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段氏內鬥
三公四衛對四大惡人防範嚴密,段延慶率人一路緊趕慢趕,悄悄前進還是被發現了行蹤。沒等到達小鏡湖就先跟古篤誠和傅思歸打了一場。原本二對四必死無疑的古、傅二人被随後趕到的三公救走,幾人回轉方竹林通風報訊,段正淳收拾東西,帶上情人,通知兒子,正準備跑路,阿紫優哉游哉的晃過來了。
阿紫武功不高,輕功卻不錯,加上從星宿老怪那裏學到的邪功十分旁門左道,她潛到小鏡湖時,恰逢古篤誠和傅思歸帶傷而來,大理三公正極力勸說段正淳速離避險。阿紫以“龜息功”躲在花叢中偷聽,竟然無一人察覺。她聽見這群人的厲害對頭要來,料想必然有一場大戰可看,興奮不已。阿紫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熱鬧,武功越高、宿怨越深的人,打起來就越精彩,打死人也越容易。她就愛看打死人。當下,便詭計百出,将段正淳等人絆在小鏡湖邊,讓他們走脫不得,好等他們的對頭前來,拼個他半死他不活。
大理衆人之中,唯有褚萬裏水性極佳,可那時候,他應段正淳吩咐,跟着段譽去外面轉轉。卻原來,段正淳覺得兒子和兒子好友一直杵在眼前圍觀他和情人卿卿我我實在太氣悶,便極力游說段譽到鎮上逛逛。段譽正好不方便一直觀賞他爹爹的“吃相”,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段正淳大喜,急忙委托蕭峰同行,保護兒子,一面又派了褚萬裏跟随,多少算表示自己想着照顧兒子了。朱丹臣因為幫段譽給王妃送信,面對主公不覺心虛,幹脆也托詞要服侍世子,一并撤了。
蕭峰不在,便沒人能分分鐘收拾得下阿紫。在場的唯一一個水性過人的阮星竹,武功又不行,說她一句武藝平平已經是客氣至極的評價的。阿紫躲在水中,以碧磷針、逍遙散、極樂刺、穿心釘等等星宿派特有的歹毒暗器,将段正淳衆人整的灰頭土臉,雖然沒死沒傷,卻是手忙腳亂,狼狽不堪,而且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抓到。雖然以段正淳武功,能察覺到敵人所在,卻奈何不懂水性,無法捉拿。阮星竹倒是有心為情郎分憂,但她總算是有自知之明,曉得以自己武藝,下水就等于送死,她還沒和段郎比翼雙飛夠呢,哪裏會去自尋死路。總算阿紫并沒有打算直接毒死他們,她還等着看大戲呢,要是趕在那波人來之前先弄死許多,哪裏還打的熱鬧呢?所以,段正淳一衆人等雖然又驚又怒,幾次瀕臨險境,最終到底是活着等到了段延慶四人。
段延慶一到,段正淳也不走了,想走也走不了,還不如拿出氣度來,拼一場,生也罷死也罷,情人面前,丢臉是萬萬不能的。
段正淳意氣風發獨自迎戰段延慶;華赫艮手執鋼鏟和南海鱷神鬥在一處;巴天石則被分派給了老對手雲中鶴,他輕功不弱于雲中鶴,而內力更勝,打發雲中鶴倒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然而他固然阻擋了雲中鶴相助段延慶,可同時,他自己也等于是被雲中鶴給絆住了,這般一對一,還真說不好是誰占了便宜而誰又吃了虧;範晔則拔刀直取葉二娘,葉二娘也是用刀的,一柄又闊又薄的板刀,呈長方形,四周全是鋒利無比的刀刃,卻沒有刀背,她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如揮舞,便卷成一圈圓光。範晔從未見過這等古怪功夫,全然不知路數,也不敢冒進,略一定神,索性不去多想,只按照自己慣常的禦敵招式打将過去,葉二娘的薄刀不住旋轉,刀法詭異莫測,時間一長,範晔便感到漸漸吃力起來。
古篤誠手持板斧,傅思歸拄着熟銅棍,兩人俱都重傷,出手也沒有威懾力,便被分配站在一旁掠陣。原本傅思歸是想去找公子爺回來救場的,當然,需要出手的是蕭峰蕭大俠,他家公子頂多幫忙搖旗吶喊,可是架不住蕭大俠是公子爺的朋友啊,傅思歸認為,如果公子爺知道王爺身處險境,一定會拜托蕭大俠幫忙的。
可惜,有阿紫卡在必經之路上,他根本走不脫去報信。大理衆人以為阿紫是段延慶新收的手下,而四大惡人則以為躲在水中的人是段正淳的伏兵,這種不确定的感覺實在太不爽了。段延慶對陣段正淳還是相當好整以暇的,七分功力收拾段正淳,倒是空出三成來防備水中那個敵我不明之人。段正淳因此得了喘息之機,他定一定神,收住已經微微散亂的步伐,左手捏上劍訣,右手長劍遞了出去,以拿手的“段家劍”再度攻了過去。段延慶一見他以本門武功,當下也收了邪工的招式,以杖當劍,還了一招。他和段正淳為敵,并非有何私怨,乃為争奪大理的皇位,眼前大理三公俱在此間,要是他以邪派武功殺了段正淳,大理群臣必定不服。但如用本門正宗“段家劍”克敵制勝,那便名正言順,誰也不能有何異言。段氏兄弟争位,和群臣無涉,日後登基為君,那就方便得多了。古篤誠和傅思歸在一旁看見,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段延慶武功高出段正淳不少,便是家傳武學,也練得比他更強,雖然段延慶吃虧在身有殘疾上,然而鎮南王畢竟不是保定帝,就算段延慶再多殘疾一些,他也是打不過人家的。兩人目光灼灼,一會兒觀望段式兄弟比拼,一會兒掃視大理三公對陣,期望他們能快點兒擺平對手,好過來相助主公。其實,他二人現在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家公子爺拉着那位蕭大俠從天而降,可是誰都不知道公子爺到底逛到哪裏去了。古、傅二人不由得苦笑:王爺,您這一回為了風流,付出的代價未免得不償失了啊。
二十招一過,眠花宿柳和卧薪嘗膽的差距就顯而易見了。段延慶越打越輕松,真功夫施展出來,手中的鐵杖似乎顯得漸漸沉重,使動時略比先前滞澀,段正淳的長劍每次和之相碰,震回去的幅度卻越來越大。武功高強之人往往能“舉重若輕”,使重兵刃猶似無物,但“舉輕若重”卻又是更進一步的功夫。雖然“若重”,卻非“真重”,須得有重兵器之威猛,卻具輕兵器之靈巧。眼見段延慶使細鐵杖如運鋼杖,而且越來越重,似無止境,段正淳心下倒也并不驚慌,他有自知之, 本也沒盼望這場比拚能僥幸獲勝,自忖一生享福已多,今日便将性命送在小鏡湖畔,卻也不枉了,何況有阮星竹在旁含情脈脈的瞧着,便死也做個風流鬼。
六十餘招之時,巴天石一掌将雲中鶴震下樹梢,雲中鶴原本就不敵巴天石,且來之前還有傷未愈,這一掌直打的他胸中氣血翻湧,險此噴嚏出血來。他強自忍住,雙眼望出來模糊一片,已看不清對手拳腳來路。所幸巴天石志在逼退雲中鶴,好騰出手來救援段正淳,對他沒有痛下死手,更沒有乘勝追擊,一擊得手,就飛身撲向段延慶和段正淳比拼的地方;這時,華赫艮也和南海鱷神鬥了近百回合,雖勝負未分,但南海鱷神已經開始大聲喘息,腳步發沉,而華赫艮卻仍舊游刃有餘,如此下去,不到半刻就能擺平了;倒是範晔,給葉二娘的方刀逼得漸漸支持不住,古篤誠見範司馬幾度遇險,心中焦急,不顧自己重傷,撐起身來,大喝一聲,揮起板斧,便往葉二娘薄刀上砍去。葉二娘不敢和板斧這等沉重的兵刃相碰,只得飄身退開少許,範晔得此空隙,大聲急喘,氣粗如牛,古篤誠接替範晔位置,使出七十二路亂披風斧法,雙斧直上直下的砍将過去,和葉二娘鬥在一處。範晔心知古篤誠便是未受傷,也絕非葉二娘對手,因此稍一歇息,立刻再度撲上去和古篤誠聯手禦敵。傅思歸見古篤誠不顧重傷未愈,加入戰圈,自己也一咬牙提起熟銅棍,朝南海鱷神打去,華赫艮明白他的意圖,知他是想替換下自己迎戰南海鱷神,還讓自己能脫身出去相救鎮南王。華赫艮百忙之中扔給傅思歸一個“你多保重”的眼神,大吼一聲,一鏟子砸在鱷嘴剪上,将南海鱷神打的一個跟頭倒翻出去,自己卻借力反躍,脫身而去。南海鱷神“哇哇”大叫着還要追打,卻見傅思歸已經上前,擋住了華赫艮離開的方向。南海鱷神暴跳如雷,大聲叫罵着,讓傅思歸讓開,傅思歸不理,揮起熟銅棍朝南海鱷神頭頂砸落。他這身傷就是之前拜南海鱷神所賜,當時險些命喪他手中,多虧三公及時趕到,傅思歸心底恨得早想把那只臭鱷魚宰了,這時候他重傷,南海鱷神也疲勞不已,兩人打一陣,歇一陣,對罵一陣,再打一陣,瞧着其實有些可笑。只是目前形勢嚴峻,大家都沒有多餘精力去關注他們了。倒是阿紫躲在一邊,瞧得興致勃勃,心中默記了許多兩人叫罵的村野粗話,就差沒拍手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