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年勇看到白浮雪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信封上寫的都?是真的。
白浮雪把六張信紙攤開在桌面上,後腦勺嗡嗡的疼。
敵人太多?,都?不知道是誰背刺的。
白浮雪:“父親放心,陛下大抵是不會追究的。”
白年勇一口氣沒喘上來,年邁的身軀如殘風中的落葉。
“娘娘糊塗啊!”
陛下的話能相信嗎?!
近一年時間在陛下手中死了多?少?人,您能數清楚嗎?
白浮雪靠在軟椅上,安慰:“在江南水患中,父親和?整個白家都?出了許多?力,北邊邊疆更要仰仗父親,陛下不會拿父親開刀的。”
陛下只?會折磨她!
白浮雪耳朵紅了一紅,用咳嗽掩蓋住心頭翻湧的羞恥,“一封平平無?奇的告密信罷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老夫人聽?到此話如被雷劈,顫抖着?連茶碗都?拿不穩。
白年勇想立刻把桌子上的告密信給全部燒掉,可一想到這些已成事實,怕是連陛下都?想要滅口白家。
白年勇不寒而栗,連拿起那六張信紙的勇氣都?沒有。
“娘娘真以為白,家有無?盡榮光,等到邊疆平穩,不需要将軍出征,白家……”就會死。
白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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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蕭時之怕是一直都?在忙着?開闊邊疆之事。
甚至蕭時之已經開始發明連弩和?炮火,把武德全部拉滿。
不存在不需要将軍的局面。
白夫人抱着?女兒壓抑的哭泣,“娘娘在後宮裏受苦了,伴君如伴虎,要事事小心啊!”
白浮雪無?奈:“嗯。”
……
另外一邊,俞瓊岚來到了皇後宮裏,帶着?得意洋洋的笑。
俞瓊岚:“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慈眉善目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輕輕撫摸着?一柄玉如意。
皇後:“事情辦得如何?”
俞瓊岚笑道:“回娘娘的話,已經把信封交給白老将軍了,老将軍驚恐極了。”
皇後算計的眯起眼,眉梢間帶着?一抹得意。
“妹妹請坐吧。”
哥哥府中一直傳不出消息,一直守在外頭的北府軍的權柄被剝奪的七七八八,整個肅親王府的榮耀都?快要沒了。
皇後的後位豈能坐得穩?
哥哥的性命尤其能保得住?
皇後冷哼道:“白浮雪都?不知道自個兒死到臨頭,真是愚蠢至極,被陛下給寵慣了,妄議朝政,霍亂朝綱,豈能讓她得意下去?”
俞瓊岚淺淺笑道:“竟然還有新?進?宮的才?人尋求白浮雪的庇護,簡直是愚不可及。”
皇後像看死人一般看着?白浮雪的珠鏡殿的方向,眉目舒展了幾分。
像陛下那般性子,肯定是不允許白浮雪這樣的人活在後宮裏。
一個先帝的後妃,在當今聖上的後宮中攪動?風雨,傳出去簡直是醜聞。
皇後從?容道:“本宮去紫宸殿見見陛下,好,替陛下解憂。”
嘴上說着?解憂,滿臉都?是對白浮雪刻入骨子裏的怨恨。
……
白浮雪驚恐地看着?自家父親,“父親要親自去找陛下?”
這事要能放到臺面上說?
白浮雪尴尬的頭皮發麻,好像和?老婆之間玩點小情趣,結果被家長發現。
白浮雪都?想象不出來對峙畫面,尴尬的用腳趾摳出一座魔仙堡。
草。
加倍社?死。
不想活了,現在上吊死能穿越回去不。
白年勇将信封塞入袖口中,緩緩看着?紫宸殿的方向說:
“早些請罪,願陛下仁慈,能放過白家一條生路,白家家不過是一介武将,實在沒有左右朝政的能力和?想法。”
白浮雪尴尬的渾身起雞皮疙瘩,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母親。
老夫人贊同道:“娘娘的父親說的是,還請娘娘知錯能改,在陛下面前求情。”
白浮雪心裏土撥鼠尖叫。
求什?麽情?求情下次別在書房裏折騰我了,還是求情下次別玩奇怪的普雷,亦或者求情別在背上寫寫畫畫。
怪澀情的。
白浮雪心如死灰,不知道怎麽走到紫宸殿門口,看着?那巍峨高聳的建築,好看的桃花眼裏已經失去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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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浮雪在背後把老将軍的直視下,艱難開口,“李公公,煩請通傳一聲,本宮想見陛下。”
李德全奇怪的看了一眼淑妃娘娘。
那眼神好像在說:一年多?了,您哪次進?去是要通傳的?
李德全彎腰道:“奴才?這就進?去禀告陛下。”
紫宸殿外頭停留這幾個沒見過的宮女,松蘿在身後小聲提醒:
“是皇後娘娘的人。”
白浮雪挑眉:“皇後娘娘也來了?”
果然背刺我的就是這個狗東西。
日她祖宗。
李德全:“娘娘将軍裏面請。”
李德全甩着?拂塵,暗地裏看了一眼白浮雪和?白年勇以及哭紅的眼睛的老夫人。
他出言道:“娘娘不必驚慌,娘娘在陛下心裏是最特殊,陛下定然不會對娘娘生氣。”
白浮雪雙目空空,快要看到人生走馬燈了。
明明是私下裏的情趣,卻被人一紙告到了當事人面前。
蕭時之身份特殊,卻不得不要秉公處理這件事。
真不知道是誰尴尬。
書房中,皇後娘娘跪在蕭時之書桌旁邊,見到白浮雪和?白老将軍來了,眼中閃過一抹驚詫。
白浮雪讀懂的眼神,好像在說“那麽快就來送人頭?”
蕭時之翻動?着?手上的信紙,擡頭看着?白浮雪,複雜道:“雪雪來了。”
白浮雪規矩的行禮:“臣妾見過陛下。”
蕭時之聲音嘶啞的嗯了一聲,靠在圈椅上,“平身吧,賜座。”
蕭時之幽怨地瞧了一眼白浮雪,後者無?辜地用唇語道:大意了。
蕭時之用唇語回複:還好上面什?麽都?沒寫。
要不然臉都?丢盡了。
白浮雪:你個老色批在期待什?麽。
白浮雪嘴唇動?得太快,蕭時之沒讀懂,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罵她的。
蕭時之頓時就不樂意了,明明雪雪也有着?蓄意勾引,怎麽出事了就只?罵她。
蕭時之和?白浮雪收斂好情緒,兩個人的耳朵尖不自覺就紅了。
像是在進?行奇怪的普雷。
白老将軍砰砰跪在地上,雙手奉上那裝了六頁信紙的信封。
把來龍去脈全都?說了一通。
最後俯首磕頭:“娘娘本心思純善,卻不料被人蠱惑,出此言論?,妄議朝政,天理不容,望陛下降罪。”
書房中的皇後也沒想到白老将軍認罪認的那麽快,手指用力抓緊了帕子。
皇後淡淡開口:“白妹妹作為一個後宮夫人,哪裏懂得這些?”
“怕不是将軍府的人安插在白妹妹身邊,要讓白媚媚給陛下吹枕邊風呢。”
白年勇的表情變得煞白,“陛下,望您明察!”
蕭時之的書桌上放着?兩份一模一樣的六頁紙裝的信封,就連字跡也一模一樣。
一看便知,倒是把白浮雪平日的言行暗自記下,彙編成冊。jsg
誰能得利,誰是始作俑者。
蕭時之将目光落在了皇後身上,因為劇情關?系不能莽撞定罪,只?能在秋狝皇叔謀反之前,把人好好養在後宮裏。
而皇後似乎也不怕被女皇陛下懷疑,一臉的一國之母剛正不阿。
蕭時之将目光轉移到白浮雪臉上,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個交叉,寫滿了無?奈。
枕邊風不提也罷,一題就讓人氣得慌——
十次裏有九次都?在勸她要當個明君,不要沉迷女色中,要好好批閱奏折,好好開會!
剩下來的一次,兩個人翻雲覆雨後開例行會議,最近商讨的內容是關?于煙草的大規模種植???
這算什?麽枕邊風,這是加班吧!
蕭時之疲憊裏揉了揉眉頭,象征性開口問?:
“淑妃,信中所寫,皆為屬實?”
白浮雪:“屬實吧……?”
蕭時之:?
白浮雪無?奈,“臣妾說了太多?話,現在一一羅列出,臣妾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有無?錯漏之處。”
蕭時之心想也是,畢竟信紙上記錄的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兩個人的心情都?極為複雜。
蕭時之面上要裝作一個威嚴至極的君主,淡淡開口道:
“皇後消息靈通,至于這信封的出處,你可知曉。”
皇後矢口否認,“臣妾不知,是有心之人,将此信封放入臣妾寝宮中,臣妾看後大驚失色,這才?來找陛下主持公道。”
皇後眉眼鋒利地看着?白浮雪,“此事關?重大,白妹妹既已認罪,陛下該嚴懲才?是。”
“該把妹妹身邊的人全部換上一遭,切莫再讓歹人利用妹妹的純善心思。”
皇後嘴角彎起了算計的笑容,“陛下,白老将軍年事已高,一輩子為大夏朝鞠躬盡瘁,也該榮養于京城之中,好好歇歇。”
蕭時之冷凝道:“既然死是皇後不知情,就先回去歇着?吧,最近秋寒入骨,皇後身子弱,着?實不該總是出門。”
“淑妃私下裏的言行被無?一錯漏地記下,足以說明宮中出了問?題,若縱容此事,和?文字獄有何區別?”
皇後臉色一變,“陛下!”
陛下您重點錯了!
重點是白浮雪議論?朝政,不是宮中竊聽?頻發啊!
蕭時之煩躁地揮揮手,讓她閉嘴。
李德全立刻找了幾個小太監,把皇後娘娘請了出去,整個書房再度安靜下來。
……
只?剩下白年勇和?其夫人跪在地上,滿目秋霜,冷汗滴滴嗒嗒落在地毯上,形成了一片水漬。
一輩子都?在馬背上過的将軍,此刻竟要屈服于帝王面前,卑微地為女兒求情。
白年勇欲言又止,不敢開口求情一句,擔心整個白家會成為娘娘的拖累。
蕭時之表情舒緩:“這些事情朕都?知道,也是在朕的默許下發生。”
白年勇聞言一驚,驚恐地擡起頭看向女皇陛下。
白浮雪緩慢地打了個哈欠,對蕭時之比了個wink。
蕭時之柔和?道:“淑妃很好,朕不會因為這些理由就降罪于她,更不會因此荒唐之事就降罪于白家。”
白年勇從?未想過是這樣的結局,最好的情況是娘娘再也難獲盛寵。
白年勇張嘴又合上,一行熱淚從?渾濁的眼睛中流淌出來,牙齒磕磕碰碰,老淚橫流。
“臣謝陛下恩賜。”
蕭時之溫言道:“再過些日子就該到秋狝,到時候會有北庭人來朝拜會,到時候有勞老将軍安排。”
白年勇感激涕零連連磕頭謝恩。
老父親拉着?白浮雪,也在地上磕了個頭。
蕭時之話鋒一轉,“信封之事,茲事體大,牽扯甚廣,淑妃禁足兩個月,無?事不得出珠鏡殿。”
白浮雪:“臣妾明白。”
白浮雪平日裏像條鹹魚,都?快死在宮殿裏了,別說出門,就連出院子都?得費好大的勁。
這個禁足令和?沒有差不多?。
……
白老将軍和?其夫人回去後,整個紫宸殿只?剩下白浮雪和?蕭時之兩個人。
湯圓從?書架上跳下來,甩着?雞毛撣子似的尾巴,窩在白浮雪的懷裏。
白浮雪往蕭時之的貴妃榻上一躺,鹹魚伸冤道: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沒有後宮幹政,他們?都?在欺負臣妾。”
蕭時之被一攪和?的整個上午的工作還沒完成,奮筆疾書,批閱奏折。
蕭時之:“沒冤枉你,信封上的哪一條不是你說過的?”
真要洋洋灑灑全記錄出來,夠白浮雪被砍頭十分鐘。
白浮雪抱着?貓貓道:“臣妾是在督促陛下成為一個明君,切莫沉迷于女色之中。”
蕭時之一邊批閱奏折,一邊回答,“只?要你不在朕身邊,朕就不會沉迷女色。”
蕭時之張口就來:“你在這裏嬌柔造作的躺着?,是不是想讓朕來親親你。”
蕭時之剛說完就止住嘴,回想起這句話,她好像經常和?湯圓說。
蕭時之用那雙鳳眸小心瞧了一眼白浮雪,後者一臉看變态的看着?她。
蕭時之剛想要張口道歉,白浮雪立刻道:
“臣妾在這耽誤陛下工作了,臣妾這就回去禁足去。”
一同禁足的不止有白浮雪,還有皇後整整兩個月後,宮裏終于能安靜一點了。
蕭時之:“等等,朕沒讓你走!”
怎麽還把貓給抱走了?!
蕭時之看着?堆積如山的奏折和?抱着?貓貓翩然離去的小美人,失去了雙倍的快樂。
蕭時之喃喃自語:“朕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
李德全熟練地把女皇陛下批閱好的奏折給搬走,重新?搬上來一大摞還未批閱的。
李德全:“陛下,皇後娘娘不服氣了,想要再見見陛下。”
蕭時之:“朕每日勤于政事,沒有一日是清閑的,她作為一個始作俑者就能過好日子?”
不過是被禁足于宮殿,白浮雪還沒叫苦連天,皇後就開始苦了?
豈有此理。
……
祝秋荷和?松蘿一聽?到白浮雪禁足的消息,整個人都?傻了。
娘娘一直被陛下捧在手掌心裏,何曾被禁足過?
兩個侍女不知道白浮雪究竟做了什?麽得罪女皇陛下的事,以為天要塌下來了。
白浮雪往貴妃榻上一躺,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湯圓爬在桂花樹上,喵喵直叫,惹得滿樹桂花紛紛如雨散落。
祝秋荷心驚膽戰地奉上梨子湯,“娘娘,陛下還會寵愛娘娘嗎?”
祝秋荷對皇宮中的一切都?是宮外戲文中得知,被禁足和?禁冷宮,無?不預示着?失去了皇上的恩寵。
白浮雪沉吟片刻,“俸祿照拿,就算失寵了又如何,還樂得清閑。”
祝秋荷啜泣道:“娘娘!娘娘您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争一争?”
扶蘭若從?屋裏出來,和?白浮雪一塊躺在貴妃榻上,像極了兩條等待風幹的鹹魚。
祝秋荷見到蘭若才?人,趕忙上去:“小主,你也該好好勸勸娘娘,這沒有陛下的恩寵,咱該怎麽過活呀。”
扶蘭若翻看着?菜譜,若有所思:“宮外大約會寄錢來吧。”
扶蘭若和?白浮雪生活在一起已經被同化了,擺爛道:
“父兄總不會見咱們?在宮中被餓死吧。”
祝秋荷:???
這就是人均八百個心眼子的宮鬥生活嗎?
祝秋荷惴惴不安地去找松蘿。
松蘿正在處理晚上的食材,今天晚上吃板栗燒雞翅,要把板栗洗幹淨過水,雞翅也要泡在冷水裏去血水。
不論?是板栗還是雞翅都?極為新?鮮,板栗黃瞪瞪的摸上去脆生生,散發着?一股子果實,純天然的清香味。
雞翅是小母雞的翅膀,很嫩,沒有什?麽雞身上的腥味。
尚食局用了心來準備。
祝秋荷擔憂道:“陛下若是晚上不來,這菜豈不是白做了?”
松蘿:“不白做,陛下若是不來,咱家娘娘和?才?人吃,也能吃得完。”
于是快到九點鐘,蕭時之做完了一天的工作,溜溜噠噠來珠鏡殿吃晚飯。
大老遠就聞到了板栗燒雞翅濃郁的香味,勾的人肚子裏饞蟲湧動?。
李德全奉承:“陛下,娘娘心頭一直記挂着?您呢。”
蕭時之心下一喜,每回來珠鏡殿都?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雪雪沒和?朕生出嫌隙就好。”
她看奏折,眼睛都?要花了。
蕭時之走進?庭院,只?見白浮雪和?扶蘭若大快朵頤。
把小雞翅直接放嘴裏,肉進?去骨頭出來,滿桌子都?是雞骨頭。
板栗的香味勾得湯圓喵喵直叫。
月明,桂香,煙火氣缭繞。
蕭時之站在庭院裏,瞧着?已經見底的板栗雞翅,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月下美人緩慢地擦擦嘴,慢悠悠解釋道:
“陛下沉迷于工作,臣妾不敢去叫人傳膳打擾。”
“見陛下一直不來,臣妾以為陛下今日要忙個通宵呢。”
扶蘭若把最後一個雞翅夾到碗裏,三兩下就吃完了。
控制不住打了個飽嗝。
蕭時之裂開了。
朕只?是忙,朕又沒死……
焯。
晚飯呢?
朕那麽大一jsg鍋板栗雞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