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同尋常的轉世(三)
棗紅馬與大黑狗相伴十幾年,他們也是摯友,如同家人一般,它的死亡,讓陸離有些承受不住。
白輕羽輕輕拍了拍陸離,讓陸離不至于太過失态。
陸離沒有察覺,可白輕羽和蘇驀然都察覺到了,阮心怡的反應,不太對。
他們對視一眼,白輕羽走近了些,低聲對阮心怡說:“心怡,你是棗紅馬的轉世,對嗎?”
阮心怡一下子愣住了,如遭雷擊,她下意識後退,她想問他們到底是誰,可這麽一問,就肯定了他們的猜測,她捂着嘴,慢慢後退。
陸離反應過來,驚訝地看了看阮心怡,又看了看白輕羽。
蘇驀然依舊溫和地說:“起先,你說起你曾祖父的時候,有些傷感,可他是在你出生前就去世的,沒有相處過,即便是親人,也不會有什麽感情,除非,你們相處過。
問及棗紅馬的時候,你的反應比問及你曾祖父的反應更大,一般來說,你的家人可能會多次提及你的曾祖父,但應該不會經常提到棗紅馬,你對它,卻似乎有極深厚和複雜的感情。
你與你曾祖父相處過,你也與棗紅馬很熟悉,我只能這麽猜測。”
阮心怡還是捂着嘴,一副被吓到的模樣,即便她什麽都沒說,他們還是能猜得出來,一般的八歲孩子,只怕連轉世是什麽意思都不太明白,斷然不會像她這般模樣。
陸離也明悟過來,心中越發的肯定,他抓住欄杆,雙目一錯不錯地看着她,輕聲道:“王妃,我是大黑,大黑啊,你別怕,我也轉世了。”
阮心怡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再次怔住了,王妃是棗紅馬的名字,現在已經沒人記得了,可是這個男孩子喊出來了,他說什麽,他是大黑?這,這不是她的幻聽吧……
當時大黑狗的狗屋和棗紅馬的馬廄是挨着的,棗紅馬經常把頭伸過去,輕輕蹭蹭大黑狗,大黑狗與章立山的對峙,與高人的交易,她都親眼所見,馬眼也能看到那些東西。
她只怪自己太懦弱,不敢有所反應,甚至裝作視而不見,如果她當初和大黑狗一起,未必就不能吓走章立山。
她的淚順着緊捂着嘴的手背,流了下來,可她還是堅持睜大眼,望着陸離。
他真的是大黑嗎?會不會有什麽圈套?
陸離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不安,便說起了往事……
說起他們剛來到這個家的情景。
說起阮心怡媽媽小的時候,騎過還是小馬駒的王妃的事。
說起他們一天天長大,黑狗慢慢變老。
說起他們約定來生一定還在一起的約定……
說着說着,阮心怡泣不成聲,蹲着大哭起來……
“你們在做什麽?!”一道清冽的女聲傳來。
幾人回頭,是阮心怡的媽媽阮琴回來了,她快步奔過去,擋在阮心怡前面,憤怒地瞪着白輕羽他們,吼道:“你們是誰?在我家門口做什麽?”
不待白輕羽他們開口,阮心怡趕緊擦幹淚水,哽咽道:“媽媽,媽媽,我沒事,他們沒有對我做什麽,他們說是受過曾祖父的恩惠,想來感恩的。”
阮琴回頭看了女兒一眼,女兒臉上還挂着淚水,卻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院子門也沒有打開。
阮琴暫且收斂了怒氣,狐疑地打量着幾人,阮心怡繼續說:“我說曾祖父已經不在了,我、我沒讓他們進來,他們說要在門外等您回來,對您表達感謝,然後、然後說起曾祖父以前的事情,我、我想曾祖母也年紀大了,遲早有一天……我、我一時沒忍住,媽媽……”
這丫頭真會編故事,白輕羽等人都睜大眼睛看着阮心怡!
阮琴這才消了氣,再看他們都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又有些尴尬的模樣,才客氣道:“抱歉,是我誤會了,你們的心意到了就好,我祖父不會介懷的。”
阮琴邊說邊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發頂,卻沒有開門的意思。
如此,白輕羽他們不便久留,便告辭離開了。
雖然找到了阮家人,可棗紅馬為什麽也會帶着記憶轉世,原因還沒弄清楚。
陸離支付了酬勞,親自下廚做一頓飯菜給白輕羽和蘇驀然吃。
他是孩子,沒有什麽積蓄,第一次下廚的經歷是珍貴的,雖然在蘇驀然的指點下,做的還是不怎麽樣,好歹還能入口。
而如他所說,高人和章立山的事,是另一個委托,他需要弄清楚阮心怡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能做決定。
沒過幾天,他過來了,有些魂不守舍,半晌,才慢慢地說起阮心怡的事。
大黑狗臨死前聽到的沒有錯,章立山忌憚那位高人,沒辦法取阮家人的性命,但他不知在哪兒學來的,對阮家人下了詛咒。
要他們斷子絕孫!
果然,阮琴結婚幾年,只要懷上,就會很快流産,去醫院查了,什麽也查不出來,阮琴一次次的失去孩子,都快崩潰了,還自殺過兩次。
棗紅馬也漸漸下定了決心,那位高人每過一段時間,會過來看看阮家的情況,棗紅馬便請求高人能解除詛咒。
高人說這詛咒太過強大陰毒,他要解除,會損害修為,棗紅馬便以自己的內丹作為交易,高人這才願意。
只是沒想法詛咒太難破解,最後高人還要了棗紅馬的一身鬃毛,便施咒讓棗紅馬轉世投胎到阮琴的肚子裏。
阮琴此生只有這一個孩子,此後如果再次懷孕,還是會流掉。
棗紅馬沒有經過輪回,直接投胎到了阮琴肚子裏,因而保留了記憶。
棗紅馬死後,阮家人很悲痛,将它藏了,他們走後,高人去挖了墓,将馬鬃全部剃掉,才再次埋了土。
棗紅馬對自己的毛很是珍愛,若不是為了家人,怎會受這般委屈?好在阮家對阮心怡視若珍寶,也算是彌補了一些。
想不到大黑狗和棗紅馬,一個救了阮家衆人的命,一個延續了阮家的血脈,想必阮家人平日裏對他們都非常愛護,才讓他們這般傾盡一切去救他們。
白輕羽感慨不已,卻也發現不妥之處,她問道:“你特地來告訴我,是想要做什麽嗎?”
陸離的眼中絲毫沒有溫度,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要找到那位高人,問他一些事,問他究竟有沒有與章立山勾結。”
一個孩子的模樣,卻有這般氣場,說這樣的話,讓白輕羽微怔。
白輕羽也懷疑過,又怕說出來亵渎了陸離心中的高人形象,才沒有多言,不料他也想到了。
蘇驀然推了推金框眼鏡,問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懷疑?”
陸離說道:“心怡說,她無意中聽家裏說起,她媽媽結婚後和她爸爸一直住在家裏,懷上她之前,有位高人,過來看了風水,說只要搬離這個地方,就能平安誕下靈兒,那高人就是我說的那位。很奇怪吧,既然已經讓心怡轉世了,又為什麽要他們搬走呢?
心怡後來跟家裏人打聽過,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并沒有和別人結怨,有可能是家裏人看她年紀小,沒有告訴她。所以,我想委托你們去調查,老爺子與章立山之間,到底有沒有恩怨,查那個所謂的高人,到底想幹什麽?”
白輕羽和蘇驀然都是一凜,如果章立山所說的都是謊言,如果所謂的高人與他沆瀣一氣,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