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生辰變（上）
皇後自太後宮裏出來之後，拉着珍妤去了禦花園中轉了轉，珍妤慢慢走着，輕聲對着皇後說道：“皇額娘，剛剛皇阿奶好像是生氣了。”
皇後想起剛剛在慈寧宮，最後太後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子舒坦，摸了摸珍妤的頭，柔聲道：“沒有，你皇阿奶沒有生氣。”
春來禦花園花開滿眼，極為好看，見了這些景色，珍妤很快就将剛剛在慈寧宮中發生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在各色花叢中竄來竄去，又是撲蝴蝶又是追着鳥兒跑，皇後看着珍妤玩得開心，在一邊站着提醒道：“珍妤，慢點跑，當心摔着。”
雅珺和亦珍原本從禦花園邊上路過，聽見皇後的聲音雅珺心思一轉，便向着皇後走來：“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一面看着珍妤，一邊和雅珺說着話：“今日慧貴妃怎麽出來了？本宮聽聞大阿哥回來了，怎麽不多和大阿哥說說話。”
雅珺笑意淡淡的，耳邊璎珞擺動，說道：“永璜孝順，但是國事更為重要，一早就随着臣妾阿瑪出宮了。”
在雅珺和皇後說話間，亦珍抖了抖袖子，皇後順眼看過去，看見亦珍手腕上戴着的一環掐絲金海棠翡翠手钏，亦珍素來并不喜金銀裝飾，皇後便有些驚詫道：“少見舒嫔戴什麽金銀首飾，如今第一次見這的手钏，一眼看過去便知道做工精致，倒不像是內務府裏面該有的樣子。”
亦珍聞言将手钏脫下，拿在手中看道：“娘娘好眼力，這是永璜從揚州給慧貴妃帶來了，前幾日臣妾看見慧貴妃戴着便誇了幾句好看，哪知道慧貴妃便脫下來送給臣妾了，當真是不好意思。”
慧貴妃看向亦珍，精心描制的柳葉眉起伏間皆是笑意，對着亦珍說道：“過些時候便是你的生辰了，這也算是提前送了賀禮，你過生辰那天我可沒什麽賀禮送給你了。”
亦珍掌不住笑，看着皇後嘟哝道：“皇後娘娘你看慧貴妃多精明，這便是賀禮了，哪有這麽草率的。”
雅珺和亦珍一提，皇後倒也是想起來了，說道：“不是你們這麽一說，本宮倒是忘了過些時候是舒嫔的生辰了，今年舒嫔封嫔，生辰自然是要好好熱鬧熱鬧的。”
亦珍有些忸怩：“不必如此麻煩的，臣妾想着簡單辦辦就成，何必麻煩宮中人呢。”
“那也要看皇上的意思。”皇後拍了拍亦珍的手，說道，“你本就受寵，皇上要是想給你好好辦辦，那咱們就好好辦辦。”
說話間，珍妤走了過來，拉着皇後的袖子說道：“皇額娘，我餓了，想吃槐月做的薄皮馄饨。”
亦珍見三公主吵嚷着要槐月做的馄饨，轉頭對着慧貴妃笑道：“槐月姑娘确實是有一身做點心的好手藝，就是嫔妾上次在長春宮吃了那玫瑰酥，也是難忘。”
皇後低頭看着珍妤，為珍妤擦了擦臉上的汗，轉頭對着亦珍和雅珺說道：“既然珍妤餓了，本宮就先回宮了，慧貴妃你們在禦花園好好逛逛，如今正是禦花園景致最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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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珺和亦珍對着皇後見了禮，皇後便領着珍妤往長春宮走去，雅珺看着皇後離去的背影，聲音輕輕的：“你真的想好了？”
亦珍點點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如此這般便又過了幾日，那日皇後将亦珍生辰之事和皇帝提了一提，皇帝沉吟片刻之後便說道：“今年宮裏喜事多，也是該找個由頭好好熱鬧熱鬧了，舒嫔的生辰自然要好好辦辦。”
皇帝既然已經這麽說了，皇後便叫了慧貴妃和娴妃來了長春宮好好地商議了一番。
如此這般，待到亦珍生辰那日，皇帝特地在永和宮擺了宴席，宴請宮中妃嫔一同為亦珍慶生。
亦珍在宮中只和慧貴妃交好，對其他妃嫔也只是淡淡地并不怎麽搭理，但是各宮妃嫔見皇帝寵愛亦珍，也是獻上了不少好東西上來，亦珍午睡起來之後只是掃了一眼名錄，便将東西全交給含卉打理。
含卉見永和宮中難得地喜慶，便有些小心翼翼地對亦珍說道：“小主，今日晚上皇上在永和宮擺席，各宮的娘娘小主們也要來，小主今日要不要穿得喜慶一些？”
亦珍瞟了一眼含卉奉上來的一件嫣紅色宮裝，皺了皺眉頭：“不過是過一個生辰罷了，穿這麽豔做什麽？倒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山野村婦，你去将我櫃子裏面的那件深綠色繡蔥蘭的衣裳拿來，那件衣裳是用浮光錦做的，今日穿上也不算失禮。”
含卉聽了亦珍這麽說，便點了點頭，亦珍正對着鏡子在頭上別着發簪，待插上看了一支鎏鳳銜珠步搖簪之後，扭頭對對着采苓說道：“上次去長春宮的時候，本宮見長春宮點心做得好看，你去長春宮問問皇後娘娘，看能不能讓槐月來咱們永和宮做幾道點心出來。”
采苓一愣，說道：“小主，咱們宮裏的點心也好，為何一定要去長春宮請人來做？”
含卉和采苓兩人一人主內一人主外，雖然這件事采苓不知道，但是含卉是整天跟着亦珍去鹹福宮的，所以對于這件事是明白得透透的，見采苓問了這麽一句，觑了一眼亦珍的神色，對着采苓說道：“這不是皇上要來了麽？小主聽說皇上最喜歡皇後娘娘宮裏的點心，這才叫你去請槐月姑娘過來，那難麽多話。”
采苓只當含卉說的是對的，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小主對皇上真是一心一意。”
亦珍作勢就要打她，采苓嬉笑一聲便跑了出去，沒了影子。
等到采苓去了長春宮和皇後說了這麽一層關系了之後，皇後也不疑有他，喚來了槐月說道：“槐月，你便去永和宮幫襯着，長春宮有盼春和語芹在呢。”
槐月也覺得平日裏亦珍雖說不怎麽喜歡搭理人，但是畢竟對自己有過恩情，也沒有起什麽別的心思，跟着采苓便去了永和宮。
永和宮還是往日景象，入目皆是蒼翠，因為是春日的緣故，陽光分外充足，那些綠植剛剛抽出來的嫩芽黃綠柔弱，看得槐月心裏也是暖洋洋的。
亦珍正站在廊下看着槐月，槐月走過去對着亦珍說道：“原先皇上是準備在九州清晏為娘娘辦一席的，誰知道娘娘倒是推脫了。”
亦珍并不為所動，只是低着頭撫弄着衣裳上面鑲着的一粒渾圓的珍珠扣子，那樣滑溜溜的，幾乎抓不住，亦珍的語氣也如手中的珍珠一般捉摸不透：“何必要去圓明園那樣麻煩，本宮只是個嫔位，當日慧貴妃過生辰不也只是乾清宮辦的，哪能僭越了慧貴妃去。”
槐月點點頭，贊同道：“皇後娘娘也說了在乾清宮辦，只是皇上又說最近和親王和果親王之間似乎有些矛盾，若是在乾清宮辦的話少不得請兩位王爺，要是見到了不免尴尬，才選了在永和宮，倒是委屈娘娘了。”
“哪裏算得上委屈。”亦珍笑笑，“往常在家中過生辰，也就是家裏人在一起吃頓飯罷了，不拘在哪吃。”
亦珍說話間并沒有絲毫的倨傲，槐月平日裏見亦珍對宮人們也極好，想來出身世家皆是這樣大氣溫婉的好脾氣，心下對亦珍又親密了幾分。
進了永和宮的小廚房，含卉在一邊說道：“晚宴時候的菜都是禦膳房做好了送來的，咱們小廚房裏面只做幾樣點心就是，有勞槐月姑娘了。”
這些事都是槐月在長春宮做慣了的，所以只是擺擺手笑了笑，并不在意。
在小廚房的忙碌間，并不覺得時間過得有多快，當槐月蒸上最後一道藕粉山藥糕之後，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如今天色不想冬季裏黑得早，既然已經能看見天色發黑，可見時辰已經不早了。
槐月側耳聽了一下，果然有絲竹管樂之聲隐隐傳來，槐月不進想想，如今在永和宮大殿中，是怎麽樣的一場光芒耀眼的皇家宴會。
含卉見槐月終于閑了下來，走了過來遞給槐月一碗涼茶，說道：“有勞槐月姑娘了，是該好好歇歇了。”
槐月接過涼茶喝了下去，喘了喘氣，雖說小廚房的事情并不繁雜，但是如此忙了一個下午，槐月也止不住有些疲累了，找了一個小杌子坐下，說道：“也沒事，今天舒嫔娘娘高興，咱們這些做奴婢的也跟着高興就是。”
含卉見槐月眼中并沒有一絲不滿，一雙眼睛在小廚房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不禁有些贊嘆：“槐月姑娘長得也是好看。”
槐月不料含卉會說這麽一句，有些不自在道：“姑姑怎麽說起這個了，我哪裏好看了，宮裏面的小主娘娘們才叫國色天香呢。”
含卉站在門邊，看着窗外的一株桂花樹，說道：“娘娘們雖然好看，但是平日裏皆是脂粉覆蓋，姑娘不知道麽？就是姑娘這樣不施粉黛的臉，更讓人喜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