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竈臺很忙
梁函是被熱醒的。
連夢裏自己都像唐僧一樣被塞進了蒸籠,魚肉刀俎。
手臂處被繩縛,牢牢箍着,動彈不得。
然後火越少越大,梁函越來越熱……
他猛一掙紮,睜開眼,醒了。
梁函瞪着自己熟悉的床頭燈半天才慢慢恢複意識,手臂處确實傳來沉甸甸的壓力,他低頭一看,是被男人抱着。對方手臂粗悍,青筋藏在皮膚下若隐若現。
大抵察覺他掙紮,那手臂慢吞吞地擡了起來,然後收到了身後。
對方也醒了。
梁函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努力放輕。主要是他想不起來身後是誰了。他身體有些僵硬,甚至不敢去回憶昨晚。
會是個陌生人嗎?……最好別是鄭柯臨。
“你醒了?”身後的人坐起來,應該是看了他一眼。那人的聲音十分熟悉,但梁函起碼松了口氣。
不是鄭柯臨。
他梁函還是有點骨氣,至少這輩子和第二個人上過床。
“你家空調遙控器在哪?”那個人又問。
梁函血液心跳呼吸統統停住,猛地翻身。
……操,怎麽會是秦至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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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至簡似乎被梁函帶着幾分鋒芒的眼神吓住,起身的動作停了一下。随即他挑眉,語氣顯得生硬,“梁函,你別告訴我你昨晚被兩杯酒喝斷片了,不記得是我。”
“沒斷片。”梁函快速否認,轉移話題,“遙控器在床頭桌上,你自己拿。”
秦至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樣子。
但梁函賭他不會不信,這要是不信,未免太傷秦至簡自尊。
秦至簡側身去開空調,梁函趁機從床上起來。
他一動就覺得大腿內側和腰都有一種運動過度的酸痛感,記憶随着痛覺慢慢複蘇,梁函昨晚不算大醉,泰半事情都能想起來,兩個人是怎麽從一到家就渾然變質,再到秦至簡在床上是怎麽個癫狂形象。
對方的體溫經過一夜在他身上似乎還有些殘留,梁函後知後覺的臉紅,強自鎮定,生怕被秦至簡看出來自己正在回味。
他艱難地下床,努力讓自己挺直腰走路——哪怕他發現自己正□□。
秦至簡扭頭看了他一眼,室內春色過好,以至于他覺得空調開了白開。
梁函察覺他視線,輕咳一聲,委婉提醒:“昨晚是我醉了。”
——我們的關系點到即止,不會繼續。
秦至簡沉默須臾,迎着梁函的目光笑了笑,“我知道。”
梁函松口氣,推門進了浴室。
鎖了門,他站到鏡子前,左左右右地照了照。
算秦至簡還有良心,最起碼沒給他留下痕跡。
梁函洗了個澡,太久沒做過,欲·望經過纾解和放肆後身體的感觸是不太一樣。微燙的水洗去秦至簡殘留在他身上的氣息,和梁函還能回憶起來肢體交纏的快意。
他靜了靜,才披上浴袍出來。
“你去洗吧,牙刷和剃須刀都有一次性的,內褲也有,毛巾和浴巾我去給你找條新的。”
梁函一邊說一邊打開衣櫃,秦至簡慢吞吞地開口:“別麻煩了,我昨天用了你的。”
“……?”梁函詫異扭頭。
秦至簡坐起身,“昨天弄完洗了個澡,幫你擦了擦,就用了你的毛巾。別的沒動,如果你介意的話……”
梁函停下翻找的動作,把衣櫃門合上了,“你用都用了,沒事,那你進去洗吧。一次性的都給你放在臺案上了,我去弄點吃的。”
“我來吧。”秦至簡以為梁函要叫外賣,沒道理上了床還讓對方請客,他按亮手機,快十點了,“你想吃什麽?”
梁函靠在卧室門邊,輕聲笑了笑,“不叫外賣,我自己做飯。”
秦至簡頓住了。
“不過家裏有什麽吃什麽,你沒得挑。”
梁函說完就轉身推門出去了,秦至簡在床上原地坐了會,良久,他輕笑了聲,進了浴室。
洗手臺上整齊地擺着外面酒店帶回來的一次性牙刷和剃須刀,還有一個一次性內褲。
他們的工作性質常年需要出差,梁函家裏有這些也不算稀罕。秦至簡洗完澡,重新換了衣服出來,上衣昨晚被梁函攥得太厲害,腰處的褶子過分明顯。秦至簡猶豫了下,還是脫了下來,赤着上身出去了。
梁函家的廚房是半開放式的,工作不忙的時候他很喜歡做家務,也包括做飯。冰箱裏儲藏着各種食材,這會不算早,但梁函也懶得招待秦至簡,想了想準備下面條。
雞肉就放在冰箱中間的低溫層,不需要解凍,秦至簡出來的時候梁函已經切好雞絲,拿五香粉抓了幾把,青菜也洗好放在一側,他正在開火炝鍋。
油溫炒熱姜蒜和幹辣椒,香氣立刻出來,梁函把雞絲倒進去翻炒,游刃有餘地倒了點生抽。
秦至簡本想問梁函有沒有挂燙機或者熨鬥,但看梁函做飯,他竟看得有些出神。
雞肉翻炒了幾下梁函就又盛了出來,然後才往鍋裏接直飲水,蓋鍋蓋。
梁函還想再切點西紅柿黃瓜什麽的,正準備開冰箱,一側身才發現秦至簡裸着上身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
秦至簡身材不算多精悍,但勝在天生骨架比例好,肩寬腰緊,肌肉緊實。看得出工作忙,已經疏于鍛煉,但底子還在。
畢竟是已經睡過的關系,梁函的眼神大大咧咧掃射,順便欣賞。
看完一圈才擡起頭,碰上秦至簡帶了三分戲谑的眼神,梁函依然勉強鎮定住,“怎麽不穿衣服?”
秦至簡抱臂,直白回答:“昨天被你揪得太厲害了,有東西能借我熨一下嗎?”
“……客廳有挂燙機,自己弄。”梁函回避秦至簡的眼神,假裝竈臺很忙。
好在鍋是真的開了。
他不再去看秦至簡,下面條進去,然後認真切青菜。
從冰箱裏拿雞蛋出來的時候,梁函再度想起秦至簡,對方已經熨好衣服,将挂燙機歸位,一邊系襯衫扣子,一邊朝梁函走來。外面的光線透過薄紗進來,剛剛好在秦至簡身上籠罩了一圈。
梁函動作頓了頓才開口:“你要吃蛋花還是溏心?”
秦至簡擡頭,眼神裏明顯有點茫然,“什麽?”
大約是因為這麽家常的對話發生在他和梁函之間有些不可思議。
“雞蛋。”梁函舉在手裏,“你想怎麽吃?”
“……都可以,聽你的。”
兩個人目光交錯,彼此都在對方眼神裏空置了幾秒。
鍋中水再次沸騰,梁函沒說話,把雞蛋依次打了進去。
秦至簡回卧室整理好衣服,順便幫梁函幫床整理了一下。床單有些慘不忍睹,虧兩個人昨晚還能睡得下去。秦至簡索性把床品都撤了下來,想打開衣櫃幫梁函找套新的換上,站在衣櫃門前停滞了須臾,最終還是沒打開。
有些越界了。
正好這時候梁函喊面熟了,讓他來吃飯。秦至簡走出卧室,很平靜地說:“床單被子都有點髒了,你記得換,我幫你撤了。“
梁函往面碗裏倒湯動作一晃,灑出了一點,但他很快穩住,“知道了,放着吧,你走了我收拾。”
兩碗雞絲面賣相鮮香,梁函先後端到餐桌上,秦至簡不好意思坐着白吃,繞到廚臺後面主動拿筷子。
梁函看他動作,便打開冰箱,拿了兩罐醬,跟在秦至簡身後放到了餐桌上,“我早晨習慣吃淡點,沒怎麽放鹽,你要是覺得味道不夠,這個是香菇醬,這個是豆角醬……我自己做的,你可以嘗嘗。”
兩個人坐下來,秦至簡擡眼望他,“這個你都會做?”
“嗯,我喜歡。”梁函回答得十分平靜,筷子挑起面絲,他吃得很溫吞。
秦至簡凝視了梁函一會,決定把兩罐醬都打開嘗嘗。
梁函手藝确實不錯,香菇醬偏辣,豆角醬偏甜,拌着面吃剛好。
秦至簡更喜歡吃辣的,擰上了豆角醬的蓋子,挖了一大勺香菇醬到面碗裏。
梁函擡眼看了下他,兩人目光正好撞上,秦至簡坦蕩笑,“好吃,這個我喜歡。”
“……嗯。”梁函面目無波地低下頭,扒拉自己的面。
他做醬是為了鄭柯臨學的。
只不過,鄭柯臨喜歡吃的是甜醬。
吃完飯,秦至簡挽袖子,要幫梁函洗碗,梁函揮開他,“有洗碗機,用不上你。”
他給秦至簡下逐客令,“吃完就走吧,我晚點還要去工作室,沒工夫在家閑耗着。”
秦至簡站在原地看梁函的背影,醞釀了須臾,很溫和地說:“小函,其實林秋真的不錯,他明天在北京有落地活動,正好今晚回來,不如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梁函把碗放進洗碗機,擡起頭,有些驚訝地看秦至簡,昨天晚上都到那個份上了,他還不放棄?
秦至簡走近幾步,輕輕撫摸了下梁函的小臂,“……你願意嗎?”
“不願意。”梁函冷臉甩開秦至簡的手,秦至簡真是瘋了,他把自己當什麽人?潛規則嗎?“你有對我獻媚的功夫,不如去找路總。我心裏的雲盛只有邵安欽能演,段林秋的演技還沒你好,下輩子都別想上我的戲。”
他快步走到大門,拉開,“這邊滾。”
作者有話要說: 梁老板提起褲子就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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