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動
陳柳貞微笑說:“相公曾經跟奴家說起,這件事不便再讓他人知道了,免得有人揣了歹心跑去查驗,所以奴家就對傅夫人說,我原是老竈叔家的表侄女。”她只是趙府的一個小妾,只要來歷可以說得通就能蒙混過去。
小丙眉目彎彎笑起來,沒想到陳柳貞十分聰明,說來也很正常,她是淪落過風塵的女子,一定比閨中的女子監視的多一些。
再說,她是到趙家後肚子才慢慢大起來,連冬菱跟正順他們都搞不清陳柳貞腹內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認下孩子是自己的,冬菱跟正順都以為真以為是她弄大了陳柳貞的肚子,加上老竈叔對陳柳貞照料有加,說是老竈叔的侄女,人人都相信。
陳柳貞鋪好床鋪:“相公今日勞累了一天,不如就在這裏睡下。”
她的臉紅了紅,攪着手指溫順說:“我就在大人旁邊跟大人做個伴,像姐弟一般。”
小丙整了下薄披風:“何都衛還在等我過去喝酒。”
陳柳貞點點頭,原本也想着借此機會就同她一床睡了,遭到回絕,就顯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趙小丙只好溫存的安慰說:“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還有,以後有什麽事姐姐要多跟我說,如果有哪位大人家的姨娘過來串門,說過什麽,打聽過什麽姐姐都要幫我操心起來。”
陳柳貞點點頭,認真把小丙的話記在心裏。
門外臺階上有個英氣非凡的年輕男子正在喝酒。
陳柳貞對何雲鄉福了福:“拜見何都衛。”
雲鄉慢吞吞回頭一瞧,見門頭燈籠下面立着個十分漂亮的美人,立刻收斂了豪放不羁,拍着身上的塵土笑了:“弟妹別這麽多禮。”
趙小丙整了整陳柳貞肩上的披風,溫柔說:“你才出了月子,現在春風瑟瑟的就不要在這裏站得太久了,等下喝了補養的湯藥便早些睡下,半夜孩子鬧起來就又沒法睡了。”
陳柳貞點點頭,牽了下小丙的手:“大人跟都衛也早些休息吧。”
這下弄得何雲鄉有點緊張,好像他留下來是打擾人家小兩口。
陳柳貞走了,小丙笑嘻嘻:“你也早些有了家室,就習慣被人管束了。”
何雲鄉原本想牽他的手去喝酒,可他手才在小丙手上勾了下就放開來,過去覺得趙小丙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現在趙小丙已經成了孩子爹爹,他就不太好意思太随意了。
兩人相伴去了後花園,在一片紫藤花下邊賞月邊飲酒。
小丙的臉被灑了一片月光,月白色披風上映着紫藤花的斑斓影子。仔細梳起的頭發上箍着個白玉冠,此刻慵懶下來,捏着一盞酒美若畫卷。
春風一吹,紫色的花瓣嘩嘩啦啦落了滿桌,小丙就用筷子随手把落下的花瓣從菜色上夾開來。
何雲鄉掃去小丙肩上頭上的落花,誰料小丙正回頭,他的手背就掃在了他的臉頰上。
手背皮膚倏得一陣燙過,何雲鄉臉色不對勁起來,不由自主用拇指撫了下小丙挂着酒氣的嘴唇。
她愣了愣,垂頭一思考剛才何雲鄉的反應。
勾起唇角:“你這是中了什麽毒?在粗狂的軍營裏滾了才幾天,就開始男女不分了?”
側着眸子瞥了他一眼:“你這神色,別是對我這張臉也打起了非分之想吧。”
何雲鄉差點噴酒,嗆着酒氣把酒杯放在桌上。
月光下,她驚鴻絕塵的笑了笑,見他臉色頗多不自然,就給他又倒滿酒杯:“多喝些酒壓壓驚。”
又困又倦怠,托着腮靜靜看了會何雲鄉。
何雲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在不知不覺中一顆顆碩大的汗珠從額角流淌,形成細小的溪流,在英氣的下巴上彙聚成黃豆大的水滴。
小丙用手帕給何雲鄉擦了擦臉上的汗,淺笑:“你果真是有斷袖之癖嗎?”
何雲鄉腦袋嗡的一下,拎着酒壺咕咚咕咚一通灌。
風吹過後,紛紛揚揚的紫藤花落得到處都是,何雲鄉一把掃掉了桌上的飯菜,在石桌上趴了很久,整個人脊背險些都被花瓣給埋葬了。
他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趙小丙拿着毛筆立在書桌前面寫字。
何雲鄉說:“你昨晚就是胡說,我确是個鐵骨铮铮的男子。”小丙執筆,疑惑的頓了一下笑道:“誰說過你不是個鐵骨铮铮的男子?”
何雲鄉嗆了句:“哦對了,你小子不要亂說,我才沒什麽斷袖之癖!”
小丙淺淺點了下頭:“算你沒有。”
何雲鄉一掀被子,赤着腳大步流星走到了趙小丙身邊,雙手捏住他細弱的肩頭搖了搖:“我昨日的确對你有了那種男女之間的心儀感情,可那是從前不曾有的,我自己也很疑惑,卻能斷定我是沒有斷袖之癖的。”他微微合上眼睛,細細體會一番,緊張說:“我對你并不是一種邪念之情。”
他皺着眉搖搖頭:“我自己并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小丙握住何雲鄉的手緊了緊:“我點破這點,不過是珍視我們之間的情誼,你若對我一片赤子之心的真誠友誼還好,若是只期盼着什麽非分之想,我卻是給不了你的,為了免你日後失望,還不如早早斷了。”
何雲鄉搖搖頭,攥緊他的手不舍得松開一絲,呵呵幹笑了下:“你怕什麽,我還能吃了你啊?放寬心吧,我對你不過是很疑惑罷啦,早晚我能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何雲鄉說完這些就有些懶于講話,整個人都陷在一片失魂落魄中,牽着馬呆呆走了幾步,翻身上馬後又差點跌下來。老竈見何雲鄉病了,就對小丙說:“何都衛應當沒什麽事吧?”
小丙說:“昨夜喝多了而已,宿醉還沒完全清醒,等出了宛平縣也該醒過來了。”
“今早聖旨到了,慕大人剛被升了江蘇巡撫,眼看就要離開鄭州。”傅晟垂着頭含笑:“恒明很少見慕大人這樣精幹的官員,一年多功夫就從知府升為巡撫了。這樣看,當初慕大人痛失了揚州知府的事也并沒影響到什麽啊。”
趙小丙笑道:“聖上當然知道什麽人應該放在什麽地方才妥當,我們當然猜度不清楚的。”
傅晟嘆氣:“就是不知道慕大人離開鄭州,那原鄭州知府的缺位朝廷會派誰來填補?”
趙小丙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