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惠貴妃的臉上, 有點兒小尴尬。
她在玉榮的注視下,倒底還是說了實話。
“本宮見過承恩公府的世孫,是一個樣樣出衆的少年郎。”惠貴妃提了一句。
玉榮聽懂了。
“聽惠姐姐這般一講, 本宮倒也記起來, 世孫的年紀跟大公主相差兩三歲左右。”玉榮愰在大悟的說道。
“世孫大了三歲零兩個月。”
惠貴妃接了話。
玉榮聽到惠貴妃這般清楚世孫的年紀。
看來啊, 這沒少打聽了。
“這可是惠姐姐給大公主預定的驸馬?”
玉榮笑問了話。
惠貴妃也笑了。
然後,惠貴妃說道:“還要看聖上與太後娘娘的意思。”
“只本宮覺得他二人還是般配的。這不,就是想讓裕妹妹在太後娘娘跟前多美言幾句。”
惠貴妃的來意,還是為了女兒的婚事。
玉榮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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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感嘆, 可憐天下父母心。
瞧瞧,今年大公主會滿了十一周歲。
這連未來的夫婿, 惠貴妃都給女兒挑好了。
那一位承恩公府的世孫?
玉榮有印象的。
這一位在國子監裏進學。
聽說,學問不錯,是讀書種子。
此乃國公府裏孫輩之中, 最出衆的一位。
相貌英俊,将來能還襲一個承恩伯的爵位。
再則, 又是學問好。
這打哪一處拿出來, 可不都是一個好夫婿的人選。
就是玉榮琢磨了。
這一位會不會樂意尚了公主?
要知道,迎了一位公主做媳婦, 可不是一件美事。
國禮在家禮之上呢。
當然, 皇太後在時,公主肯定會收斂一些。
可皇太後不在了呢?
公主在婆家想做威做福,挺容易的。
特別是大公主的脾氣,說好嗎?
還行。
說不好?
倒是一個性格強硬的。
可不是什麽軟杮子。
總之, 這一個時代的婆婆威風,在大公主的跟前,一定擺不了譜的。
至于說驸馬不能居高位?
不存在的。
大魏朝的驸馬在高位, 還是可以的。
只要天子樂意重用了。
可以說,做驸馬的好處多。
當然,有得必有失。
端看了,如何抉擇。
“這事兒簡單。在皇太後跟前,本宮一定說說大公主的好。可惠姐姐能不能得償所願?還要看聖上與太後娘娘的意願。”
玉榮是不保證什麽的。
至于說說大公主的好話?
這很簡單的。
這是天子的女兒,玉榮身為宮妃,肯定只能講好話,不會講了壞話的。
春末。
天氣暖和。
可這臨近了夏日将至。
倒是春天的最後時刻了。
玉榮見了宮外的耿府遞了牌子。
于是,她見了娘家人。
永壽宮。
耿府進宮的,除了耿武氏外,還有小武氏、耿餘氏。
這三人,一個是玉榮的嫡母,另外兩個是玉榮的大嫂和二弟妹。
“臣婦見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耿武氏給玉榮行禮問安。
玉榮沒受下,而是親自攙扶了嫡母。
“母親,您快快請起。”
玉榮攙扶起嫡母後,又對嫂嫂、弟妹笑道:“嫂嫂、弟妹,你們也請起。”
一家子人落了坐。
宮人送了茶水、點心。
玉榮擺擺手,道:“本宮與家人說些體己話,你等退下吧。”
宮人們行了禮,然後,一一告退。
殿中,剩下了四人。
玉榮笑道:“今個兒見到母親、嫂嫂、弟妹,我心頭高興的。”
“母親,府中近況可好?父親還是忙碌的差事?”
玉榮問了話。
“府中一切皆好,娘娘不必挂懷。倒是宮裏,娘娘還需要多顧了自個兒才是。至于老爺,老爺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對于衙門裏的事情,那是時刻挂在心上,萬萬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耿武氏的嘴裏,自然是說了耿老爺的好話。
“父親那兒,本宮是信任父親的能耐。就是忠心皇差,也應該多保重身體。本宮備了好些養生的藥材,等會子離開時,母親一定要帶回去。”
玉榮又是笑着說道。
“全聽娘娘的。”耿武氏回話。
“嫂嫂,大哥的差遣也是提拔進步。想是最近忙碌的緊。”
玉榮的目光,又是望向了大嫂。
大嫂小武氏忙回道:“多得聖恩,大爺最近是忙碌的緊。”
“嗯,嫂嫂也要辛苦些,多多給大哥補補身子。差事要緊,身體亦要緊。”玉榮也是叮囑了話。
“娘娘說的是。”
小武氏應了話。
玉榮的目光再挪開,又看見了弟妹。
還別說,耿餘氏倒是鎮定的。
對于這一位弟妹,玉榮有些了解。
“弟妹生的萬般好,性子亦好。弟弟有弟妹幫扶,本宮倒不擔心什麽。”
玉榮笑着說了話,待餘氏的态度甚好。
“娘娘,您過譽了。二爺一切皆好,亦有一顆上進的心,也想給娘娘掙一些體面。”餘氏說道。
餘氏這話裏,可是點明了耿諾這一位耿二爺的上進心。
玉榮聽了,輕輕颔首。
“府上一切皆安,本宮就是心裏踏實。”
玉榮笑着說了話。
這聊些話。
自然是聊了皇子們。
耿武氏小心的尋問三皇子、四皇子的近況。
玉榮簡單的說一說。
“賢哥兒的功課好,學文習武樣樣拔尖兒,還是多得師傅的贊揚。聖上也是誇了幾回。”玉榮自然是與有榮嫣。
“至于禮哥兒……”
玉榮沉默了一上,才是說道:“禮哥兒一切也挺好。他跟哥哥一起住在皇子所,進學也在一處。他們哥倆一切都好。”
玉榮沉默了。
想到的是禮哥兒不能講話的事兒。
原由?
自然是挑的伴讀,裏面有傲慢的性子。
禮哥兒性情軟和些。
還是賢哥兒出面,殺一殺那伴讀的性子。
雖然,這起子事情小。
可玉榮瞧了,還是擔憂了孩子的。
事情出來了,也解決了。
玉榮能做的,就是多關心了孩子們。
慈母一百歲,憂兒九十九。
玉榮對于賢哥兒挺放心,可對于禮哥兒,她真真放不下心。
可這些話,不能與誰講。
畢竟,禮哥兒站了弱勢,她也許多關心了。
可賢哥兒那兒,也需得注意。
兄弟二人,總不能顧此失彼。
“娘娘和皇子們在宮裏一切皆好,咱們都放心。前些日子,良嫔、武嫔突然殁了。消息傳了宮外,府上還是擔心的。”
耿武氏講了話。
她出生武氏一族。
武嫔從皇貴妃的位份降下來,這突然又殁了。
這當然會讓人想到皇家的一些秘聞。
“裏面有些事兒。不過,與本宮無大礙。府上不必過于憂慮。再則事情已經過去了。”
玉榮笑的淡然。
可她心中不是面上的淡然。
在查到真相時。
玉榮當時只顧了高興,覺得武蓉兒殁了,萬般事兒看哪處,哪處皆爽利。
可事後,再一思考。
玉榮又是後怕的。
如果良嫔沒扳倒了武嫔。
武嫔的惡毒計劃成功了呢?
那她一輩子豈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對于武嫔的死,玉榮一點兒都不同情了。
至于良嫔的死,玉榮還是感謝了良嫔一下。
玉榮真謝謝的良嫔的好心,把武嫔給一起拉進地獄。
“過去就好,過去就好。”
耿武氏見娘娘不想談。
就想到了,這裏面肯定有隐情。既然不能談,那自然便不問了。
皇家的秘密多。
可有時候,知道的多了,很危險的。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來的好。
說起這些事兒時。
小武氏是提了一話。
“娘娘,前面府上給牽過線,摻合了一回的徐楚氏。最近剛得了消息,那一位難産殁了。”小武氏說道。
玉榮愣了一下。
“誰殁了?”
徐楚氏誰啊?玉榮一下子沒反映過來。
“就是五城兵馬司楚大人的嫡長女楚婉婉,嫁入徐府的那一位。”
小武氏趕緊的補了一回徐楚氏的背景。
玉榮這一回聽懂了。
就是聽懂了,玉榮更愣了。
楚婉婉。
《母儀天下》原文的女主嘛。
可這太突然了。
突然殁了。
她不是嫁給青梅竹馬的表哥,夫妻恩愛嗎?
如何就難産了。
這時代的醫療水平太差了。
“真是意外?”
玉榮忍不住的陰謀論了。
“應該是意外。”
小武氏回道:“徐楚氏嫁進徐府的次年正月生下一對龍鳳胎,得到徐太太的肯定掌了管家權。與夫君恩愛,之間沒二人。”
“生第二胎難産,只能說天意難為,怕是情深引來天妒。”小武氏輕輕感慨。
在官家太太們的圈子裏。
徐楚氏可是一位人生贏家。
與青梅竹馬的表哥成婚。
婚後次年,就是誕下龍鳳胎,有了子嗣,在婆家立穩腳跟,馬上掌了管家權。
可以說,多少媳婦都得羨慕。
畢竟,想掌了管家權,多少媳婦熬啊熬,熬成婆婆才可能得到管家權。
更不肖說,夫妻之間沒第二人,那就是一世一雙人。
這能不引了嫉妒?
便是玉榮的大哥耿謹、二弟耿諾,瞧着他們都成婚了。
可成婚,也是有通房丫鬟的。
就是沒正式的姨娘罷了。
想一想,楚婉婉的官太太人生。
只能說,開局順。
就是生産這兒,出事兒了。
“這真真可惜了。”
玉榮也是跟着附合一句。
對于楚婉婉這一位《母儀天下》的原女主。
她真沒什麽其它的心思。
畢竟,大家夥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玉榮在楚婉婉出嫁後,又是生了一對龍鳳胎後,早擱開了。
壓根兒就沒關注這一位。
在玉榮想來。
做了官太太,又有兒有女,楚婉婉是人生贏家不解釋。
她還關注做甚?
去羨慕別人的夫妻恩愛嗎?
哪料想。
這一位最得意時,居然就是無聲無息的落幕了。
真真只能嘆了天意弄人吧。
宮裏,在議論了楚婉婉的事兒。
京都,徐府。
徐太太在照顧了一雙孫兒孫女。
對于這一位龍鳳胎,那是徐太太的眼珠子,命根子。
“等大爺回府,就請大爺來我這院子。”徐太太跟身邊的嬷嬷交待了話。
“諾。”
嬷嬷應了話。
龍鳳胎過了周歲,那是最可愛的小嬰兒。
一男一女長得有點兒相似,又全然的結合啊父母雙方的優點。
男嬰像着父親多些。
就像是徐宜州的一個小翻版。
女嬰像極了母親,就像是楚婉婉的小翻版,在徐太太看來,長大了又是一個美人胚子。
兩個小嬰兒,徐太太哪一個都愛。
唯有對兒媳楚婉婉,徐太太感嘆了,就是命太薄。
兒媳殁了,讓兒子整個人都是失落起來。瞧着,與原來的翩翩君子完全不同。
現在的徐宜州那是一張嚴肅臉。
整個人沒了往昔的笑容。
這讓徐太太這做親娘,如何能不在意?
妻孝一年。
徐太太就想做一做兒子的思想工作。
待來年,她自然也要讓兒子迎一房繼室。
畢竟,孫兒孫女可以擱她這兒撫養了。
可兒子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
徐太太不放心。
“太太。”
有丫鬟來禀話。
“表姑奶奶差婆子送了好些禮進府中。”
丫鬟說了事兒。
“哦。”
徐太太想到了娘家的侄女白貞貞。
“把送禮的請進來吧。”徐太太吩咐了話。
丫鬟應了話。
不肖多時。
有婆子進來。
那婆子的身後,還随了丫鬟。
丫鬟的手中,就是捧着禮物。
“奴婢奉了東家的吩咐,給太太送了禮。”
婆子行了禮,然後,遞了一份單子。
徐太太身邊的丫鬟走上前,接過後,再是小心的遞到徐太太手中。
“快請起,累您跑一趟。”
徐太太聲音和善。
對于來送禮的婆子丫鬟,徐太太使了眼色。
自然有嬷嬷上前,給了諸位打賞。
然後,這些送禮的,才是告辭了。
徐太太得了空閑,這才是打開了禮單子,這是仔細的看下來。
原來是徐太太的生辰禮。
徐太太這兒殁了兒媳。
這生辰禮就沒舉辦。
可娘家的侄女白貞貞記得,生辰宴不辦,這自然不好上門做客。
這禮随心意,這肯定不落下。
“貞貞有心了。”
徐太太對于娘家的侄女,還是非常滿意的。
這話裏話外,自然多是誇了白貞貞。
“這孩子哪處都好,嫁的夫家瞧着也不錯。就一點兒,貞貞到現在怎麽還不開懷?”
徐太太是把侄女當了親女兒看待。
在徐太太眼中。
白貞貞想在婆家真站穩腳跟,就得趕緊的生孩子。
無論如何,得生一個兒子。
若不然,徐太太心中不踏實。
對侄女的未來,還是心裏七落八落的。
只是,侄女在徐太太看來是一個面皮子薄的。
她到底不好多講了。
就怕傷了侄女的心。
在徐太太想來,侄女肯定也想快些懷了孩子。
可這子嗣的緣分,總歸強求不得。
于是,在侄女面前,提了子嗣的話,徐太太都是斟酌再三的。
而徐太太議論的白貞貞呢。
這一位沒在婆家裏侍候了婆母的。
她嫁的一個鄉紳家庭。
真論了規距,肯定不如官家嚴謹。
再則,她的夫君做了八品官。
好歹是家族裏最得用的。
這把白貞貞的地位也是提一提。
白貞貞的嫁妝,那是徐太太給盯緊了置辦的。
連着白氏一族看了徐太太的面子上,也是吐了一些白貞貞父親留下來的家産。
所以,白貞貞的嫁妝不寒碜。
在普通的鄉紳家族眼中,那已經是豐厚至極。
白貞貞的嫁妝裏,就有京都的鋪面。
她給徐太太挑了禮,自然就是自家的鋪面給備上的。
這時候,白貞貞在鋪子裏巡視。
至于親自去徐府?
白貞貞不會去的。
真不是表嫂楚婉婉的孝期內。
而是白貞貞心裏發慌,憷得慌。
別人可能不清楚。
白貞貞自個兒心頭有數。
表嫂楚婉婉會出事,她有一份責任的。
白貞貞就是嫉妒。
可她真沒有想表嫂楚婉婉去死。
她想不到的是她一時的嫉妒,真的鬧出了人命來。
她到徐府,見到了懷孕八個月的表嫂。
表嫂楚婉婉是頭胎就生下一對龍鳳胎。
這已經讓人羨慕了。
現在又懷上了第二胎。
太醫都請過,是這一胎是男嬰。
這如何不讓到現在都沒有懷上的白貞貞不嫉妒了?
嫉妒一起。
莫名的一時腦抽。
那會子,白貞貞踢了一個小石子。
那小石子就湊巧的踢到了表嫂的腳下,表嫂摔了。
當時,白貞貞真是吓到了。
丫鬟們當時離了些距離,是白貞貞在與表嫂說些話。
哪料想,就出了差子?
白貞貞當時害怕,就怕表嫂事後吐了實情,可怎麽辦?
當時,她是真慌了。
後來的情況,讓白貞貞覺得逃過了一劫。
表嫂難産。
表嫂胎中的嬰兒,在娘胎裏太久了,生下來時,已經沒了生息。
而表嫂也是産後血崩而亡。
白貞貞心虛。
白貞貞也慶幸,一切在表嫂死了後,一切就是一個結束。
沒人會知道,她在裏摻合了什麽。
只是偶爾夜間裏,有夢時,她還是會心裏發虛的後怕。
“表嫂,往後我一定待表哥的兩個孩兒好。”
白貞貞能祈求的就是這話。
她會對表哥的兩個孩兒好。
至于賠罪?
不可能的。
把事情真相大白天下,那會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白貞貞自然不會做了害自己的事情。
這一個心裏上的包袱,白貞貞能做的,就是壓到了心底的最深處。
往後成為一個秘密,誰也不可能告訴的秘密。
“東家,送到徐府的禮,徐太太已經收下。”
鋪裏的婆子給白貞貞回了話。
對于徐府的賞賜,亦是講了。
“既然賞你們的,你們收下吧。”
白貞貞還不至于扣扣索索的,連那點子下人的賞賜,都盯在了眼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