等到東方再次将目光移回兩個孩子身上時,那兩張幾乎完全相同的面龐正偎在一起,恍惚間,不知誰的一顆清淚驟然滾落枕邊。

又下雪了。

男孩眨着眼,抖落了睫毛上一片輕靈的六瓣雪。

他的腳步停在一棟別墅門口,手指慢慢撫過刻着“Eve”字樣的門牌。

那流動的旋律已飄入了布滿雪花的夜空,飄蕩在潔白的花叢裏。

男孩靜靜地聽着,目光之所及,只剩下一片瑩玉的雪。

5、雙(一)

二月的夏威夷群島,帶着一絲冬季的氣息,不時飄落的陣雨卻傳遞着春意的溫暖。

主島的東側,隔岸相望的不知名的小島,茵茵碧波的密叢蕩漾在蔚藍海水的上方,斷層懸崖的陡峭卻令心向往之的人們卻步不前。

小島東岸,一座乳白的建築物前,一襲白色風衣的十六七歲少年舉手輕輕攏了攏終年的溫和季風中飄散的黑發,邁起優雅的步伐踏入門去。

建築物內,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景象。

少年所到之處,身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無不必恭必敬地行禮,少年只是視若無睹。

不經意間,少年覺察到一絲陌生的氣息。他冷冽的目光在室內逡巡片刻,最終落在角落裏蜷縮着身子坐在地上的男孩身上。

他移步那邊。

漸近的腳步聲驚動了原本将頭埋在膝間的男孩,他猶猶豫豫地擡起頭,仰起的小臉寫滿了畏懼,看在少年眼裏,卻看到了男孩眼底深埋的一絲并不堅定的抵抗。

“你是新來的?”少年黑泠泠的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

男孩咬着唇,大大的眼睛噙着淚水,好象想要抗訴什麽,卻又不敢出口。片刻的掙紮之後,男孩還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少年轉向一旁的電腦,修長的手指輕快地敲了一陣鍵盤後,又轉過頭來打量着縮躲在陰影中的男孩。

“Fiery Zero,是嗎?”少年沉吟着,指節輕輕叩擊着桌面,清脆而有節奏的叩擊聲讓本來就十分不安的男孩心跳加速了一倍。

少年狐疑的目光在男孩漸漸變得慘白的臉上掃來掃去。這個孩子是那邊特別送過來的“極有天賦”的實驗室未來接管人?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想訓練成一個出色的領導人怕是要吃很多苦。好在,那個眼神昭示了他的韌性,做不了猛虎,他可以成為一只優秀的貓。

得到了自己的結論,少年旋即作出了适當的安排。

“你跟我來。”

男孩聽話地跟在了少年的身後,那白色的風衣在他的面前飄動着,他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前方是怎樣的道路。

“漆雕先生,這是上面交待你親自負責訓導的Icy Zero,請你接收。”帶着溫和笑意的黑衣少年輕輕撫摩着身邊年幼女孩的金發,目光卻望向面前一臉冷漠的高大男子。

“我知道了。”男子看也不看那幼小的女孩一眼,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态度,“請回複那邊,我會好好‘照顧’她。”

“有勞漆雕先生了。”少年微笑着點頭示意女孩到漆雕的那邊去。

“……漁火……”女孩牽着少年的衣角,聲如蚊蚋,“Fiery去了哪裏?他不和我一起嗎?”

“你好好聽話,會讓你們見面的。”少年拍拍她的頭,充滿了愛撫的意味。

女孩望望他,又小心翼翼地望望漆雕,小步蹭了過去。

“那麽,我就不打擾了。”少年漁火含笑離開。

“那個……漆雕先生……”女孩偷偷瞟着對方的神情,“你要我做什麽呢?只要我聽話就可以見Fiery嗎?”

漆雕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突然拎起她小小的身子向後走去。

天真的孩子!難道她不明白,生活在這個世界裏,哪有一種事情是順從自己的意願?一個笑容的迷惑,竟然讓她忘了自己處于怎樣黑暗的旋渦。

想要見到她口中的Fiery,就只有不擇手段地搶奪生存的權利。

這是黑道的準則。

“Fiery,”少年用手輕敲了一下正在發呆的男孩的頭,“你又走神了。”

“是,對不起。樂正先生。”Fiery回過神來,忙不疊地道歉。

怎麽……連他也這樣叫?好別扭的稱呼。少年皺了皺眉,用鋼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叫樂正藍冽,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不過請不要叫我‘先生’。”

“可是……會被罵。”Fiery小聲辯解着,垂下的頭顯示了他的無助。

“我允許的,誰敢罵你?”藍冽掃視了一下身周,那些工作人員都唯唯諾諾地應着。

“我知道了。”Fiery乖乖地點了點頭,不敢再多說什麽。

“還有,有什麽事盡量告訴我,不要一天到晚地發呆。”

“真的嗎?什麽事情都可以嗎?”Fiery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藍冽受不了地揉了揉眉心。這孩子進入實驗室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周圍的人再怎麽不越禮制,至少沒有誰受過嚴厲的苛刻吧?他在孩子眼中就那麽不近人情?還是說,因為Fiery從前跟在漁火身邊的緣故,只有那種成天挂在臉上的笑容才算是和藹可親?

“你知道Icy在什麽地方嗎?”Fiery充滿期待地望着他。

“知道是知道,”藍冽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過告訴了你,你又能怎樣?那裏不是你去得了的地方。”

“我……去不了?”Fiery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什麽樣的地方是我去不了的?”

“Tomb的武訓基地。”藍冽靜靜的看着Fiery的反應,但孩子并沒有他預料中的震驚。

Fiery只是愈發惶急地問:“為什麽我去不了那裏?我怎樣才可以去?”

他仰起的臉是那樣充滿希望,藍冽只是憐憫地望着他。

要怎樣告訴這個心系親人的孩子,他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地方,因為他被那裏淘汰了出來;而他最牽挂的人,很可能再也不能活着離開那裏。

出生便失去了父母,是他們生命中的第一個不幸;而被活地獄收容而生存下來,則可能是最大的不幸。

“請告訴我去那裏的方法!”Fiery撲上去拉住他的衣角懇求,“如果我不在,Icy會哭的!”

“向東三公裏,島的中心就是武訓基地。”藍冽不再看他,“找到入口的方法只有一個——心誠則靈。”這是在把他推向死路呢。藍冽淡淡地想着,卻不打算将已說出的話收回。

路,他已經指了出來;是否要去走,全憑Fiery自己的意念。

也許這才是引路人真正應該做的吧。

茂密的灌木叢透過星點的陽光,Fiery沮喪地坐在地上,近乎絕望的目光還不知疲倦地搜索着Icy的身影。

每天完成實驗室的工作後,他就立刻奔到島的中心位置,有好幾次他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Icy的哭泣聲,可是,入口的位置究竟在何處?

Icy,Icy,他的腦子中就只剩下了這個被自己叫了六年的名字。而現在,即使用盡了力氣去呼喊,那個随時随地粘在他身邊的鏡像,也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帶着有點驕傲的笑容,指着他的鼻子說:“Fiery,你是弟弟哦,要記住了!”

胡說,我明明是哥哥!

駁斥了幾千遍的話語,還時時在萦繞,孩子氣的争吵,卻已恍若隔世;而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他不知道。

身前的樹木忽然一陣不規則的顫動,Fiery立刻躲到一棵樹後面,屏住呼吸以免被人發覺。這樣随便在武訓基地外面閑晃,一定會受到嚴厲的盤查吧。他不想為任何人惹上麻煩,包括自己,包括指點他的藍冽,包括不知所蹤的Icy。

樹叢中很快鑽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衣衫不整的樣子,驚惶的雙眼向他這邊望了望,迅速逃離。

那個姐姐被欺負了嗎?Fiery疑惑地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擔憂又多了幾分。Icy會不會被欺負呢?她那麽膽小,有愛哭,會有人趁他不在時欺負她嗎?

他向前走了幾步,忽然發現剛才的少女出現的地方樹木按照奇怪的方式排列着。

莫非,這就是入口?

6、雙(二)

“樂正先生,晚餐的時間到了。”

“知道了。”藍冽遣退了下屬,擡頭看看時間。

依照往常,無論多麽不甘心,Fiery都會在晚餐前趕回來,決不會違背規定的時間,但今天,顯然已經遲了。

難道那個入口,真的被他找到了?藍冽的唇間勾起一抹嘲弄般的笑意。該說他幸運還是不幸呢?他可知道,那即是地獄之門。

而這所隸屬于Tomb的實驗室,又何嘗不是一座地獄呢?

藍冽看了一眼桌上作為實驗品的孤兒的死亡記錄,轉身離開房間。

自從進入了這個地方,暗處不只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狼一般的目光幾乎将Fiery單薄的身體穿透。

怎麽辦?之前一心找到入口,完全沒有想過即使進入了武訓基地,又怎樣在這麽大的地方找到Icy?而且,他絲毫不了解所謂的“武訓基地”是個怎樣的地方,等待着他的,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藍冽說過,這不是他可以來的地方;而他這樣擅作主張地來了,大概會遭到責罵吧。可是,那也不算什麽,只是,千萬別牽累了Icy啊!被責罵的話,她一定承受不了,說不定會偷偷地哭一個晚上。

而且,而且……不用什麽而且,Icy哭腫了的眼睛赫然出現在他的前方。

Fiery呆呆地站在隐蔽的陰影中,睜大了眼睛看着攤倒在地上的女孩。

這不是真的吧?她那柔順而光亮的金發,怎麽會淩亂地卷成一團?她那寶石一般明亮的綠眸,怎麽會灰茫茫的沒有焦點?她那白皙的面頰,怎麽會印上了充血的指痕?

Icy!

她身邊本來屬于他的位置,怎麽會被那個冷酷的男子所占據?

Icy?!

那個男子,怎麽會毫無憐惜地拎起她小小的身子轉身離去?

Icy——

撕心裂肺的疼痛,想要呼喚那熟悉的名字,口卻被緊緊捂住;想要伸出的手奮力掙紮,卻掙不脫鐵一般的禁锢。

Icy……

幾近窒息的男孩,倒在及時趕到的藍冽的懷抱。

Icy……

誰?誰在叫我?

Icy……

是誰?在哪裏?

努力望向黑暗的虛空,卻只是虛無,只有不知名的方向不斷飄來熟悉的聲音。

Icy,我在這裏……

哪裏?在哪裏?

Icy——真笨!來找我啊,我就在這裏……

是誰?這麽令人讨厭的聲音,卻令自己想要锲而不舍地追尋。

Icy——找不到我喽!

是誰?在哪裏?

Icy——我不理你了哦!

是誰?別走!別走!

突然消失了聲音的空間,黑暗中一雙寶石綠的眸子閃出晶瑩的淚光,無聲的啜泣哽咽在夜的噩夢中。

“Fiery……”

為什麽……還不來找我……

為什麽……把我一個人丢下……

你又不要我了嗎?

……Fiery……我讨厭你……

郁郁蔥蔥的叢林中,兩個矮小的身影手牽着手漫無目的地走着,明媚的陽光穿過層層的枝葉在他們的頭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随着他們歡快的步伐跳躍閃動。

“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呀?怎麽都找不到一條象樣的路?”女孩嘟着嫣紅的嘴唇,用腳踢着地上的石子。

“可能一會兒就會找到路了,再堅持一下嘛。”男孩安慰她。

“可是我走不動了,我不要再走了。”女孩任性地甩開男孩的手,氣呼呼地坐到了地上。

“那……”男孩手足無措地呆站了半晌,才下了決定似的說,“我去找路好了,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就來接你。”

“恩。”女孩的臉上綻出了笑容,用力點着頭。

“你要在這裏等我,不可以走開哦!”男孩不放心地叮囑。

“我會在這裏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女孩笑得那麽天真,充滿了對男孩的信任,“你要記得回來接我哦!Fiery。”

我會在這裏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

Fiery擡起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雙眼,而眼淚卻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你要記得回來接我哦!Fiery。

Icy天真無邪的笑容浮現在腦海,他卻辜負了那樣單純的信任。那一次,他在叢林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路,也找不到回去Icy那裏的方法,結果,差一點就失去了她。

而這一次,他又要失去她了嗎?明明沒有迷失方向,明明還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Fiery,”藍冽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接受現實吧”

Fiery移開了自己的手,濡濕的眼眶茫然地對着藍冽仿佛遙不可及的沉黑雙瞳。許久,他才發出帶着哭腔的聲音:“為什麽要那樣對待Icy?她做錯了什麽要受那樣的懲罰?我為什麽不可以見她?”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你也沒有。你看到的一切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藍冽平靜的言語道出了殘酷的事實,而在Fiery的心中,只明白了一件事——他可能再也見不到Icy了。

“……為什麽?”Fiery喃喃地自語,幼小的心靈還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

“如果今天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已經被那裏的守衛處理掉了。”藍冽伸手拉起頹喪的男孩,迫使他直視着自己,“我只想告訴你,想再見到她,你只能選擇活下去等待時機。為了那一天,你也不能輕易放棄。”

“我……還能見到Icy?”Fiery的眼神已不再包含任何希望,只是機械地重複着藍冽的話。

“只要你肯努力,總有一天你可以自由地進入武訓基地。只要你們都還活着,就有見面的機會。”近乎零的幾率。

“……會嗎?”

“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想得到一樣東西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

是的,代價。

“她,将不再是你認識的Icy。”

六年後。

“漁火!”因訓練而變得分外敏銳的視覺令Icy遠遠就望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帶着永不褪色的微笑的漁火向她招手示意她過來,并轉頭問身後的男孩:“你覺得怎樣?Icy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糟糕吧?”

男孩搖了搖頭,未下定論。太過遙遠的距離,要看清一個人何等困難。

轉瞬間,Icy已經奔到了兩人面前。

“漁火,這次的任務是什麽?”Icy雖覺察到漁火身後有人,卻并未留意。

“先別急着說任務,我帶了你的搭檔來。”漁火輕輕将男孩推到Icy面前,“這是Fiery,還記得嗎?”

“搭檔?”Icy打量着面前的男孩,不屑的目光,從頭到腳,看得Fiery緊張萬分。

雖然已作了最壞的打算,無論Icy變成怎樣都要接受,但他還是從心底企求Icy沒有任何改變。

看到Icy長高了,身體結實了,看到她意氣風發的樣子,他應該感到慶幸才對;然而,她那過于輕蔑的眼神卻令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氣。

Icy,真的變了嗎?不再需要他了嗎?

端詳良久,Icy開始厭煩了這種照鏡子的感覺,于是撇開他再次轉向漁火:“為什麽我非要和這個家夥一起出任務?”

“這是上面的命令。”漁火撫摩着她的頭。

Icy嘟起了嘴。她最讨厭的就是“上面的命令”,因為一向好說話的漁火只要提到“上面”就沒有了商量的餘地。而她這些年能見到的人就只有漆雕和漁火,她不想惹漁火生氣而只能面對那個冷酷得像個訓練機器一樣的漆雕。

“Icy,我……”Fiery試圖引起Icy的注意,結果Icy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他的臉。毫無準備的他本能地向後仰,随後足裸一陣疼痛,他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上。

Icy?他沒有料到Icy會對自己“出腳”,一時怔怔地坐在那裏,連摔倒的疼痛也忘記了。

“太差勁了。”Icy居高臨下地睨視他的一臉震驚,輕蔑地甩下一句話,“你可別拖了我的後腿,大笨蛋!”

這就是……現在的Icy?Fiery呆呆地望着Icy離去的背影,腦海中一片空白。

六年的時間,曾經朝夕相處的孿生子為何會走得這麽遠?

迷失了方向的雙翼,是否還能回到同一片天空?

7、雙(三)

好冷。

Fiery将動僵了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呵着氣,同時,一邊打量着街道的景致一邊聽着漁火說着任務安排。

“……總之,這個任務的目的是考驗你們的契合度,如果不能完成任務,組織上會考慮将你們永遠分開。”漁火微笑着,沒有一絲壓迫感。

“我無所謂,反正這個家夥可有可無。不過我還是會完成任務,所以漁火就不用再擔心了。”Icy像是對周遭冷冽的空氣毫無知覺,心思都放在了任務的計劃上。

“有自信當然好,不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任務,也要兩個人配合默契才行。”漁火将兩把同樣的鑰匙分別放入兩人手中,“這是你們暫居之處的房門鑰匙,地點你們已經知道了,待會兒自己去熟悉一下環境。我先領你們去辦一下入學手續。”

“漁火……”Fiery擡起頭來,“為什麽只有Icy要去上學?我不能陪在她身邊嗎?那又要這樣配合呢?”

“你們只要按計劃行事便可,不需要知道理由。至于如何配合,那是你們的任務的一部分,我不會給你們任何提示的。”

“漁火,不要和那個笨蛋廢話了,我們走吧。”Icy一把推倒了Fiery,拉着漁火的手臂向前走去。

“Icy?”Fiery站起身,怔忡地伫立在原地。

“既然你無事可做,那麽就在街上好好轉一轉吧,把你那些無用的時間都消磨掉。”Icy頭也不回地丢下這句話,越走越遠。

無用的時間,是嗎?Fiery苦笑了一下,看着掌中的鑰匙。“無用的時間”已經浪費了六年,人生共有多少個六年可以這樣虛度,如果是為了Icy,應該會毫不吝惜。

清晨。

Icy穿上嶄新的校服,靜靜地注視着鏡中的自己。如果是Fiery穿上它會怎麽樣呢?她情不自禁地想,腦海中描畫着這樣一幅景象,不知不覺中,手指已伸向了鏡子,直至指尖觸及冰冷的鏡面方如夢初醒,像觸了電一般将手抽回。

真是傻瓜。她的唇邊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冷冷的。沒有用的,再怎麽妄想,也無法穿越鏡面的隔阻到達對面。

這個距離,就是最近的距離了吧。

她提起書包向外走去,輕快的腳步停在廚房門口。看着裏面不甚和諧的景象,Icy習慣性地嘟起嬌小的唇。

“Fiery,你在幹什麽?”目光掠過那寬大的圍裙,Icy忍不住皺了皺眉。

“早餐要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身體才會更加結實。喏,這是給你的。”Fiery說着,将一盤Icy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塞到她手裏。

“這個……能吃嗎?”Icy匪夷所思地看着那堆色彩鮮豔的食物,向他發出了質疑。

Fiery看着她那疑惑的表情,“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沒錯,這才是真正的Icy,會像小孩子一樣露出這種帶着依賴的神情的Icy。

“你笑什麽?”Icy臉色一沉,“誰叫你浪費時間做這種事的?”

“我無聊啊。”Fiery吐了吐舌頭,“反正我的時間都是‘無用’的,浪費一點沒有關系。”

Icy一時想不到應對的話,只得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轉身不再看他。

“Icy,這是午餐的便當,你記得帶上。”身後傳來Fiery的聲音。

“不要!”Icy猛轉過頭,将手中的盤子擲到他腳前,盤子登時跌得粉碎,“我不想吃你做的東西,別白費力氣了。”

Fiery垂下的目光落在腳邊零落了一地的食物上,默默地蹲下身去收拾殘局。

Icy抓着書包的手緊了緊,一口氣跑到了家門外。

寒冷的風灌進領口,頸間一片冰涼。

日本的冬天真冷。

Icy摸了摸自己的頰,卻摸到了一絲水痕。她擡頭望向灰暗的天空,一些雪白的小顆粒正飄落下來。

原來,這就是雪吧。

看着指間未幹的水跡,Icy将它收入了拳心。

“聽說Zero同學是美國轉來的吧?”

“是真的嗎?我也好想去美國看一看啊。”

“Zero同學為什麽要來日本讀書呢?

“Zero同學真的只有十二歲嗎?”

“Zero同學日語講得這麽好,是什麽時候開始學的呢?”

“Zero同學是和父母一起來日本的嗎?”

……

一群高二的女生七嘴八舌地問着,對于沒見過這麽多人的Icy而言,簡直比槍林彈雨還要難以應付。因此,除了擺上一副天真的笑臉點頭以外,她不知道還能怎麽做。

“搞什麽啊?你們這樣會把孩子吓到的。”一個高挑的女生制止了她們,并驅散了圍在Icy身周的人群。

“我叫Bamboo Coral,是本班的副班長,有什麽事你可以找我幫忙。”高挑女生幹脆利落地自我介紹完畢,便不再理睬Icy,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奇怪的姐姐。”Icy小聲嘀咕了一句,恰好被經過身邊的男生聽到了。

“不必放在心上,Bamboo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說出的話不留情面,但是心腸其實很好。”男生微笑着為Bamboo辯解道。

“啊,是,我不會放在心上的。”Icy看了一眼那始終微笑着卻和漁火的感覺全然不同的臉孔,匆匆低下頭去。

他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标。這個班級裏面,少說有一半的人是保護他的護衛,那個Bamboo Coral也包括在內。Icy的任務,就是使他身邊的人遭受攻擊,從而令他感到威脅而離開日本;至于組織上為何花這麽大力氣趕他走而不是直接做掉,她完全不加理會。只要完成任務就好,一旦失敗,Fiery就會再度離開。

就是為了能保護Fiery,她忍受了六年的艱苦訓練。她要讓Fiery看清,她可以保護他,抛棄她是多麽不智的舉動。然而,前提是,她首先要以這個任務的順利完成來向組織上向Fiery證明自己的實力。

所以,要等我,Fiery。

等待我們真正的重聚。

Icy已經得手了吧?因為開學第一天恰好是那所學校的十年校慶,在混亂的人群中下手比坐在教室中容易多了吧。

那麽接下來,按照計劃,是他行動的時候了。

刻意用帽子遮住了惹眼的金發,隐形鏡片後冥綠的眸子掃視着周圍的環境,很快鎖定了這次下手的目标。

對不起,為了Icy,請忍耐一段時間。

Fiery看了看手中暗藏了冰制毒針的雪團,瞄準了正在經過的目标人物。

他不會死的,Fiery,這是你自己制成的毒針,你最清楚了不是嗎?所以,不用內疚。

Fiery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将雪團擲了出去。

這樣就可以了吧?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好象,這遍地的積雪,就這麽悄悄化了。

Fiery回頭看看,街上一群年齡和他相仿的小學生無知無覺地互相投擲着雪團,有誰知曉雪團中的黑暗。

Fiery在執行任務嗎?一個人很危險吧?如果被抓住的話,不要說未來,就連現在也沒有了。

可是,自己空有一身本領,卻不能在他身邊保護他。

結果,所有努力都是徒勞嗎?

Fiery,怎樣也好,不要再離開我。

我好害怕。

突如其來的剎車聲仿佛回應了Icy的祈禱,Icy茫然地回過頭,轉瞬間挂上了天真的笑容。

“Icy,你終于回來了。”Fiery站在門口,接過Icy的書包。

“什麽叫我終于回來了?你盼着我回不來不成?”Icy瞪了他一眼,将鞋子甩到了一邊。

“女孩子不要這麽粗魯啊。”Fiery接住Icy甩掉的鞋子,将它們整齊地擺放好。

“你管我?”Icy順手把脫下來的校服罩在Fiery頭上。

“誰叫我是你哥哥呢。”Fiery拉下頭上的校服,無奈地嘆了口氣。

“少自以為是了,你做我的弟弟都不夠格。”Icy手臂一掃,Fiery立刻跌倒在地。

看着Icy霸道的樣子,Fiery淡淡地笑了。

這樣子,就好象小時侯的争吵,沒有人肯認輸,所以就一直吵下去,今天是,明天是,後天也是,永無止境。

但願,這次不會和六年前一樣戛然而止。

然而,希望就像是蝴蝶的翅膀,美麗而夢幻,卻最容易折斷。

當向漁火彙報任務失敗時,Fiery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冽如冰,蒼白如死。

未來明明就在手裏,還只能像沙一般從指縫間溜走,任它随風飄散,擦過臉頰是火辣辣的痛。

但已沒有悲傷的時間。

Icy落在了對方的手中,他只能前去營救,作最後的掙紮。

“Icy,Fiery,今天你們就六歲了,有什麽願望嗎?”漁火蹲在矮小的兩人面前,輕輕撫摩他們的小腦袋。

“我要Fiery當我的弟弟!”Icy昂起頭宣布,小小的臉龐寫滿明亮的驕傲。

“怎麽可能嘛,我明明就是哥哥。”Fiery小聲嘟囔了一句。

“誰說的?你是弟弟!”Icy嘟起嘴巴,童稚的模樣分外可愛。

“好了好了,不要吵。”漁火急忙制止了他們沒完沒了的争吵,轉而問,“Fiery,你的願望呢?”

“我……沒有什麽願望,”Fiery偷偷看了一眼Icy,“只要像現在這樣就好,我想保護Icy。”

“誰要你保護?是我保護你才對。”Icy不服氣地争論。

“可是每次看到蟲子你都躲到我身後。”Fiery指證道。

“……”Icy無言以對,氣鼓鼓地跑到一邊。

“Icy!”Fiery後悔極了,連忙追了上去。

“Icy!”

如果現在後悔,是否還來的及?

“Fiery,不要離開我。”

如果不是我跑得太快,是否就不會失去你?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我們出生之前,以最近的距離守護你。我發誓。”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因為怎樣的代價,都沒有失去Icy那樣的慘重。所以,無須權衡。

“恩。”

因為沒有了退路,即使是謊言,也情願去相信,哪怕只有片刻實現了諾言,也要緊緊抓住不放。

冬日的涼雨缤紛,藍冽倚在窗邊,目光斜斜的掠過即将被消除的資料。資料的頂端,熟悉了六年的名字,随着窗口飄進的風曼舞。

那個孩子,現在不再難過了吧。

即使是折斷了雙翼,依然向往着飛向青空。

8、地獄天使(一)

微涼的海風吹拂,搖曳的百合叢中,一襲黑衣的少女跪坐于地,目光低垂。

站在她身前的男子俯下身來,在她耳邊低語:“淩,不要這麽固執,你看這一片白百合,都是按照你們中國人的喜好而種的,你不要看都不看。”

少女默然。

“淩,不要考驗我的耐心,”男子撫弄她的黑發,“你不能指望我總是這麽哄着你。”

感覺到他話中的脅迫,少女終于開口:“請放過我,Mr Huxley。”

Huxley笑了。“淩,只有你敢向我提要求,你果然是特別的。”

“Mr Huxley,”淩顫抖着擡起頭望着他,“我并不特別。我只是您衆多屬下中可有可無的一個小角色,所以,請放過我。”

Huxley微笑着搖頭,百合群舞的細微聲音中響起冷酷的話語:

“我不會放你逃脫的,淩,你死心吧。無論你還是你肚子裏的孩子,都不可能逃離我的掌控。”

“Mr Huxley……”

“另外,”Huxley打斷淩的抗訴,“在你不能出任務這段期間,我給你找了一個比較輕松的工作。”說着,他站起身,叫出一個名字:“Misty Pain。”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應聲而出。

“從今天開始的一年時間裏,你負責訓練這個孩子。淩,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Huxley注視着淩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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