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空谷大學的案子不是連環殺人案,也不是單純的自殺案,它難就難在這一連串案件的發生都是因為一些偶然的關聯性,其中還有刻意或者不經意的人為阻撓。
三年前的藏屍案死者,是被自殺案的三個女學生死者聯手弄死的,原因說起來複雜也簡單。講師年輕有為長得不錯,在某個聚會被學生私下大膽求愛。雖然師生戀不少見,但是礙于流言兩人只能約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見面。好景不長,随着兩人的聯系越來越少,學生發現老師竟然有一個女朋友,而且交往時間不短,還同是教師。
學生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和老師攤牌,但老師會說話嘴又甜,她被勸住了。不久之後,她發現老師還和其他學生有戀愛關系,更加失望。一次不小心之過,她間接性地幫着老師讓另一個女學生被施暴,偷偷見到現場之後吓壞了,一睡覺就做噩夢,精神狀态越來越差。特別是過了小半個月後的某天,她在喜歡的某個漫畫底下發現類似軟文的樹洞,遭遇與自己類似。試着互相留言然後結識了另外兩個同校的受害者,其中一個還是她間接害了的姑娘。
她們的家庭都不富裕,其中兩個還是千裏迢迢來念書的。最後一個姑娘比較烈性,她完全是被迫當老師的情人,也試過寫投訴信或者和其他老師漏口風,但人都不信,特別是同寝室的女同學還覺得她喜歡老師就撒謊,孤立排擠她。渣男老師甚至還以退學和不雅照片發給家長作為威脅,讓她閉嘴。她們孤立無援,且人言可畏,誰知道曝光後會不會變成千夫所指。漸漸地,她也就敢和孟老師聊聊天談談心了。
三個姑娘裏有兩個學霸,其中一個跟着導師做一個項目課題,完了提名的時候竟然被擠出去了,換成個畢業的學長。另一個姑娘是論文被舍友抄襲,到最後抄襲者卻變成了自己。這徹底激怒了她們,只要講師在這個學校一天,她們就別想安生畢業。
于是三個人帶着憤怒把人騙到學校廢舊又有鬧鬼傳聞的舊樓裏,突然襲擊。這裏曾是其中一個姑娘和老師約會的地方,多諷刺。她們年紀不大,膽量很小,所以沒确認人死沒死,就匆匆挖坑把人埋了。挖坑途中害怕,又把人用繩子困得結結實實。
事後,三人各自離開,再也沒聯系過。講師失蹤後家裏人報警,警察查不到任何嫌疑人。直到一個月後,學校要拆舊樓,屍體才被發現。經過驗證确認身份,但因證據不足,死者家屬和同事都沒聽過他與誰結怨,導致案件成疑案。
自殺案屬于藏屍案的後續連鎖反應。三個姑娘殺人後精神和心理都受到影響,其中一個太脆弱堅持不到畢業就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上吊自殺了,留下寫着讓父母不要難過的遺書。***的姑娘有點小聰明,發現丁助教和女講師的關系,與另一個姑娘一起以此威脅得到保研的名額。因為精神方面的疾病太過嚴重,活在自己的臆想裏,被丁助教若有似無的言語刺激下,吃太多的藥産生幻覺***,遺書是早早就寫好了的。
至于跳河的姑娘,這就完全是被謀殺,兇手自然是丁助教。出事的那天下大雨,姑娘下課會經過舊樓廢棄的人工湖到另一棟教學樓上課。這裏因為發現過屍體鮮少人敢來,丁助教就藏在樹林間,裝成避雨的學生朝人快速跑去,把姑娘撞進湖裏。之前丁助教已經确認過,姑娘不會水。
而女講師,也不知是不是用情太深,割腕時确實是留了遺書,言辭懇切地說明一切,只不過把行兇的人換成了自己,只字未提丁助教。丁助教其實是屍體第一發現者,她沒有驚慌,拿着遺書離開,鬼使神差的沒有銷毀。
吳開樂讓張副隊去找的正是遺書,如果找不到遺書他也有後招。見過幾次他早就清楚,丁助教與他是一類人,一旦失去支撐,她整個世界就會崩塌。
至此,空谷大學系列案件終于落下帷幕,起因不過是源于一場愛欲嗔癡。
丁助教認罪後吳開樂與時越便匆匆離開警局,收尾工作由張副隊等人負責。兩人到達百花度假酒店時已是晚上九點半,蘇轍早等得不耐煩,板着張臉生悶氣。蘇大少爺和時越分開後突然忙起來,本來以為他會是晚到的那個,沒想到好友更晚!
最重要得是,他訂了大餐一個人吃沒意思,只好等人來才開飯。
蘇大少爺不高興,要求補償。無奈,時越只好妥協讓吳開樂給他說案件經過,邊吃晚飯邊聊。蘇轍人來瘋,關注點總跑偏。吳開樂說的嘴都幹了飯沒吃多少,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水,低頭的模樣很沉靜。至于某些心裏想法,他避重就輕地糊弄過去。
“所以那個孟老師,運氣有點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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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開樂輕笑,“是啊。”
“真是什麽人都有。”蘇轍吃了口菜嘀咕了一句,又問道:“那按這情況,她反悔開個診斷證明不就沒事兒了?”
“沒那麽容易,她可是蓄意殺人,單藏遺書這點就脫不開。”時越接過話頭,催促吳開樂吃飯,“你安心吃飯。”
“嗯。”雖然下午的時候安寧給了他三明治填肚子,但這會兒還是餓了,于是乖乖拿起筷子吃菜。蘇轍口味不錯,點的菜不僅味道好還營養又豐富。
蘇轍最看不得時越這幅保姆臉,覺得胃酸都要把自己泡漲了。這是把人當師弟呢?病人呢?還是媳婦兒?說得好聽不吃窩邊草,這都把草含嘴裏了還不吃,呵呵,騙誰啊?!
時越一看蘇轍的表情就知道這人要鬧幺蛾子,眼皮子都沒不打算就開口堵他,“我才聽說,你家大伯生日,不給長輩慶生還往外跑?”
蘇轍翻了個白眼,“不回去人家心堵,回去人家給我添堵,我又不傻。”
“怎麽?”
“嗨,我家那點破事兒,懶得說。”
“矯情。”時越評價道。
蘇轍手裏的酒杯差點摔到時越臉上,他按住自己的手,腹诽道:不行,不能摔酒杯,酒好貴酒杯也好貴,下次暗地裏打他一頓好了!然而YY還沒完,就被吳開樂的話驚地差點把酒杯摔地上去。
“兩年前,蘇轍是警局常客。”
“……”
蘇轍傻眼,“你怎麽知道?”
“查資料看卷宗,不小心翻到,我以為是同名同姓,原來是真的。”
時越好奇:“你犯事兒啦?”
“你能不能想我點好的?”
“不然?”時越為了不讓蘇轍有緩沖餘地賣自己,只能不予餘力賣隊友,轉頭問吳開樂,“他幹了什麽?”
吳開樂歪着腦袋,道:“他現在能坐在這應該是什麽也沒幹,不過記錄上寫着有個姓蘇的中年男人報了好幾次警,說蘇轍謀殺他兒子。”
“兩年前……”時越沉吟,然後篤定道,“那時候你上我那去,蹭頓飯跑了,說什麽去度假,其實是為了避嫌吧。”
“嘿嘿。”蘇轍含糊地笑了幾聲,“還說呢,我人都到你家門外了也不讓我見小吳。”
時越聳肩,“你每次來樂樂都不在家。”
“哼!”蘇轍顯然不信,“少來!”
“随你怎麽想,不過你也別想轉移話題,到底怎麽回事?”
蘇轍苦着臉,本來以為糊弄過去了呢,讓他用吳開樂的話一點點猜還不如直接交代,于是解釋道:“大伯和我家不對付你是知道的,我堂哥那個性子和我更不對付,見面要撸袖子幹一架的那種。老爺子為了不至于兄弟阋牆,給了堂哥資金讓他做生意。我呢本來就在公司裏蹭臉,無功無過。對于讓我幹啥倒是無所謂啦,反正上面還有個能幹的爹,不過我比較傾向于給錢讓我出去浪,那樣比較自在,做生意也不會束手束腳。”
“你堂哥做了什麽生意?”
“開了個跑車俱樂部,結識一堆愛玩車的富家公子,收入倒是不錯。”
時越不解,“那不是挺好的嘛。”
蘇轍嘆氣,“壞就壞在,大伯以為老爺子認為他不中用了,連帶嫌棄他兒子。俱樂部再賺錢也不是正經家族企業,小打小鬧算了不能做一輩子的營生,他想要堂哥回來繼承家業,好歹是學管理的,順便要一個高層管理職位。老爺子沒答應,我爸也認為不妥,自那以後大伯就陰陽怪氣,見我都要刺幾回打擂臺。我一個小輩,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聽了半天還沒講到重點,吳開樂插了一塊飯後水果塞嘴裏催促蘇轍,“多久到重點?”
“馬上了,有點耐心!吃你的東西!多吃點,瘦得跟猴兒似得。”蘇轍把自己沒動的水果挪到吳開樂面前,繼續道,“有天堂哥回來當着大家夥兒的面說有人跟蹤他,讓幕後的人消停些,一家人他不想鬧僵,說家産該咋分咋分,該他的他不會少拿,不該他的他不會拿。我們聽了個懵,鬧不明白來這出是幾個意思,都沒說話。”
“沒什麽簡單吧?”時越挑眉。
“可不是,幾天後堂哥的車被追尾,人受了點傷。大伯知道後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竟然直接去報警,還指名是我蓄意謀殺。我說一百句他都‘我不聽我不聽,就是你就是你’,沒轍,只好配合警察調查。果然,沒我啥事,但他不信。沒多久堂哥被人惡意毆打,住院縫了好幾針,又是我背鍋!好幾樁事兒大伯都用一個辦法處理,報警。真是好公民!一問有什麽仇家他說的都是:蘇轍。沒證據人家警察不信啊,而且他去多了民警同志還寬慰他別想太多,他把人家接待的小姑娘罵了一頓,我都心疼。”
“然後?”
蘇轍越說越氣憤,“然後大伯請了保镖跟着堂哥,好,再也沒出過事。他還說我怕了,讓我安分一點,真是六月飛雪。結果樂極生悲,堂哥和人飙車,車子出問題翻下山道連人帶車提前皈依我佛去了。我身上的鍋還沒卸下呢,又頂了口大的,還帶血。”
“……車子出問題?”吳開樂問。
“啊,他經常和人比賽,有輛固定的愛車。調查後說是那輛車那天沒檢查,讓他換輛別的,擔心出問題,他沒換,然後讓他自己出問題了。”蘇轍天塌臉,“伯父恨不得刮了我,好像那輛車是我動得手腳一樣,沒法兒,我只能出去避避難了,家裏也是這個意思。自那以後,我見他都繞道走。”
時越沒吝啬臉上的嫌棄之色,“包括上次的表弟,你家的親戚都要命啊。”
“各種意義上。”蘇轍感嘆,“哎呀,有空我得去找那個孟老師結拜一下,負負說不定能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