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窗外的雨水越下越大,伴随着讓人心驚膽戰的雷暴。
床榻上,蕭時之靠在白浮雪的肩頭,身體止不住地顫動。
白浮雪瞧着她睫毛瑟縮,安慰道:
“別怕,我和你在一起呢。”
白浮雪作為一個合格的嫔妃,軟軟地抱住了蕭時之,手指穿插在她發絲中。
蕭時之沙啞道:“你難道不懷奇怪我作為一個皇帝,會怕打雷聲麽?”
一般人心目中的皇帝,都是毫無畏懼的,殺伐果斷,天下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們露出弱點。
在帳幔中,白浮雪把毯子蓋在她身上,而她自己則身上只有一件小衣,好看的腰肢上,被抓住了可疑的指印。
讓本就消瘦的小美人兒,變得更加脆弱可親。
白浮雪把她按在胸口,笑道:“不奇怪,每逢下雨天,陛下都可以來臣妾這裏安睡。”
或許是白浮雪這裏真的有什麽生氣的功效,也或者只是心理原因。
蕭時之臉頰貼着柔軟的桃子,鼻息間全都是好聞的女子香味,真就不去在意外面的驚雷。
昏昏沉沉地,全身放松地陷入了黑甜。
白浮雪親親她的額頭,失笑道:
“你這是有多久都沒好好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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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白浮雪的半邊床榻已經冰涼了,不知蕭時之離開了多久。
松蘿喜笑顏開地快走進來,服侍自家娘娘洗漱。
松蘿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陛下走之前特意囑托奴婢別叫醒娘娘呢,可見陛下心裏滿滿都是娘娘。”
白浮雪整個人都睡蒙了,迷迷糊糊坐起來,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
白浮雪打了個還欠,準備繼續睡。
她的一對乳兒此刻紅的很。
昨夜雖是什麽都沒做,可抱了蕭時之一晚上,腰也酸極了。
松蘿趕緊托住白浮雪的後背,道:“娘娘不記得今日有夏日賞花會了,快些起吧。”
白浮雪:?
什麽會?
夏天不就是用來睡覺的嗎?
你在說什麽?
松蘿沒有接收到白浮雪恍惚的目光,自顧自道:
“陛下可真勤政愛民,還未天亮就離開了。”
松蘿笑着給白浮雪盛上一碗碧玉粥,道:“那時候娘娘正埋在陛下懷裏睡呢。
松蘿道:“娘娘可要好好替陛下解解乏。”
一碗粥下肚,白浮雪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一身清涼的衣裳。
白浮雪人醒了,腦子還沒醒,道:
“陛下辛苦一點不是應該的麽,作為皇帝,難道連這點苦都吃不了?”
滿臉都是:這也值得吹捧?
松蘿:!!!!!
松蘿和其他的宮女全部跪在地上,吓得抖如篩糠。
房梁上的暗衛提筆沉默,他每日都需要把白妃的言行大致記下來。
這讓他怎麽寫?
松蘿吓得魂都快沒了,驚恐道:“娘娘,這等話,萬萬不能說出口啊!”
白浮雪被這動靜給吓醒了,緩緩點頭,比上了嘴巴。
松蘿欲哭無淚,“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可是藐視君上的大罪!”
白浮雪:“……”
白浮雪穿戴好後,已經比後宮衆人約定好的時間晚了一些,她坐在步攆上晃晃悠悠去往了禦花園中的攬月樓。
夏日萬裏無雲,禦花園裏的樹木倒是茂盛,遮蔽了絕大多數太陽光。
“臣妾見過姐姐,”林昭儀淺笑着彎了彎身子,祝賀道:“恭喜姐姐獲得盛寵。”
白浮雪趕緊讓她起來,道:“多謝妹妹那日在冷宮時的幫扶。”
白浮雪從步攆上下來,和林昭儀走在一起,遠遠就瞧見了容貴妃的儀仗。
容貴妃面色不虞道:
“二位可真是不得了,姍姍來遲,說說笑笑,真當是不把本宮和皇後娘娘放在眼裏。”
……
蕭時之坐在紫宸殿裏批閱奏折,窗外是止不住的蟬鳴。
天氣好得絲毫都看不出昨夜的大暴雨。
蕭時之剛見完狼子野心的肅皇叔,疲憊得很。
一黑衣男子輕巧地似落在她身前,“奴才見過陛下。”
說着雙手遞給女皇陛下一疊紙。
蕭時之疲憊的眉眼瞬間展開了,道:“白妃今日如何了?”
暗衛嘴唇動動,欲言又止。
怎麽說呢。
開不了口啊。
李德全彎腰把紙張遞給陛下,忍不住開口道:
“陛下注意龍體,娘娘們在禦花園辦賞花會,您大可去散散心。”
蕭時之手邊是尋找水稻種子,和連弩的設計圖,以及一些釀酒工藝簡單改進方法。
她忙得快要猝死過去了。
蕭時之道:“讀。”
李德全念着紙上的簡單行程,目光倏然收縮,恐懼地跪在地上。
李德全恐懼道:“奴才不敢讀。”
蕭時之心想白浮雪能幹什麽,頂多就是鹹魚一點。
她沉聲道:“念出來。”
李德全道:“白妃娘娘說,說……‘陛下辛苦一點不是應該的麽,作為皇帝,難道連這點苦都吃不了?’”
話音剛落,整個紫宸殿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李德全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
哪個皇帝能夠忍受嫔妃這般輕蔑。
這簡直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白家是怎麽教育女兒的!
蕭時之瞳孔地震,拿起紙張細細查看。
她的心髒噗噗直跳,這他媽,她日日夜夜提防着皇叔對白浮雪下手,才讓暗衛盯着……
蕭時之站在窗前,心裏前所未有的安靜。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李德全小心試探:“陛下,白妃娘娘或許是無意的,這裏面一定有隐情。”
蕭時之疲憊地揮揮手,連眼睛都變得滄桑了。
蕭時之心裏默念:我不辛苦,我命苦。
坐在龍案前,繼續批閱奏折。
就像剛剛什麽也沒發生。
待到午休時間。蕭時之的工作這才告一段落。
走去了禦花園裏散散心。
白浮雪說得确實沒錯,和那個人相比,蕭時之現在的工作确實算不上太忙。
先皇交給蕭時之的局面尚可,除了皇叔虎視眈眈,別的倒也能說得過去。
蕭時之遠遠地就瞧見了貌美的後妃們聚在一起賞花。
只有白浮雪一人形單影只。
蕭時之不遠不近地望着,白浮雪那孤零零地身影,想要打死她的沖動消減了不少。
……
一衆妃子笑着攀比,眼睛裏看似是柔和,其實全都是算計。
就白浮雪呆萌地坐在池塘邊上打哈欠,耳邊全是同行的說話聲。
“妾身這衣裳呀,用的都是去年皇上賞賜的蜀錦料子,早就過時了呀。”
“姐姐這話真是的,去年的蜀錦料子,大部分全在您宮裏面。”
“本宮才是真的落寞,陛下已經大半年沒來了,不過好在下人還算孝敬,好東西都還不缺,姐妹瞧瞧這掐絲金手镯……”
“妹妹倒是沒有姐姐們的福分,只有一直貓兒作伴,真是半點都沒有意思。”
說是只有貓咪,可那貓兒卻是西邊進貢來的。
小獅子似的貓咪躲在宮人懷裏,脖子上被栓了一條鏈子,死死地勒在皮肉裏。
貓咪身體已經很虛弱了,但是毛發多,看上去倒是不顯得可憐。
白浮雪懶懶道:“本宮比妹妹jsg們好一點,昨夜陛下才來珠鏡殿過夜。”
白浮雪道:“每日皇上來都要鬧鬧騰騰的,本宮還樂得清閑一些。”
白浮雪這話一說,直接把仇恨拉滿。
不遠處的蕭時之:“……”
又開始欲擒故縱了。
朝廷上一日不得清閑,白家時時刻刻都處在水深火熱當中,你又剛剛恢複位份,怎麽可能不樂意我來?
一整個賞花會,衆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偏偏白浮雪還是女皇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只能冷嘲熱諷,假意恭維幾句。
可白浮雪就像是一條鹹魚,靠在欄杆上,注意力全在水池裏游動的魚兒身上。
賞花會結束後,白浮雪的目光随着那一抹白色的大貓貓,轉移到假山後面。
梁充容咬牙切齒地對身邊的宮女說,“帶上這個死畜生有什麽用!還不是被白浮雪那個賤人搶了風頭!”
梁充容擡眼看到那小獅子似的碩大白貓,心裏起了一股無名火。
直接把那貓扯到地上。
喵嗷——!
因為脖子被固定住,可憐的貓貓活動裏只能發出驚恐的叫聲卻不能逃脫。
脖子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身後的宮女見怪不怪,“娘娘息怒,陛下指不定只是圖個新鮮,白妃娘娘可是先皇的人,如今已有二十有三,姿色還能保持幾年?”
梁充容自顧自的踹了那貓咪一腳,“死畜生,死畜生!”
梁充容算是宮裏的老人了,卻一直都不得盛寵,因為背後的家族能在朝廷上出份力,去年萬國來朝時,把進貢來的貓咪分給了她一只。
這便是最大的榮寵。
可誰知女皇陛下根本就沒有來她這邊看過貓貓,像是後宮裏沒有她這個人。
那可憐的貓咪從被宮女供奉着,變成了忍饑挨餓,脖子上拴着鐵鏈子,動辄打罵。
白浮雪站在假山後面,心髒疼的一揪。
那可是一只雪白的緬因貓!
可憐的貓貓側躺着,身子在岩石上艱難喘息,那好看的瞳孔掙紮不已。
身體更是止不住的抽搐,它似乎感受到了白浮雪的氣息,緩緩擡起頭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