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在大漠挖過沙[十]
“你瘋了。”程錦拿着手術刀低聲道。
一旁的黎簇咬緊牙關,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筷子。
“剛才我是怎麽做的,你們都看到了,我相信你們。”吳邪忍着疼痛道。
“這裏應該是腸道……”
黎簇看着程錦單膝跪在吳邪身邊,冷靜地念叨着生物知識,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也冷靜下來。
程錦掀開他的衣服,一動不動地盯着吳邪的腹部,終于看到了一條暴起的、移動的紋路,迅速出手按住了那東西,她另一只手舉起手術刀,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地切開了一個口子。
“夾住!”
黎簇用力夾住蟲子的身體,卻無論如何怎麽也夾不出來,只能卷了一圈僵持在那裏。
王盟緊張道:“不行,再這樣下去蟲子要跑了。”
程錦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又或者說她現在根本沒有表情,她緊緊盯着疼得抽搐的吳邪,想要在他臉上捕捉一點點的生或死的預兆,忽然,她拿起刀将創口面剌大,伸出手抓住暴露在空氣中的蟲子的身體,狠狠地将那條蟲子拉了出來,摔在地上。
老麥迅速開槍,結束了那條蠕動着的蟲子的生命。
吳邪倚着柱子,虛弱地喘着氣。
程錦手指微微一頓,手術刀已經從手裏掉在了地上。
“紅燒魚……不對!黎錦!你沒事吧!”黎簇看着一動不動的程錦。“黎錦!醒醒!”
程錦緊緊地盯着自己的手,雙眼無神,只是不停地喃喃道:“血……好多血……別……”她擡起手,不顧手上還有血,緊緊地按着額頭上的傷疤,道:“別打我……別……”
“糟了!”黎簇急忙伸手抱住她,努力安撫道:“黎錦,你別怕!別怕!哥在這裏,沒人能打你……別怕別怕……”他溫柔地撫摸着程錦的頭發,低聲道:“不怕不怕,不怕,爸已經走了……”
程錦也緊緊地摟着黎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顫顫巍巍地問道:“他走了嗎……?”
“走了走了,不怕啊……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我們錦錦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不會有人來打你的……”黎簇一邊安撫着程錦,一邊緊張地看着其他人。“別怕,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沒人敢來欺負你!”
老麥瞪大眼睛,怒道:“這女人瘋了嗎!後面還有人需要她動手呢!”
吳邪勉強擡起眼看了陷入混亂的程錦,直起身體道:“我來吧!”
“老板,你的傷口——”
“你先照顧好程錦,她那個樣子不行的。”吳邪捂着傷口站起來。
程錦的眼睛慌亂地盯着每一個移動的人,在她眼裏,似乎每一個人都可能會沖過來打她,将她打得頭破血流。
吳邪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伸手摸了摸程錦的頭。“程錦,別怕,我們都在。”他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手術刀,拖着腳步走向其他人。
“錦錦,沒事了沒事了。誰敢欺負你,哥哥就把他打跑!”說完,黎簇還兇狠地盯着老麥。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錦低聲道:“嗯,沒事了。”
黎簇知道她已經恢複了神智,這才松了一口氣,松開程錦道:“沒事就好……吓死我了……之前你見血沒事,我還以為你已經好了……”
程錦依舊臉色蒼白,臉上還留有血跡,她抹了一把臉,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我沒事了。我……我會變好的……”
黎簇微微一愣,用力地點點頭。
程錦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裏的她在玩着布娃娃,媽媽在給她織毛衣,哥哥帶着足球出去和別的小夥伴去玩了。
忽然,爸爸回來了,他不停地喝酒,他喝醉了,大聲喊了起來,媽媽趕緊讓她躲到哥哥的房間裏。
她聽着外面的打罵聲,害怕地躲在牆角,忽然,外面沒了響動,鎖芯轉動,爸爸用力推開了門,她被門擠了一下,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他看到她抱着娃娃很生氣,大聲地罵了起來,像是雨天的雷聲。
她什麽都聽不清,只是捂着被撞了的頭大聲哭了起來。
“哭什麽哭!”
除了疼痛還是疼痛,她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被狠狠地摔了出去,額頭撞到了桌角上,被狠狠地劃出了一道口子。
爸爸終于睡着了,沒有人管她,她只能一個人默默哭泣,哭得頭暈眼花,她伸手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一手的血,好久也不敢說話。
她害怕爸爸醒過來接着打她。
“媽媽!錦錦!”
“哥哥……”
“錦錦別怕,我去找李阿姨!”
“爸爸走了嗎……?”
“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我們去找醫生!”
“這個口子劃得太大了,縫了這麽多針,肯定要留疤了,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真可憐啊。”
“你們看她,她額頭好醜啊!”
“難怪學習好,是因為長得醜啊!”
“沒事,錦錦,哥哥在,別怕。”
“嘶……”程錦只覺得頭痛欲裂,從床上坐起來,發覺手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幹淨了,這才伸手揉了揉額頭,迅速起身走向外面,腳步綿軟。
吳邪擡頭看向她。“醒了?正好還有點早飯,熱熱還能吃。”
“嗯。”程錦坐在吳邪旁邊,一手将前面的碎發绾到腦後,紮了個半馬尾,她拿起筷子開始夾菜,神色如常。
“感覺好點了嗎?”吳邪的視線在她額前的傷疤停留了一瞬,迅速移開視線問道。
“好多了。”程錦喝了一口粥,看向吳邪問道:“你的傷好點了嗎?昨天我劃的口子有點大,最後直接扯出來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你,你及時上藥了嗎?”
吳邪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放心吧,這點傷不算什麽。”
“我昨天看到你身上還有別的傷口。”程錦頭也不擡地噎回去。“這種地方的傷口都要小心,性命攸關。”
“謝謝關心。”
“對了,這個給你,算是暫時防身用的。”吳邪似乎想起什麽,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她。
匕首外面是皮質的鞘,裏面的匕首通體潔白無瑕,看起來不像是一把匕首,而是一件藝術品。
程錦微微一愣,吳邪接着說道:“從這裏搜出來的,這東西應該是骨頭磨出來的,看着小巧玲珑,小姑娘用最合适,留着防身。等到你出去之後,我再讓人專門給你弄一把好的。”他提醒道:“別看東西不大,利的很,小心一點用。”
程錦敏銳地察覺到了吳邪的話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只能把匕首收起來,咽下一口粥,問道:“什麽時候走?”
“一會兒。我和蘇難已經商量過了,所有人一起出發。”
“所有人?”程錦有些詫異,追問道:“你們還要帶上嘎魯?”
“蘇難的決定,她大概是覺得嘎魯能帶我們在沙漠裏找到方向吧。”吳邪彎了彎嘴角。
“你最好小心一點。”
吳邪看向她,道:“有什麽高見?”
“我就是讨厭蘇難而已。”程錦的目光放在遠處的某一點虛無,道:“蘇難會做賠本買賣嗎?一個傻子帶我們去古潼京?而且,我有時候覺得嘎魯很奇怪……”她見吳邪就那樣靜靜地看着自己,不由地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問道:“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吳邪笑着說道:“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程錦抽抽嘴角,道:“我也只是覺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而已。你要是聽不進去就算了。”
“我可還什麽都沒說。”
“我去收拾東西了。”程錦吃飽喝足,将碗筷疊在了一起,端起來起身走向夥房,她腳步一頓,低聲道:“昨天謝謝你。”
吳邪有些不解:“謝我?”
“謝謝你的那句話。”程錦說完,不再解釋,徑直走開了。
“話?”吳邪微微一愣,忍不住回憶自己昨天說了些什麽。
吃過早飯之後,一行人休整了一番,再次出發。
“我的槍不見了,你們小心。”在把所有裝備挂在駱駝身上之後,吳邪對三人低聲說道。
程錦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默默地轉過頭,翻身上了駱駝。
走了沒多久,指南針突然失靈,駱駝也都停了下來,衆人再一次陷入絕望之中,偷走吳邪的槍的正是王導,他情緒失控,對天開了一槍,看似強悍的背後實際上是深深的恐懼。吳邪好不容易勸了下來,這才帶領着衆人重新出發。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走啊?”
吳邪看向一旁的黎簇,道:“黎簇,是時候該你上場了。”
黎簇因為太熱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被吳邪這麽一叫,心底頓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一下清醒了不少,結結巴巴地問道:“幹、幹什麽啊……”
吳邪笑了笑,利落地擡手,給黎簇的鼻子狠狠來了一拳。
“我去!吳邪你有病啊!”黎簇瞬間清醒過來,捂着不斷流血的鼻子怒吼道。
“別吵。”吳邪也不看他,只是緊緊地盯着地上的血跡,像是在辨認什麽,随後,他指了一個方向道:“我們朝這邊走。”
程錦原本還想和吳邪好好談一談關于黎簇的事情,看到他格外嚴肅的模樣,頗有些奇怪,也湊過去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吳邪卻已經拉着她的袖子走到另一邊。
“別看了,一會兒記得給黎簇止血。”
程錦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瞪了吳邪一眼,道:“你有病啊。”
“這也是為他好。”吳邪正色道,說的和真的似的。
“喂,我們還走不走了?”黎簇捂着鼻子大聲道:“我血都快流幹了!”
“走吧,黎簇那小子催呢。”
程錦冷笑了一聲,甩開吳邪的手,走到黎簇身邊幫他止血。
吳邪無奈地搖搖頭,這才跟上程錦。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吳邪緊緊地盯着地上的血,直起身子,道:“到了。”
黎簇剛剛止好鼻血,聽到他的話追問道:“到了?到哪兒了?古潼京?古潼京在哪裏?”
“前面。”吳邪揚揚下巴,示意黎簇看向前面的沙丘。
“前面有水!”
衆人一擁而上,從沙丘狂奔而下,撲到水源邊上,大口地喝着水,忽然有人發現岸邊有什麽亮閃閃的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一粒一粒的黃金,不由争搶起來,一行人中唯有馬茂年和吳邪等人沒有動。
程錦站在邊上望着老麥等人瘋狂的模樣,冷笑一聲。
黎簇看她神色冷凝,道:“死了那麽多人,現在就只剩下這些人了,他們也能笑得出來。人都沒了,要這些金子又有什麽意義……”
“人為財死,他們這樣也不奇怪。”
黎簇摟着程錦的肩膀道:“對啊,這就襯托出咱們兄妹高風亮節,出淤泥而不染啊。”
程錦嘴角彎彎,看到吳邪走過來,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吳邪當作沒看到,對黎簇道:“準備紮營吧,等到明天,古潼京自己就會出來的。”
黎簇點點頭,跑到王盟身邊幫忙支帳篷去了。
程錦看向一旁的吳邪,道:“吳邪,現在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雙十一更新晚了一點,大家不要介意呀~
大家的評論我都在看的,關于cp問題,之前有一位小夥伴很詳盡地分析過了,大家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小錦鯉和邪帝更像是互相開導的關系吧,但是誰又不能說服誰,最後只能各自一意孤行地走下去,不過小錦鯉中期會遇到改變她的觀念的客觀因素……暫且不劇透了嘿嘿嘿
另外,我是個be愛好者,預警了![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