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為?了能夠和女皇陛下每日相處,容貴妃幾乎天?天?都到白浮雪的宮殿裏。
容貴妃看白浮雪每天?都在翻賬本,“姐姐歇會兒吧。”
白浮雪面前的不止有賬本,還?有李德全送來的公文。
容貴妃都看不下去了,“姐姐從剛睜眼?就開?始看,已經連續看了三個時辰了。”
容貴妃揉了揉眼?睛,面前的刺繡都看得眼?花了。
白浮雪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又拿來了一堆文件。
松蘿端來提神的茶,“娘娘注意身體。”
白浮雪抿了一口,“讓負責采買的女官來一趟,順便叫上幾個尚宮,簡單開?個會。”
松蘿:“……是,奴婢這就去叫人?。”
容貴妃恍恍惚惚,“陛下不在珠鏡殿,姐姐日日都那麽忙?”
白浮雪沉默兩秒,“快到年?底确實忙。”
容貴妃:“去年?和前年?都沒那麽忙……”
白浮雪望天?,“大概戀愛會讓人?心疼吧。”
看蕭時之一個人?卷的飛起,白浮雪也于心不忍。
容貴妃:?
容貴妃像個木娃娃似的站在原地,看白浮雪簡單開?了給一個時辰的會,皇後娘娘中途來了一趟,又開?了将近一個時辰的會,眨眼?間就日暮西垂了。
容貴妃全程:?
本宮是誰?本宮來這裏幹什麽?本宮不是要見皇上嗎?
白浮雪一邊寫?報告邊看了一眼?面前的好看女子,“娘娘不繡花嗎?”
容貴妃放下繡花針,面容憔悴,“本宮哪能一天?繡六七個時辰花?”
白浮雪沉吟片刻,撇撇嘴說也不是不行?。
再過兩三天?就要過年?了,年?前格外忙,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古代,都是鐵律。
容貴妃望着窗外快瘋了,“陛下什麽時候來?”
白浮雪惡趣味笑道,“陛下來了,本宮就不忙了?”
就連容貴妃這個宮鬥小達人?都恍惚了,“作為?妃子的第一要務是好好服侍陛下,姐姐不該分不清主次。”
白浮雪把最後一本賬本看完,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那貴妃你去服侍陛下吧。”
毀滅吧,趕緊的。
太他?媽忙了。
白浮雪看了一眼?,放在書桌下面的皮革箱,裏面新增了和田玉串珠,和幾個叫不上名字的器具。
每一樣都能讓白浮雪哭的喉嚨沙啞。
最惡劣是蕭時之會讓她?咬住毛筆杆子,發出?類似于小貓嗚咽的聲音。
她?滿臉火燒火燎,從脖子害羞到了天?靈蓋,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無助極了。
……
紫宸殿裏,已經是深更半夜,左丞相和女皇陛下開?會開?的昏昏欲睡。
蕭時之指着一份文件,“依丞相所言,這事該怎麽辦?”
左丞相被女皇陛下點名猛然驚醒,“啊?”
已經七十多的左丞相,滿臉胡子花白,驚恐萬分。
蕭時之敲擊桌面:“丞相睡着了?”
左丞相驚詫又害怕,眼?珠在亂晃,“回陛下的話,臣沒有睡着。”
蕭時之惡趣味地把文件扔到他?面前,一天?的勞累讓左丞相雙眼?花花。
左丞相吱吱嗚嗚,“依臣所見,應當先?和北庭使者溝通,大夏朝應當展現大國國威贈送絲綢金銀玉器……”
蕭時之看面前的老東西說話不清,連具體的文件字都看不清楚,扯起來一個笑容,
“夜已經深了,丞相先?回府休息。”
左丞相連忙把文件放下,跪地謝恩。
在臨走之前,左丞相開?口說:“請陛下恕老臣越矩,不知容貴妃娘娘在宮中可好?”
蕭時之鳳眸挑了挑,“容貴妃已是貴妃之位,在後宮能不好?”
言下之意是好吃好喝養着,至于寵愛就別想?了jsg。
左丞相本想?給白浮雪上眼?藥,一整天?的勞累讓他?難以開?口,只能默默離開?。
剛出?紫宸殿,左丞相就眼?花倒在了學生身上。
學生連忙輔助老師,“陛下也真?是的,怎麽能讓您在宮裏一呆就是六七個時辰?”
左丞相平日裏聽戲遛鳥習慣了,突然高強度工作,老身子骨哪能吃得消。
“為?君分憂,是本官的職責所在。”
學生扶着老師走出?宮門,“老師把絕大多數公務都交給學生來做,陛下問起來……”
一提到陛下,左丞相的膝蓋就軟了。
還?真?別說,今天?女皇陛下問他?的都是職責所內的工作,他?一個都答不上來。
左丞相滿頭虛汗,步履輕浮,蒼老的嘴唇顫抖兩下,“陛下沒有怪罪。”
李德全笑眯眯跟上,“丞相大人?請留步。”
左丞相在學生面前堪堪維持威嚴,一聽到李德全的聲音,像見了鬼似的。
李德全笑道:“明日還?請丞相大人?入宮,下朝後就先?別走了。”
左丞相膝蓋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敢問公公,明日本官何時能回去,也好給妻兒一個交代。”
李德全指了指半空的月亮,“比現在再晚一個時辰。”
左丞相一口老血差點嘔出?來,“敢問公公,是老臣做了不合陛下心意的事兒?”
李德全笑容更加和善,“怎麽會?丞相大人?為?國之棟梁,國家大事事事經手,事事都能辦的精細,怎會得罪女皇陛下?”
李德全把話帶到,笑着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獨獨留下左丞相和學生在寒冷的月夜中瑟瑟發抖。
李德全冷哼,對身後的小太監說,“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貪多嚼不爛,丞相一手遮天?,可別把自個兒給噎死了。”
……
蕭時之靠在軟椅上,摸了摸小老虎的軟軟耳朵,後者之間露出?了肚皮哼哼唧唧。
蕭時之不滿意:“容貴妃還?在白浮雪那裏?”
暗衛雙手遞上折子,“回禀陛下,容貴妃已經離開?了,和娘娘一同看賬本看哭了。”
蕭時之輕挑鳳眸,“這就哭了?”
暗衛說:“貴妃娘娘識字不多,看不懂,被淑妃娘娘按着頭看了大半個時辰。”
蕭時之:“……行?吧。”
蕭時之溜溜噠噠到了白浮雪的宮殿,已經是下半夜了,整個宮殿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珠鏡殿門口點着紅燈籠。
蕭時之看到那一抹跳動的燭火,一整天?的疲憊頓時消失。
心愛之人?留燈。
怎叫人?不歡喜?
蕭時之推開?院子,小聲對李德全說,“這個點淑妃該睡着了。”
李德全小聲回複:“奴才見着裏面有燈光呢,娘娘怕是在等陛下來。”
整個院落都靜悄悄的,上面覆蓋了一層剛下的新雪。
蕭時之踩在雪上咯吱咯吱,沒有驚動枝頭沉睡的鳥。
李德全識趣兒的站在外面,蕭時之腳步輕敲地踩在厚重的毛毯上,撩開?寝宮的簾子。
床榻上的白浮雪拿着賬本在打瞌睡,見到蕭時之來,立刻把賬本放下,把被子裹緊。
小美人?淺淺笑道,“陛下還?記得來臣妾這?”
蕭時之将人?按在床上親吻眉眼?,兩人?聲音沙啞缱绻,“朕以為?你睡着了,特意來看看。”
小美人?衣衫半露,眼?底因?為?疲憊而顯得淚盈盈的,天?然帶着一股子一折就斷的脆弱感。
蕭時之疼惜的親吻着小美人?的眉間,“等朕?”
小美人?雙手摟住蕭時之的肩膀,整個人?都挂在對方身上,露出?了精致纖細的鎖骨。
蕭時之啃咬在白浮雪纖細的鎖骨上,嗓音燙啞,“今日不折騰你,好好休息。”
蕭時之把小美人?抱入被褥中,從後面将整個人?給抱住,房間裏都是柔和好聞的女子香味。
白浮雪被蕭時之親的面紅耳赤,撒嬌:“別用那個和田玉好嗎?”
蕭時之撥動着手腕上的黑色串珠,把小美原本就紅的冒氣兒的耳朵又親了一遍。
白浮雪羞憤欲死,只聽蕭時之,“那就用這個。”
白浮雪的手一碰到蕭時之的黑色串珠,頓時如?碰到烙鐵般立刻縮回去,目光驚恐,“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這串珠子能在蕭時之手腕上繞兩圈,太可怕了。
蕭時之笑了,“上面的流蘇穗穗剛好能挂在外頭,怪好看。”
白浮雪瞳孔地震,睡意全沒了。
蕭時之得寸進尺,把人?逼到角落,将黑色串珠從手腕上慢條絲裏地拿下,金色的流蘇在昏暗的燭火下如?流金。
蕭時之笑意柔和,“既然親愛的睡不着,那就別睡了。”
蕭時之抽出?放在霜媚瓶裏的一根簪子,淺淺戳在小美人?的雙唇上,“咬住。“
白浮雪被欺負哭了,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流,牙齒卻咬住了發簪。
發出?了如?同大貓貓被人?rua肚皮的柔軟聲音。
蕭時之将簾子放下,笑容愈加放肆,“親愛的,別怕,朕哪舍得傷害親愛的?”
……
得益于蕭時之良好的哄睡功底,白浮雪整整睡了一天?。
她?甚至都沒有發現今日的工作全部都被李德全送到了皇後宮裏和紫宸殿。
白浮雪從忙的腳不沾地,變成了鹹魚躺平。
貴妃榻上升起了一個小爐子,上面烤着香菇和玉米筍,撒了一把辣椒沫,再加上西域進貢來的孜然粉。
白浮雪眼?淚像不要錢一樣的往外淌。
到現在身體裏還?有異物感。
她?不幹淨了。
松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娘娘怎麽又哭了?”
白浮雪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毯上,身上裹緊了小毯子。
白浮雪委屈:“陛下又欺負本宮,陛下真?心愛本宮嗎?”
松蘿趕緊用手帕擦去自家娘娘眼?睫毛上的淚珠。
“娘娘是陛下最疼愛的人?。”
白浮雪哭得更兇了。
連續好幾天?白浮雪都不想?和蕭時之說一句話,連見到這個人?都煩。
居然用那種方法逼迫她?說出?難以啓齒的話。
白浮雪有次見到蕭時之,直接隔着窗子扔出?去個花瓶,砸碎在了女皇陛下腳下。
可以說是非常生氣了。
直到跨年?夜宴,白浮雪見到蕭時之都沒一個笑臉,全身都尴尬成了粉紅色。
後宮舉辦家宴,蕭時之處理完前朝事務後按時到來,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氣成個包子的白浮雪。
洋洋灑灑十幾個妃子同時跪地行?禮,“臣妾參見陛下,臣妾願陛下千秋永壽。”
所有的嫔妃都張嘴了,蕭時之唯獨看到白浮雪惡狠狠的瞪過來。
蕭時之笑的心虛,親手把小美人?扶起來。
蕭時之無聲說,“那一晚親愛的不也很開?心嗎?”
白浮雪頓時氣的小臉通紅,眼?淚不自覺地湧出?來,死死咬着唇不說話。
白浮雪餘光掃到蕭時之手腕上,纏繞着黑色串珠,金色流蘇微微晃動,差點一口氣兒沒喘上來。
這個人?怎麽能那麽過分!
白浮雪害羞的面若桃花,生無可戀的将目光挪開?。
白浮雪左邊坐着皇後,右邊坐着霜媚。
長時間的冷淡,不僅沒有讓北庭公主日日消瘦悲傷,反而氣質更加沉靜,美的驚心動魄。
霜媚微微靠在白浮雪身上,“白姐姐今日好生漂亮,比北庭的姑娘們加起來全都漂亮。”
白浮雪害羞地嗯了一聲,左邊的皇後看了一眼?霜媚,将手覆蓋在白浮雪的手背上。
皇後端莊開?口,“用美貌來形容白妹妹太膚淺了。”
歌女舞女姿态翩翩,白浮雪面前是低度數的酒水。
白浮雪小酌一口,目光贊嘆:“那個穿桃紅色衣裳的姑娘好生柔美。”
蕭時之剛要開?口,卻見霜媚輕笑,“白姐姐喜歡看跳舞?妹妹也會跳舞,在鼓上起舞,只跳給姐姐一個人?看如?何?”
蕭時之:?
你們在說什麽?
皇後瞥了一眼?霜媚,“整日唱唱跳跳終歸不是正途,應當少沉迷于聲色犬馬之中。”
皇後看白浮雪的目光愈加溫柔,“白妹妹日常辛苦,偶爾放松一下倒也沒問題。”
霜媚:?
這個皇後怎麽回事?
你以前不是讨厭白浮雪的嗎?
你家族不是因?為?白浮雪被搞沒的嗎?
皇後沒有家族的負擔,一身輕松,每天?只管看後宮賬本和管理相關事宜,到現在還?沒學到白浮雪的十分之一。
對白浮雪越發敬佩。
霜媚在知道幾個月後要攻打北庭,一想?到狼王那個死樣子,北庭的使臣全被殺了,孤身一人?回草原,就像扶不上牆的爛泥。
霜媚也漸漸把目光轉移到漂亮又清醒的白浮雪身上。
從一開?始的蓄意勾引變得真?心有些喜歡。
蕭時之看那一桌,你一言我一語,臉都黑了。
唯獨容貴妃陪伴在女皇陛下身邊。
容貴妃淺笑道:“臣妾看那桃紅色裙子的舞女不錯,陛下可要納入後宮?”
容貴jsg妃觀察女皇陛下的目光,發覺陛下一直盯着那個舞女,肯定是喜歡了。
身為?貴妃應該表現出?大度寬容。
蕭時之臉更黑了幾分,“不用。”
蕭時之循着白浮雪的目光看過去,那個舞女确實有幾分姿色,腰肢柔軟,雙手纖細柔弱無骨。
容貴妃夾了一筷子菜在蕭時之碗裏,“先?墊墊肚子,喝酒傷胃。”
容貴妃小鳥依人?,頭上的發簪是和白浮雪相似的款式。
蕭時之沒有動碗裏的菜,氣都快氣飽了。
蕭時之沉默兩秒,“淑妃少喝幾口酒。”
喝醉了又要吐到朕身上。
白浮雪喝下桃花酒,雙唇上沾了薄薄一層,更加柔軟滾燙。
旁邊的霜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大拇指擦去白浮雪嘴角的酒水,在舌尖舔了一下。
蕭時之陰沉道:“淑妃坐到朕身邊來。”
白浮雪剛剛還?和霜媚皇後笑盈盈的,結果一聽到蕭時之的聲音,笑意瞬間放下。
變臉比翻書還?快,說的就是她?。
蕭時之一字一頓:“淑妃不聽朕的話?”
大庭廣衆之下,白浮雪不好耍小脾氣,只能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到蕭時之身邊。
光是這個動作都違背了靈魂。
容貴妃只能咬牙切齒的退下去。
蕭時之在桌子下面牽着白浮雪的手,頭頂上煙花綻放,将煙火灑滿了整個夜空,比月亮和星辰還?璀璨耀眼?。
白浮雪把手從蕭時之手裏抽開?,用力打了一下後者的手背。
蕭時之笑意盈盈:“親愛的,還?在氣呢?”
白浮雪惱羞成怒,本想?哼一聲,到喉嚨裏卻變成了嘤。
白浮雪更氣了,氣的雙眸中蓄滿了淚水。
妃子們互相聊天?喝酒,無人?敢直視天?顏,更沒人?知道女皇陛下從袖子裏抽出?一封紅包,雙手遞給白浮雪。
李德全端來一盤熱騰騰的餃子,在一桌山珍海味中顯得格外樸實。
蕭時之:“新年?快樂,別人?都有紅包,親愛的,怎能沒有?”
紅包沉甸甸的,白浮雪從小到大沒有收到過一個紅包。
蕭時之給的是第一個。
鞭炮齊鳴,燈火喧嚣,白浮雪不争氣的淚水滴在了手背上。
她?顫巍巍地捏過紅包的一角,小聲說:“謝謝。”
蕭時之穿了一身正紅色常服,身上金線繡着飛龍,滾雲邊,貴氣逼人?,挺拔如?竹。
他?輕輕用手捂住白浮雪的雙眸,後者被剝奪掉視線本能緊張。
白浮雪耳邊出?現了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親愛的,只看朕好不好。”
“別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