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正統九年, 秋末。
玉榮接到了宮外遞的牌子，她的娘家人求見。
玉榮自然同意了。
次日。
永壽宮。
玉榮見到了嫡母、嫂嫂、弟妹。
“臣婦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耿武氏福禮問安。
玉榮攙扶了嫡母, 笑道：“母親不必多禮。”
對于嫂嫂、弟妹，她就是笑着說一句“平身”。
等待落坐後。
宮人送了茶水點心。
玉榮揮手，讓侍候的宮人們全退下。
待沒了外人後。
玉榮才道：“許久沒見母親, 母親瞧着挺好。容光煥發, 精神好, 氣色好。”
“得了宮裏的喜訊, 心情好, 自然一切皆好。”耿武氏笑回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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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起些什麽，耿武氏頓了頓, 才又道：“臣婦還等着立後大典，到時候, 可得見識了娘娘的榮耀。這也是娘娘給耿府所有人帶來的榮耀。”耿武氏說這話時, 那是一臉的與有榮嫣。
“本宮是耿氏女，本宮與耿氏一族自然是榮辱與共。”
玉榮說了實在話。
這時代裏, 女子好不好，跟娘家關系真很大。
如果娘家背景硬，在婆家就是立得穩。
如果娘家背景不夠硬, 在婆家被欺負，可能都沒得理講。
“娘娘說的是。”
耿武氏笑的開心。
小武氏、耿餘氏在旁邊了是陪了笑臉。
“父親一切可好？”
玉榮跟嫡母問了話。
“一切皆好。老爺還讓臣婦進宮來，跟娘娘尋問了。娘娘對于三皇子的将來……”耿武氏輕咳了一聲後。
耿武氏才小聲的說道：“真不是府上多想。實是聖上冊立娘娘為皇後，三皇子就是嫡子。可東宮那一位卻是庶子。府上有些擔憂, 娘娘莫怪。”
“實是人之常情，本宮能理解的。”
玉榮點頭，表示明白耿府上的擔憂。
“母親, 你給父親帶了話。賢哥兒的将來如何？要靠了他的本事。他父皇可是明見萬裏，對于每一個兒子的将來肯定都有分寸與打算。”
玉榮給了兩可之間的話。
“再則說，賢哥兒太小了。一切真得看聖上的意思。”
玉榮說的實在話。
“東宮的太子，依着本宮瞧來，聖上是滿意的。”
玉榮這在點醒了話。
耿武氏聽懂了，她道：“臣婦會給老爺帶了話。娘娘放心，一定誤不了。”
“有母親這話，本宮就放心了。”
玉榮笑了笑。
玉榮的目光，又是落了嫂嫂小武氏的身上。
“大哥一切可好？小侄兒的近況可好？”
玉榮笑問道。
“多謝娘娘關心。夫君一切皆好，您那小孩兒進學後，倒是性子改了許多，也沒以前的頑皮了。”
小武氏講話時，也是撿着好話講。
小武氏的夫君耿謹做了七品官。
她也是正緊的官家太太。
小武氏有夫能靠，有子可依，哪有什麽不好的？
若有，可能也是偶爾裏羨慕了弟妹。
要知道，等立後大典，二弟就會被請封為世子。
到時候，二弟妹就是世子夫人。
“哥哥身邊，就有勞嫂嫂多照顧，多用心了。”
玉榮笑着對嫂嫂講了話。
随後，玉榮的目光挪了二弟妹身上。
“二弟讀書，可讀出了一些門道？本宮也聽母親講了，二弟妹常常勸了二弟，可是一位賢良的嫡妻。”
玉榮對于二弟妹感觀好，這時候，說話時也是帶着親切。
“有娘娘給府上搏出一翻大富貴。夫君常言，他讀書不比兄長，倒是給娘娘丢臉了。所幸，夫君是一個心胸豁達的，倒也知道不足，經常自勉勤能補拙。”
耿餘氏笑着說些打趣話。
“二弟有上進之心。想是将來必有做為。二弟妹，也是可以憑着夫君的前程，那是蔭子封妻。”
玉榮笑着說了鼓勵的話。
“借娘娘的吉言。”
耿餘氏也是笑着應承了。
她家的夫君會是承恩公的世子。
那麽，蔭子封妻，這肯定的，妥妥的。
娘娘的話，說的都是好聽的。這哪能不入耳。
一時間，殿中氣氛甚好。
當日，晚間。
正統帝來了永壽宮用晚膳。
對此，玉榮挺高興的。
因為，兩個兒子也來了永壽宮，這晚膳用的，跟小家宴似的。也是一翻親情滋味在裏頭。
顯然，這讓正統帝很受用了。
等待晚膳後。
消食時。
正統帝還考校了兩個兒子功課。
提筆就書。
兩個孩子的字，在正統帝眼中，有進步。
至于學問？
孩子年紀尚淺，自然是多讀書的時候。
有上進心，肯定努力勤奮。
學問也是學進了心裏。
這便是讓正統帝滿意的。
等着賢哥兒、禮哥兒一起告退時。
正統帝很滿意，讓哥倆離去。
永壽宮中。
正統帝與玉榮在談些話。
正統帝拿了兩個兒子的功課給玉榮看。
玉榮看的認真。
她的認問嘛，也是有限的。
要說多精深，真不是。
可現在看了小孩兒們的學問，還是問得進去，也是懂的。
“不錯，又有進步。”
玉榮看着時，還是誇了一句。
“這等誇獎，你可不能當着他們的面講，以免給他們養成驕縱之心。”
正統帝在小孩兒們面前，那是嚴父的。
玉榮聽後，笑了。
“聖上要做了嚴父，我這當母後的，做為了慈母就是。”
玉榮捂嘴笑說道：“陰陽相濟，才是合合之道。有嚴父，還得有慈母。孩子不可有驕縱之心，可也不能生了怯懦之心。聖上，我這慈母，可否？”
正統帝聽了玉榮的話。
也是笑了。
笑過後，正統帝道：“你這話，有道理。”
“是應該寬嚴相濟。”
正統這這話算是同意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
玉榮發現，她還是跟以前差不多？
嗯，實際差很多。
坤寧宮在玉榮的主持下，在做了一些修飾。
畢竟，她這一位新的女主人，在正式的立後大典結束，就要搬進了坤寧宮。
至于旁的？
那自然是攬了宮權。
她是皇後，掌管後宮是名正言順的。
這讓玉榮可以大展拳腳。
又或者說，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更合理的方式提拔了自己的人手。
玉榮最近在宮裏，過得是如魚得水。
從未有過的暢快。
皇後。
一國之母。
除了後宮的權利。
在朝堂上，亦有權柄的。
皇後見面诰命，這是皇後的權利。
夫人路線，這是哪朝哪代，都是非常有利的事兒。
每一位內宅的官家太太，那身前站着的都是一位官老爺。
而一個官老爺，特別是能跟皇後對話的，基本上都是一個家族裏最能說話的那一位頂梁柱。
這裏面的操作空間很大。
玉榮上位了。
這新官上任還有三把火呢。
何況皇後乎？
玉榮就是等待了立後大典。
如今嘛，哪怕有了一個皇後的名份，沒正式的立後大典，倒底有點兒小小的名不正言不順。
她對于一些想法，一些打算，還是悄悄的做了計劃。
對于玉榮而言。
她需要什麽？
自然是皇帝的信任。
而皇帝的信任如何得？
寵妃與皇後，那是不同的。
寵妃，那些權利與範圍，是不離開了後宮的。
可皇後不同了。
皇後是皇帝的嫡妻。
妻者，齊也。
可以說，皇後靠着天子，可以享受了天子的一部分威能。
而這些不算小的威能。
只要會利用，那就能慢慢的引導聚勢。
勢，一旦彙成。
那時候，可是一股能量。
一股操于手，一股可以興風雨，一股聽自身命令的權勢。
權利，這個時代是分封制。
官老爺的權利，來源誰，就自然效忠于誰。
天子，只是一個代表。
又或者說，天子攬權，其時，就是怕分了權給下面。
讓下面做大了成威脅。
可玉榮透過本質看真相。
她看到了機會。
一個大大的機會。
一個可能把握自己命運的機會。
後妃的命運，系于帝王。
皇後？
皇後如果沒有自己的勢力與基本盤，自然也是一身系于帝王。
可若是有了自己的基本盤，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
那麽，又大大的不同。
當然，一切不能着急。
這一點玉榮還是清楚的。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內造處啊。”
玉榮在翻了宮裏的冊子。
那真真多。
這還是玉榮讓查了，讓玉榮整理出來的目錄。
這都是老厚實的一本了。
如果真正了細帳。
玉榮可沒有那等功夫。
“小桂子，吩咐下去。”
玉榮想了想，說道：“把查出來的圈一圈，然後，細帳退回去。告訴下面的人，本宮只查了正統六年往後的帳。至于以前的，本宮可以翻過。”
玉榮會查了這正統六年以後？
那是因為正統六年的萬壽節，玉榮晉升為貴妃。
這時候，她可是摸到了宮權的。
可以說，協理了皇貴妃一切料理一些宮務。
這時候，對于宮裏的一些事情，玉榮若要查，她是能查的。
可再往前？
要細查了，可能就會理出更多的問題。
能如何？
自然不能抓着不放了。
“若是正統六年以後的帳，有人敢給本宮耍什麽花招？本宮不會輕饒。”
玉榮指了帳冊的目錄，道：“去，讓他們都緊一緊皮子。把吃了的吐出來，本宮既往不咎。”
小桂子應了話。
這等差事，他若辦好了，也是讓皇後娘娘瞧了他的本事。
畢竟，小桂子公公也有追求。
這也想做了坤寧宮的管事太監。
那麽，現在要做的，就是辦好了皇後娘娘的吩咐。
“奴才領命，一定辦妥了差事。”
小桂子發了話，道：“萬不敢壞了娘娘的吩咐。”
“去吧。”
玉榮擺擺手。
等小桂子離開了。
玉榮的目光，又是望着秋蘭。
“本宮要的工匠名冊，你最近可整理好了？”
玉榮跟秋蘭尋問了。
“已經整理好了，娘娘随時可以過目。”
秋蘭恭敬的回了話。
至于娘娘要的名冊，自然也是遞了一本子。
玉榮大概的翻了一遍。
這也是花了許多的時間。
她看的，當然是這些工匠曾經的部門，以及這能耐如何？
最後，玉榮合了書本子。
玉榮說道：“辛苦你了。”
“給娘娘辦事，只是本份，哪有什麽辛苦的。”
秋蘭是真這般認為的。
“倒是娘娘辛苦了。”
秋蘭這才是心裏話。
這些日子，她們這些雞犬升天的奴婢奴才們，那是走出了永壽宮，多的是人巴結奉承。
可這些秋蘭瞧着，大家夥有娘娘的吩咐，還是守得住本份。
到底富貴在望。
沒人真傻了。
就是別人的一點兒小奉承，一點兒小巴結，就是想丢了大好的前程。
倒是秋蘭更在意了。
娘娘近些日子，那是忙碌的緊。
宮裏宮外的，處處要娘娘的拍板。
就是聖上那兒，也多傳召了娘娘，這讓娘娘更是忙的分身乏術了。
“忙嗎？”
玉榮聽了這話，就是笑笑。
忙啊。
真的忙的玉榮恨不能多幾個□□。
可這些忙碌，玉榮有成就感。
正統帝那兒，玉榮替筆，都是替出了一些心德來。
當然，肯定沒人分享的。
那些累，玉榮甘願了。
她對于朝堂上的一些局勢，已經看得更分明。
她看出來了。
她這一位皇後被冊立了，是皇帝在分了東宮的權。
或者說。
東宮、皇後，不管是太子，還是玉榮，都是正統帝不想權利過于集中的體現。
要集權，也只能集中在了帝王的身上。
“這些忙碌，本宮是樂意的。”
玉榮笑的開心。
玉榮掌了權利。
忙碌了，是必需要的。
得到，付出。
這是相等的。
而且，這些忙碌，是玉榮覺得有必要的。
“本宮跟聖上提過話了。查出來的一些帳，不入內庫。到時候，入了本宮的私庫，算得聖上給本宮開一府的小金庫。”
玉榮笑的開心。
“娘娘要再開一府？”
秋蘭也是驚訝了。
“嗯。”
玉榮覺得可以透露一些了。
到底這事情真瞞不了。
當然，這是皇家的內務，跟朝堂上沒關系。
只要皇帝點頭，玉榮就能正大光明的做下去。
“本宮再開一府，名曰內務府。其時，就是一個改名兒的皇家商行。”
玉榮說的簡單些，道：“是給皇家摟銀子的。”
“到底天家與民争利，這名聲不好聽。改一個名兒，行事上避諱些，到時候見效果。也是本宮在聖上跟前的一份能耐。”
玉榮說了話道。
這話說的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
可玉榮有信心。
拿着天下最大的權柄，這都經營不好？
只能說，人傻。
玉榮覺得她不傻。
而且，這身邊不缺了聰明人。
只要合理的用了人。這古代的奸商們，也是個個聰明能幹的，就是缺了一個舞臺。
而玉榮要用的，就是女奸商。
發揮一下這個時代女姓精英們的大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