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由于張副隊帶人離開,吳開樂等人到目的地時只剩下五個人,汪隊、小李、安寧和另一個姑娘趙曦。汪隊長才剛踏入監控室,一個工作人員就滿臉苦大仇深地撲向他控訴道:“汪隊!那是尊什麽大神啊?已經要了第十杯咖啡了,問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記錄都寫了好幾頁手都酸了!”
汪隊長樂了,拍拍他肩膀道:“辛苦,記錄我們自己看,你忙你的去吧。”
記錄員如蒙大赦,一臉感激地跑了,弄得其他人莫名其妙。吳開樂拿起記錄一看,笑了。安寧也湊過去看,伸手捂着嘴,直言“時教授真有意思”,然後一起看向監控器畫面。
問詢室裏,女助教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咖啡,接着把雙手手指交叉放到腿上不停的搓着,手腕上還留着新鮮的疤痕,神情看起來十分緊張又害怕。時越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在桌上敲着節拍,笑眯眯地說“我讓人給你換杯茶吧,定神”,說着站起身來。
丁助教慢半拍地擡頭,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時越,問道:“我可以回家嗎?”
“現在不行。”時越的目光落在她頭頂上的發旋,“我們發現這幾天有人在跟蹤監視你,為了你的安全才把你接過來,希望你能配合。你也和我們一樣相信宋老師不是自殺的,不是嗎?”
丁助教點點頭,眼睛通紅的輕聲問道:“是誰?”
時越有些為難蹙眉,“鎖定嫌疑人了,但我不能說。”
丁助教垂下眼睛,身子蜷縮作了個自我保護的姿态,沒一會兒眼淚就掉了下來,看起來非常脆弱。時越任由她哭,端着咖啡杯出了問詢室,進監控室時并不意外裏面的人換了還多了,氣定神閑地打招呼,“大家好啊。”
“時教授,要茶還是咖啡?”安寧殷勤的上前問道。
“茶,謝謝。”時越把杯子遞給安寧,然後扭頭問汪隊長,“這麽急着要我見人,是定了嫌疑人沒有證據吧?”
“是啊!查了那麽久就兩個人有嫌疑,丁助教和孟老師。孟老師晚點到,也要麻煩你。”汪隊長笑着撓頭,“上面下了死命令,情節惡劣盡快破案,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時越點頭表示理解,瞧了一眼旁邊的吳開樂,笑道:“有話說?”
吳開樂舉起手裏的記錄本,“師哥,你發現什麽了?”
時越頓了一下轉而看向監控器裏的丁助教,用手指着心口說道:“她這裏有問題。”
吳開樂眯起眼,“打得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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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完全确定,但是她确實有問題。”
安寧在茶水間倒了茶,急匆匆回監控室時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倒,時越眼疾手快把人扶住免遭一場無妄之災後還笑着揶揄人家:“丫頭,平地都能摔,鞋不合腳啊?”
“……我平常不這樣的!”安寧站直身子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還偷瞄了一眼吳開樂,見對方表情沒異常才松了口氣。
小李在時越過來後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和吳開樂兩個人跟打啞謎似得說話,現在還調戲組裏的姑娘!果然是個道貌岸然的禽獸!小李想。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安寧身邊,把人拉開遠離時越。
時越瞧見他的小動作也不說破,繼續和吳開樂說話,“之前我聽給我泡咖啡的小朋友說,這個助教在學校跳樓被救下後又在家試圖自殺好幾次?”
一聊到案件,在場的人就認真起來,安寧邊點頭邊道:“是的,跳樓那次過後她情緒就很低,而且老哭還愛生氣!我和趙曦分工看着她期間,她意圖割腕兩次,爬窗想要尋死三次!生氣起來什麽都砸,情緒穩定還會給我們做吃的,別是精神有問題吧?”
“那就對了。”時越嘆氣,“她可能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
“什麽什麽障礙?”小李聽懵了。
沒等時越回答,一旁早憋不住的趙曦答道:“就是一種精神病。”
“你沒弄錯吧?”小李急了。
時越攤手,“也許弄錯了。”
汪隊長給了小李一記燒栗,朝時越道:“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時教授別介意。”
“不會,這情況确實很惱火。”時越絲毫不介意,繼續道,“不過再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要不然等孟老師來了擱一塊問?”
“這也是個辦法。”衆人紛紛點頭。
吳開樂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湊到時越耳邊嘀嘀咕咕。時越“嗯”了一聲,表情有些古怪不過轉瞬即逝,他說:“可以,但我不适合。出來倒茶本來就是在拖時間,這會兒回去突然說太刻意了,人又不傻。”
“樂樂,有什麽辦法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啊!”一旁的安寧早已經忍不住了,談案子不和他們說,總感覺吳開樂并不信任他們,感覺很受傷啊。
吳開樂簡單地說了幾句,辦法不難,只需要讓丁助教知道一個“信息”而已,剩下的交給時越就行。汪隊長眼珠子轉了轉,指明讓小李去。小李心裏頓時舒坦了,想着隊長還是看好自己的,于是拍胸口保證完全任務。
時越交代清楚後回到問詢室,滿臉歉意地把重新倒的茶推到丁助教面前,“不好意思,出了點事兒回來晚了。”
丁助教眼睛有點腫,似乎是剛哭過,“時教授。”
“嗯?”
“我、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時越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才放低了聲線安撫她,“別着急,不會太久。”
丁助教表現出來的依舊是緊張,她的視線好幾次都不經意掃過時越低頭看表的動作,遲疑了幾秒,又開始神思恍惚起來。過了十分鐘,時越似乎不耐煩了,皺着眉頭站起身對她說,“我讓其他人來陪你吧,你放寬心別想太多,傻事不要再做了。”
丁助教一瞬間有些慌亂,她絞緊衣袖也跟着站起來,像個驚惶無措的孩子。
此時,問詢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小李拿着電話興沖沖地走進來,朝時越道:“時教授!有新發現!那邊讓你接電話,很急!”
時越似乎不滿小李突然地闖入,接過電話卻沒聽,低聲說道:“出去說。”
小李興奮的臉都紅了,“真行啊!我就說少了什麽都不會少了遺書----”
“小李!”
小李立刻閉嘴。
兩人正要出門,丁助教卻驚聲叫道:“什麽遺書?”
“你冷靜一點。”時越說完,警告地瞪了一眼小李,接起電話走了。小李站在門口看着時越消失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哼,迂腐!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丁助教似乎很激動,“李警官,遺書是什麽意思?”
小李得意臉,挑起眉道:“告訴你也沒關系,反正副隊已經去抓人了!你說這兇手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宋老師提前把遺書吞到肚子裏,鑒證那邊從胃裏找到紙片正在拼呢,還原全部內容就有足夠證據!可惜時間太久,不然還可以驗個指紋。之前燒壞的那堆破銅爛鐵驗出的血液反應這會兒應該出結果了。唉,忙活了那麽久總算是可以破案了……啊抱歉你不要太難過啊!”
小李按照時越的話稀裏糊塗地說了一堆,也不管對不對,樂呵呵的關門走人。回到隔壁監控室時心還砰砰跳。裏頭衆人一見他,齊刷刷地豎了個大拇指。安寧笑嘻嘻地打趣,“行啊小李,你這演技在我們局幹個跑腿兒有點兒大材小用啊!”
“嗯,的确。”汪隊長附和。
“汪隊!連你也和這瘋丫頭一起擠兌我!”
“哈哈哈……”
時越和吳開樂沒跟着鬧,而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監控器裏的人。丁助教比起之前看起來更生氣了,胸口起伏明顯,但還極力壓抑着。她伏着上半身趴到桌上,身體微微顫抖,雙手握拳,一副悲傷過度的模樣。
“她撐不了多久,你們準備進去把人控制住。”時越突然道,臉色和之前比冷硬不少。
果不其然,丁助教突然歇斯底裏起來,擰着被鎖上的門把大喊着“有沒有人”,抱着頭蹲下痛苦地嗚咽,然後淚流滿臉地踹翻了桌子和凳子,把屋子裏所以能搬得動的東西都砸了,要不是監控在很高的地方否則也難以幸免。
到最後,甚至尖聲喊着“你為什麽要扔下我!騙子騙子!”,“都走了,都走了”。她又笑了起來,聲音悲切,眼睛紅如血,有一股飛蛾撲火的意味。
除了吳開樂,其他人都急忙朝問詢室跑去,生怕丁助教又尋死,那他們罪過就大了。吳開樂早在時越說話時就把視線轉回,只聽着丁助教瘋狂的哭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總有一種感覺,時越在不高興。
“師哥。”
聽見吳開樂的聲音,時越突然自嘲地笑起來,“呵……”
“師哥?”
“哎呀~樂樂!”時越皺了臉,“這情況今天還走得了嗎?看來蘇轍這鴿子是放定了,又要割地賠款,虧大發了。”
“還有時間,晚上過去也可以。”
時越上前敲他腦袋,舉着手機道:“蘇大少爺已經過來緊迫盯人了,你先忙吧,我過去應付應付他。”
吳開樂半張着嘴想說些什麽,可惜擠出喉嚨的聲音只有單純一個“好”字。他看着時越離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直到安寧過來喊他才回過神來,跟着大家一起去進行後續工作。
另一邊,時越按照蘇轍給的信息到警局對街的咖啡館找人。才剛坐下,蘇轍就瞅着時越的臉色毫不留情的人身攻擊,“我說阿時,你這一張虛脫的臉是怎麽回事,被哪個狐貍精榨幹了?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蘇轍。”
蘇大少爺嬉笑的臉皮瞬間一僵,幹巴巴的問:“幹嘛?”
時越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解釋給蘇轍聽,蘇大少爺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撐着下巴懶洋洋地喝了口咖啡,道:“明目張膽的告訴我你們在釣魚執法。”
時越垂下眼看沙發上的花紋,感嘆道:“雖然是幫助破案,但我的的确确是在誘導她病發。這世上,誰都不無辜啊。”
蘇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我說你這傷春悲秋的老少女心态還沒治好啊?明明是個成功男人,抱着顆少女心是想幹嘛?還是說基佬都這樣?”
“嘶……你人身攻擊啊?”
“才聽出來?”
“懶得理你。”時越笑了,眯着眼看咖啡杯上的水漬,“我只是想給樂樂提個醒,畢竟有相同狀況的人心思都細膩又敏感。”
蘇轍“噫”了一聲,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吐槽道:“心真黑!你也不怕小吳想的太多。”
時越搖頭,“不會。因為,法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