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66章

高考總是開始的轟轟烈烈，結束的讓人悵然若失。

仿佛沒了方向，失了目标。

高考這個節點，回頭望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六月的高考，就連時間，六月七日和八日，大家也嬉笑着說，“這是‘錄取吧’的諧音。”

跨過了這個門檻，再像前看的時候，卻不知道方向在哪裏。

這一個目标達到了，然後告訴你，你十八年奮鬥結束了。

果然只剩下渾渾噩噩，悵然若失。

但為達到時，大家都還在為這個目标奔波忙碌。

高考二中是考點，放假三天收假回來後學校顯得有些冷清。

因為高三的已經離開，食堂的小炒肉競争也沒有從前激烈了，小賣部也沒有那麽擁擠了，長椅上少了很多背書的身影……

老張按時為六班同學奉上雞湯。

“同學們，高三的同學們已經結束高考了，現在你們就是高三學生了。”

“我不想當高三學生啊！”

“這麽快？！”

“老張，有點害怕啊！”

老張笑了笑，“不用擔心，還是按照老師的安排進行複習。還有一年的時間，說快也快，說不快也有很長的時間。

你們還有很多潛能，在學習上多多努力，以後的事情誰都沒有定論。

而且，當高三學生多好啊，全校的寶貝，一切以你的需求為準。”

“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老張笑眯眯地說着“寶貝”，大家被逗的笑了起來。

“老張，高三學生能不能不跑操？”

“老張，高三學生能不能中午早下課五分鐘去食堂吃飯？”

“老張，高三學生能不能不上晚自習？”

大家嘻嘻哈哈的給老張提建議。

老張搖搖頭，“這些恐怕不可以，不過高三學生可以多發幾張卷子，少放幾天假。”

唉——

班級裏頓時唉聲嘆氣。

老張拍了拍手，“大家不用擔心，繼續努力吧，老師相信你們！”

顧澤正在背單詞，馬上就要月考了。

現在他的分數還是在一本線上徘徊，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韓子舟忙着準備物理競賽，每天抽些時間給顧澤講題。

人就像是旋轉着的陀螺，而時間就像是鞭子。不斷地抽打着，催促着，迫使他們轉得快些，再快些。

夏天來的太快。

顧澤的成績在七月初的期末考試終于達到了470分，超過了去年的一本分數線16分。

韓子舟還是穩坐年級第一的位置，引得一班的同學在背後默默吐槽。

“太變态了吧……準備競賽還能每次都考年級第一。”

韓子舟只是随便一聽，一笑了之。

老張一邊發成績單，一邊發走讀申請表。

高三的學生一般在學校住宿，除非有特殊情況，填寫走讀申請表才能不住宿。

大部分的同學都會選擇住宿。

二中的宿舍條件不錯。上床下桌，空調，暖氣，獨立衛生間，雙人間，有淋浴。而且高三的晚自習晚上十點下課，再回家自然是比較浪費時間的。

顧澤和韓子舟都住校。

顧澤本不想住校，畢竟如果他住校了家裏就只有顧岚一個人。但是顧岚堅持讓他去住校，還勒令他不準再去網吧打游戲，代練的收入就此夭折。

七月中旬放假，八月就開學，是二中高三的一貫優待。

老張在講臺上笑着叮囑大家：“暑假在家一定要把握住時間，認真完成作業。不要去一些危險的地方游玩，注意安全，防止溺水，中暑，你們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老張，你覺得我有機會出門嗎？”

“就是就是，老張，學校可真夠狠的啊。就放十幾天的假，卷子發了四五十張，平均一天寫四張，哪有時間出去玩啊。”

“高三狗沒人權啊！”

老張教學二十年，帶了多少屆學生，面對着同學們的吐槽依然鎮定自若。

“辛苦這一年，上了大學你們就解放了。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大家等着放學的鈴聲，馬上就可以放學了。”

大家蠢蠢欲動，收拾好書包準備盡快的投入短暫的暑假生活中。

韓子舟問顧澤，“暑假有什麽安排嗎？”

顧澤把書包甩到背上，“學習。顧女士狠了心要讓我好好學習，不準我去雷哥店裏，不準我去網吧，我就只能待在家裏好好學習了。”

“我的安排也是好好學習，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學習？”韓子舟笑了笑。

“要是我說不願意呢？”顧澤有心和他開玩笑。

“不願意也必須願意。”韓子舟冷着臉威脅他。

“你怎麽這麽霸道？”顧澤忍不住笑起來。

韓子舟走在前面，飄來一句話，“誰讓你不聽話。”

不過說是這樣說的，一半的時間兩人都是兩地分別。

暑假一共十五天，韓子舟的爺爺奶奶卻惦記着孫子，因為寒假的時候韓子舟去參加冬令營了，沒有回去看望老人，這次暑假，兩位老人一定要讓韓子舟回去住幾天。

澤澤：【圖片.jpg】【圖片.jpg】

澤澤：這兩道題怎麽寫？

韓子舟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吃西瓜。

韓子舟：我看一眼。

看了看題目，有些複雜，韓子舟幹脆打了語音電話過去。

“顧澤。”

“嗯。”顧澤應得漫不經心，還能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

“剛才的兩道題有些麻煩，我這樣給你講應該能清楚些。”

“好，你說，我聽着。”

“第一道題，主要是時态問題……”

兩道題講完。

“聽懂了嗎？”

“聽懂了。”

韓子舟看了看時間，“你是不是從早上起來一直學習到了現在？一直沒休息嗎？”

“沒事，等我寫完這兩個題就休息。”顧澤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那我等着你。”

“等我幹嘛？”顧澤問。

“等你寫完了，打開攝像頭，讓我看看你啊，好幾天沒見面了。”韓子舟說得理直氣壯。

顧澤的笑聲順着聽筒傳過來，“這才第四天，也沒有很久，我們不是每天都有發微信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算算，這都隔了十二秋了。”韓子舟也笑着說。

“那好吧。”

說完，顧澤的攝像頭就打開了。

手機大概是靠在桌子上的書摞前，正好可以看見顧澤。顧澤的面前放着一張卷子，旁邊散落着幾只中性筆，紅色藍色黑色。

顧澤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頭發好像稍微長長了一點。

“你在哪兒坐着呢？”顧澤問。

“在院子裏。”韓子舟舉着手機掃了一圈。

“嗯。”顧澤點點頭。

“我剛才在吃西瓜，今天的西瓜特別甜，很好吃，要是冰鎮過了就更好吃了。”韓子舟笑着說些零碎的小事。

顧澤：“不要吃冰鎮的，對身體不好。”

“嗯，我知道，你是養生達人。”

顧澤笑了笑，“專門管着你。”

“嗯，都聽你的。”韓子舟認真地點點頭。

“中午吃什麽？”韓子舟又問。

顧澤看看表，“該吃午飯了，顧女士中午不回家，只有我一個人，随便吃點就好。”

說完，顧澤拿起手機，踱進了廚房。

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打開了冰箱的門，“昨天下午吃的米飯，還剩下一碗米飯，中午就吃炒米飯吧。”

顧澤把手機靠在牆上，開始做飯。

洗菜時的水流聲，切菜時刀切開食材，落在砧板上有節奏的敲擊聲，然後是油鍋“刺啦刺啦——”的響聲。

顧澤沒說話，韓子舟也沒說話。

手機靠在牆上，角度偏低，幾乎看不見顧澤的臉，大多數時候只能看見他系着圍裙的胸口和腹部，剩下的時間連人影都看不見。

抽油煙機的噪聲很大，但韓子舟也不舍得調小聲音。他想象着顧澤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突然很想念。

顧澤做飯很快，二十分鐘左右就做好了炒米飯。

“你怎麽還沒挂？我忙着忙着就忘了。”顧澤拿起手機，沖着韓子舟眨眨眼睛。

“看你做飯也挺有意思的。”韓子舟笑着。

“你什麽時候吃飯？”顧澤問。

“馬上就吃飯了。”

似乎實在印證韓子舟的話，奶奶的聲音傳了出來，“小舟啊，吃飯了。”

“來了！”韓子舟揚聲回了一句。

“你快去吃飯吧，挂了。”顧澤沖他擺擺手。

“嗯。”韓子舟看着手機小小的屏幕，“顧澤，想你了。”

顧澤頓了頓，“我也是。”

韓子舟笑了笑，“拜拜。”

視頻挂斷，韓子舟站起來，從院子裏往房間走。

想回去。

想見顧澤。

老人家總是舍不得小輩，韓子舟也難得回來陪着兩個老人。

一來二去，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周。

韓琮開車去接他，晚上九點多才回到家。

回來的路上經過市中心，燈光耀眼，人來人往。

夏季的夜裏，氣溫還未降下，很熱，只要下車走一走就會變得汗流浃背。

一年了，他來到這個城市已經一年了。

附近有一美食街，看見那些小攤小販推着車子，仿佛能聽到鐵板上的食物發出“嗞——嗞——”的聲音。

韓子舟又想起來那天中午，顧澤在廚房裏和他視頻，充滿着生活煙火氣的聲音就回蕩在耳邊。

他在去年夏末的時候遇到了那個跳上他自行車後座的男孩。

然後就留在了心裏。

在夏天的時候，想要飛奔着去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