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收疑信青萍迷幻局(中)
一聲震響吓了瑤華一跳,感受到晁大人的怒氣,她低頭答道:“這、瑤華不知,還、還望晁公您細查。”
“多謝告知。我,自會救她。”青翎揮手讓侍者送走瑤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嘲風的房間。
就見房中,被嘲風狠狠拍在桌上的信紙,連帶着上好的紅木桌子都被灼燒出一個五指印,幸而殘存的部分堪堪露出了邀約的地點。
“城南青萍樓。”青翎話音一落,已不見人影。
青萍樓中。
嘲風穩住心神,這一瞬間奇怪的眩暈感,以及随着呼吸襲上來的、愈發濃重的迷幻躁動的感覺,讓她意識到這空氣中有什麽不對勁的東西。
九殿下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明目張膽地算計,嘲風眸中的不屑,被烈性的藥效催動,悉數化作銳利而難以遏制的怒氣,心火一竄而起:“你——”她上前一把擒住寧如玉的脖頸,只聽見砰地一聲,在旁人都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的情況下,寧如玉已經被她按在一邊的木柱子上。
“小姐!”碧珊大驚,就要上來救人,嘲風一個目光殺過來,碧珊便象是中了定身的咒術,竟是吓得動彈不得,随即全身都像被抽幹了力氣癱坐在地。
從小嬌生慣養的名門小姐,怎麽可能被人如此粗暴對待過?寧如玉吃痛悶哼一聲,脖頸處的窒息感裹挾着恐懼襲上心頭,精心妝扮過的鬓發妝容都談不上美妙了。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格太硬,竟敢算計我?!”嘲風燃着怒火的聲音傳來。
呼吸困難的寧如玉咳嗽幾聲,雙手死死抓住嘲風的手臂,卻發現任憑她費盡吃奶的力氣,也撼不動眼前人分毫,她眼中浮現出豁出去一般的瘋狂神色,艱難開口道:“咳、咳,你,呵呵。你難不成,還敢殺我?”話說得硬氣,氣勢上卻一敗塗地。
“就憑你,也配我親自動手?”嘲風只覺意識有些難以把控,身體越是難受,面對這個瘋女人,心情便越是憤怒,讓她無心念及師父教過的那些清心咒訣。
寧如玉努力汲取僅剩的空氣,讓自己不至于完全窒息,再一看,眼前人的眼睛竟泛起火星一般的紅色,被這樣的目光狠狠盯着,就好像靈魂都被劫火灼燒一般。
寧如玉心下駭然,紅绡到底是用了什麽毒,竟能讓人的眼睛變成這麽可怕的顏色?!紅绡明明說是強力的“迷魂藥”,一般人中了之後幾息之內便會有反應,為何面前的人還能巋然不動,掌中的力道似乎還越來越大、讓她都快支撐不住了。
寧如玉錯開這可怕的目光,瘋狂擠出幾聲笑:“再、再過一會兒,你就是我的了!”因為缺氧而變得嘶啞怪異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詭異,她幾乎是磨着嗓子聲嘶力竭一般喊出來,“這一次,我一定、一定會贏了她。”
“癡人說夢!卑劣的你,永遠不可能與她相比,連她的衣角,都配不上。”嘲風雙目猩紅,咬牙撐住自己的神識,“我警告你,若是再敢用你那些伎倆傷害她,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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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嘲風按在木柱子上的寧如玉只覺得肩背處一陣撕裂的疼痛,明明衣衫還完好無損,她背後的皮肉卻生生裂出一道血傷,暗暗發紅的血痕似是隐藏在皮肉之下,劇痛鑽心而來,又并未流出一滴鮮血。
如若讓見識過的人來瞧,一定能發現這道詭異的血傷與數次萬誡狠狠砸下來形成的傷痕別無二致。
這人害君兒受了萬誡之刑,便要付出加倍的代價。
寧如玉只覺背後象是被烈火灼燒,劇烈的疼痛比微薄的空氣來得更加致命,一聲凄厲的尖叫伴随着一聲:“你們在做幹什麽?!”如洪鐘般的男聲響徹整個青萍樓。
在危急之間,青翎所化的召棠公晁崇已經帶着三五随從殺到,被吓傻癱坐在地的碧珊一看是誰,心道:壞了…
見嘲風掌中的寧如玉臉色慘白神情痛苦,“晁崇”眉頭緊皺出聲道:“楓兒。”
嘲風看清來人,眼中猩紅的顏色隐去不少,她定住心神,總算松開手中快要窒息的寧如玉。缺氧脫力讓那人真正如同飄零的木偶一般,重重摔倒在地,劇烈咳嗽起來,牽動背後的暗傷,疼得她已經失聲叫不出來了。
嘲風回到“晁崇”身邊,被“晁崇”關切扶住:“楓兒,你沒事吧?”觸到嘲風身上的溫度,“晁崇”眉頭愈緊,怎麽、這麽燙?
嘲風咬牙沒有說話,只搖了搖頭,退開半步,拉開與青翎的距離,靠上背後的門框,這才有心思凝神靜氣禦起師父教過她的清心咒訣,将那無孔不入的失控感從腦海裏驅散。
“晁崇”看着嘲風這一瞬間下意識的疏離,目光有些複雜,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眼中也是不加掩飾的憤怒。她遠遠看着摔在地上還沒能緩過勁兒來的寧如玉,冷笑一聲,沉聲道:“呵,你可真是寧相的好女兒。”吩咐左右,“帶少爺走。”什麽也沒有多說,忍住怒氣讓幾個小妖小心帶走了嘲風。
召棠公府……
青翎從房內走出來,嘆息一聲。
候在門口的侍者關切問:“翎姑娘,殿下這是怎麽了?”
“無大礙。那個女人,對她用了一種藥…”青翎不便将那**的效果說得很明白,只道,“圖謀不軌。”青翎想着方才在青萍樓空氣中飄散着的那一縷奇怪氣息,除了**之外,似乎還有一種不尋常的藥粉,就不知道,是想對嘲風用什麽伎倆了,
侍者驚訝,主子雖未說明,大概也明白那藥效是什麽,後怕一般地說道:“那這‘藥’的效果可真是了得,竟能讓殿下都中了招。”
青翎不屑地笑了笑:“人間毒藥,倒不見得有何高明。只是她生性純善,不知人心叵測,沒有防備,後面更是怒火攻心、無心防備。”
“區區**,困不住她。”卻能…讓嘲風哥哥吃點小苦頭呢。青翎想到寧如玉喉間的淤痕:“若是我們晚去一會兒,寧如玉再激怒她幾句,寧相就該為他的二女兒收屍了。”而嘲風哥哥殺了人,也算是闖下禍事,寧相定不會善罷罷休,後果如何,就未可知了…
想到嘲風隐忍的模樣,青翎心情有些複雜,嘲風執意要一個人在屋裏待一會兒,并不需要自己的陪伴和幫助呢。
侍者沒有注意到主子表情的小變化:“哼,那個相府二小姐,和咱們殿下有什麽過節?為什麽要算計少爺?!我看她是膽兒太肥了!”
“是…因為她吧。”青翎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答案,回頭看了一眼嘲風的房門,默然離開了…徒留侍者一頭霧水。
二小姐用計騙出召棠小公爺、惹怒晁大人親自出馬救兒子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寧相耳朵裏,被一行人撂在青萍樓的主仆三人還來不及害怕、憤怒、收拾殘局,便已經被寧相派來的人火速帶回了相府。
這一次,相府萬誡堂下所跪之人換成了寧如玉,萬誡的屋頂已經修繕一新,對于寧如玉,自然不可能會有天雷救她。寧相暴怒之下,根本不會聽寧如玉的求饒解釋,寧如玉在萬誡堂結結實實挨了重罰,還被禁足玲珑居三月,不得離開半步。
無法離開潤雪居的寧言君擔心嘲風的安危,一顆心懸在高處,是如何也落不到實處,她捏着繡帕在書房內焦急等待,就連桌邊的燈花落盡,她也沒有心思去管。
從晁府趕回來的瑤華剛伸手敲門,屋門就被人從內拉開,見自家小姐臉上不加掩飾的焦急神色,瑤華知曉小姐心急,也不拐彎抹角,立刻關上門禀報道:“小姐、瑤華把情況與晁大人說明,他應是帶人去救晁公子了。”
瑤華湊到言君身邊輕聲道:“瑤華剛才回來之時,就發現府裏風聲緊,我聽那些護衛說,大人派了人去将二小姐帶回來,回來就帶去萬誡堂親自審問了!”
“那、那嘲風呢?她如何了?晁公将她救下來了嗎?”言君并不關心寧如玉的下場,她只想知曉自己心尖上的那個人兒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委屈。
瑤華聽聞二小姐自食惡果受了重罰,在路上都差點高興到拍手稱快了,小姐倒是最關注晁公子的安危…瑤華只能如實答:“這…具體情況還沒有消息,召棠公說一定會救晁公子,想來他親自出面,一定已經帶着晁公子回府了吧。”
嘲風的情況還是未知,寧言君再難悶在屋裏等消息,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小姐?”瑤華驚道。
寧言君眼中是掩飾不了的焦急神色:“瑤華,我、我實難放心。我去爹那裏看看。”只要父親沒有第一時間趕去召棠公府,想來嘲風便沒有大礙。
“府上風聲緊,您現在過去會、會否引人懷疑?”瑤華小心勸阻。
寧言君沉吟片刻,搖搖頭:“無妨,此時正應是請夜安的時辰,我以請安為由去見見父親,不會有問題。”
俗話說冤家路窄,正要假借請安由頭去父親那裏探探風聲的寧言君,在路上,卻是恰好碰見了一頂軟轎。
作者有話說:
九殿下這是怎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