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質問與往昔2
三年前的川藏318線自駕游,就是一場記錄他們戀愛全過程的旅行。
愛意來臨的第一局,就是投緣。
出發的那天早晨,他們在酒店大堂相談甚歡,更巧的是臨時調整,毛皓宇和她分在了同一輛車。車上另外兩人一個是來自蘇州的美女警察君君,一個是上海的攝影大叔殺手哥。
出發前,他們四人合了影,當毛毛把手搭在她肩頭拍照時,她敏感的抖了一下,欠了欠身,想将肩上的手甩掉。
毛毛按住她,在她頭頂低聲說:別動,看前面,拍照呢。
她不再掙紮,緊張的看着鏡頭,被按住的那半邊身體完全僵硬了。
後來從照片裏,她才看到那時的自己是極其羞澀的,而毛毛則在鏡頭下笑得春水蕩漾。
從成都經雅安到康定的旅途中,他們興致勃勃地聊了一路,中途在山頂停車,大家蜂擁着對着天空拍照。
她不明就裏,問:毛毛,大家都在看什麽呀。
毛毛說:你看那裏天上,停着一只荷風鳥。
她把手搭在眼前遮擋光線,眯着眼尋找,只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停在空中,看不清是不是鳥。
她說:我看不清楚,荷風鳥長什麽樣。
他笑了,說:長得像彩色的麻雀,只能算一般好看。等着啊,我調下望遠鏡。
他拿起望遠鏡對着天空看了看,做好了調節,說:來,我的望遠鏡借你。
她握住了望遠鏡,看向天空。
而他站在她身後,雙臂從後往前成環抱狀,幾乎把她完完全全圈在了懷裏,充滿了雄性占有意味的霸道姿勢。他的手包住了她的手,深怕她握不住望遠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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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來,這是偶像劇裏酥醉了少女心、讓多情少女忍不住尖叫的霸道總裁擁抱咚,而只顧盯着天空、心不在此的江星星卻當局者迷。
她只覺得他的手熱乎乎的,想抽出自己的手。
但他的手掌如此有力,說:別動,看天上。
她嘟囔:鳥兒在哪裏呢?我怎麽看不到?
別急,你看望遠鏡就行了,我幫你調。他耐心的握住她的手,鏡頭慢慢向上,對準天空的那個黑點。
他問她,看到了麽。
看到了。
好看嗎?
好看。
好乖,真棒。
謝謝。
她聞到了他身上混着漱口水的清香,薄荷味裏有股淡淡的荷爾蒙氣息。
當晚睡覺的時候,她後知後覺的想,被撩了。
但真正撩動她心的是第二局——關懷。
第二天,去往折多山垭口的路上,江星星興奮的向一路遇到的軍卡車、騎行者招手、豎拇指。大喊:你們好,加油。或者說:兵哥哥,你好帥。
對方回之以微笑,豎起大拇指。
江星星咯咯咯的笑起來,開心無比。
毛皓宇在後座看她,看她一路歡快的像只小鴨子,他受到感染,揚起笑容說,江星星,你怎麽這麽可愛。
江星星說,我哪裏可愛。
他嘿嘿笑,可愛的像個小少女。喂,你挺像我以前在國外遇到的一個小女孩。
他說剛到國外讀書的時候,老師是越南人,有個女兒才10歲,特別喜歡唱歌,像百靈鳥一樣,他們給她取名叫Bird。Bird對他說,Dan,等我長大了,你娶我好不好。
後來呢?江星星問。
後來我就回國了了呀。
我不是問你回沒回國,我是問Bird呢?
不知道喽。
不對。江星星反駁,你在國外讀書好幾年,那Bird也應該長大了,她如果不粘着你的話,一定是因為你有女朋友了。
他看向窗外,避而不答。
到了折多山,江星星跑出去拍照,毛皓宇靜靜地坐在車裏看她,自從江星星提到“女朋友”三個字後,他就一直沉默了。
車裏只剩下他一人,他默默地掏出手機,點開了相冊,選中了許多照片,卻遲遲按不下删除鍵。手機備忘錄裏,有一封“遺書”,最後一句寫着:如果愛情讓我永墜黑暗,我寧願葬身聖潔的珠穆朗瑪。
“毛毛,你下來呀,那邊有好多牦牛。”江星星像只兔子,一蹦一跳的跑過來,打開車門,就要拉他下來。
他收起手機,板起臉:“江星星,現在海拔是4298米,你再跑,就要有高原反應了”。
她有恃無恐:不怕,我提前半個月就吃紅景天膠囊,才不會高反呢。
他警告:等高反的時候,別說難受啊。
她洋洋得意:高反算什麽,我才不怕呢。
如他所說,半個小時後再啓程,江星星就高反了,她感覺頭暈,眼前一陣陣發黑,想吐。
她說,毛毛,你個烏鴉嘴,我真的要高反了。
他遞了一只塑料袋給她,她剛打開,哇的一聲就吐了。她确實高反了。
那一天,她一直吐,一直暈,頭疼得要炸了,好像腦袋裏進了很多水,晃晃悠悠的。她難受的癱在座椅上,再也沒有下過車去拍照。
他也沒有下過車,他一直陪着她。
他幫她把座椅放低,摸了摸她的頭,說:“還好沒發燒。”
捋起她的袖子,為她按摩手臂上的穴位。
她昏昏沉沉的任他擺布,說:毛毛,你講講你在國外的生活吧。
他說: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學習,整天做paper,quiz,還要準備final。
她說:你難道沒談戀愛嗎?
他不語。
她再問:國外那麽多美女,金發碧眼,細腰肥臀的,走起路來一扭一扭,多好看啊,你都沒談一個?
他猛一用力按了某個穴位。
江星星痛得哇了一聲。
他嚴肅着臉數落:你是不是女生,高反了都不忘色眯眯的,你腦袋裏整天想得什麽?再多嘴,不管你了,讓你一個人在這兒躺屍。
她哼哼唧唧的求饒:別啊,都沒人理我這個病號,大俠,你發發善心,陪陪我吧。
他低頭暗笑。
後來,她睡着了,不說話了。
等到車再開起,她被颠得醒過來,又是一頓嘔吐。
毛皓宇坐在副駕駛的後排,看前面江星星吐得昏天黑地,眉頭皺得很緊。
似乎經過內心漫長的掙紮,他變得更主動更熱情了,不停地關懷她。
江星星,你還好嗎?
吐吧,吐出來就好了。
要不要水,要不要紙巾。
我這裏有紅景天膠囊,你要不要吃幾顆……
她真的沒有力氣一一回答他,最後她說,紅景天沒用,我來之前吃了半個月,還是高反了。我想睡一下,你別說話了。
他不再說話,戴着耳機聽歌,眉頭越皺越深。
再往後,在江星星吐到快要虛脫,暈沉沉的要睡着的時候,他突然摘下了耳機,說江星星,我給你唱首歌吧。
那首歌就是《畫心》,他帶有魔力的低沉聲音撫慰了她糾結的五髒,傷感中帶着絲絲癡纏,痛苦中有許多的不可言說,他為什麽長期唱首歌會如此動情?
她迷迷糊糊的聽着,睡着了。在夢裏,還聽到他萦繞不休的歌聲。
等到江星星醒來的時候,那一天的行程快結束了,他們要到雅江了。
她感覺好多了,伸伸懶腰。
毛毛立刻說,江星星,你醒了。
她嘤咛着嗯了一聲。
毛毛笑了:你這小奶音好像剛出生的小狗。是不是在我的歌聲特別與衆不同,讓你睡得心滿意足。
她白他一眼,反問,你有唱歌嗎?沒有吧。
後座的君君撲哧一聲笑了,說你們兩個撩來撩去的,夠了啊,能不能顧及下我的感受。
一直在開車的殺手哥說,幹脆我們都走,就留你們兩個吧。
她和毛毛有些囧。毛毛重新戴上耳機,說星星我要聽歌了,你有事喊我啊。
江星星說好,心裏酥癢癢的。
他們開始動心了,游戲進入了第三局——暧昧。
随着自駕隊沿川藏318線越來越向西,江星星與毛皓宇的感情也不斷升溫,短短幾天,他們已經大步跨越到旁若無人的暧昧了。
她因為高反,總是蔫蔫的。毛皓宇想着法的轉移她注意力。
江星星是手控,特別喜歡摸別人的手,喜歡柔白細膩削蔥根的女人手,也喜歡骨節分明如修竹的男人手。
他故意伸出手來,在她面前晃:喂,讓你鑒賞下我的手,好看吧。
江星星果然被吸引,哇哇的說,毛毛,你的手真好看,太好看了。
他伸到她眼前,說給,讓你看個夠。
江星星說,哇,你的手指真的好修長啊,像彈鋼琴的手,怎麽可以護理得這麽好,比我的手都好看,不公平。
毛毛故意顯擺着,好看吧,喜歡吧,想摸嗎?就不給你摸,看你還摸不摸別人的手了。
江星星抗議,喂,好好說話行不行,我不就是早上摸了君君的手嘛,你至于這樣嗎,君君是女生好不好。
被點到名的美女君君實在受不了這兩人了,對江星星說,咱倆換位子吧,我坐副駕駛,讓你們倆坐一起使勁膩歪。
毛毛反對,不要,她要是坐到後面來,一定天天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江星星說,你怕看啊,眼睫毛這麽長,這麽好看,帥哥還怕人看啊。
江星星一路上亂打招呼的毛病越來越見長,某次一群兵哥哥自路邊走過,江星星探出車窗喊,兵哥哥,你們好。你們好帥啊。
把毛毛氣得夠嗆,他一把拉住江星星,硬是拽她坐下。訓道,你這麽多情,見一個愛一個的,好水性楊花。
江星星說,你管我,我就喜歡打招呼調戲帥哥。
他說,行,我不管了。
嘴上說不管,手卻捂着心口聲情并茂地表演,說:我的心好痛啊,我受傷了,被一個叫江星星的人傷到了。他邊說邊瞄江星星,你再這麽傷我,我就不理你了。
江星星說,幼稚!不理就不理,我也不理你了。
君君再次崩潰,喊你們夠了啊,再這麽抛媚眼,我就跳車了!
毛毛呵呵的笑,邊笑邊看着江星星陷入沉思。遇到她,是他的意外。他本想在生命結束前,盡量放輕松的走完最後一段旅程,可是遇到她以後,他舍不得讓他們的相識變成最後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