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群鬥(一)
玉傾走上一步,冷冷道:“所以,諸位的意思,要麽越公子就同意随諸位一起走,要麽,就要動手強搶麽?”
那少女嬌笑道:“那當然。不過你放心好了,他既能成為我的嬌客,我自不會虧待于他。”
玉傾冷笑一聲,忽然揚聲道:“縮頭縮腦的東西,不管你們來意為何,今夜就在此留下命來罷。”說着忽地雙手微揚,全身靈力流轉,身邊周遭一片眩目的白光閃起。
玉傾雖然于世事人情所知不多,但不代表她便愚鈍到如此地步。這些人開篇便說是沖越傾國而來,可是越傾國身上,根本便沒有任何可圖之處。更何況那少女所言,也并不是因被越傾國吸引才出此手段。
關于那句“傾國傾城傾天下”,除了上代巫女和月牙族人,只怕就連皇室也一無所知,不然他們如何敢讓越傾國成為國師?
若是源頭并不在越傾國身上,那麽,是不是意味着,這些人,其實是因自己而來?
玉傾在那一瞬間,已經理清了許多事情。
越傾國雖無可圖之處,但現在的他,可以稱得上是玉傾的一個軟肋,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已是她情之所系,另外,也因為他的身上負擔着韓丹的靈魂,輕忽不得。因此若是越傾國被脅持,在很多無轉圜之時,她也只能選擇低頭讓步。
而玉傾,身為一代巫女,位高,權亦極重,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與皇室比肩,這樣的位子,這樣的人,能吸引很多牛鬼蛇神的目光。關于這一點,玉傾之前便已想明白,這也是為何最開始她想棄巫女這個身份的本意。
玉傾轉頭看了看身後的越傾國,在她站到秋百合身邊時,越傾國便也已經走到了她身後,玉傾對他了解益深,自然知道他此時雖然外表仍與平時并無二致,但其實神經緊繃已是随時準備出手。
我以為,将你置于我的目光之內,便能很好地保護你。以今天晚上的事情看來,我是不是做錯了?至少,巫女的權勢,擋得住明刀,卻似乎奈何不得暗箭。
玉傾心下輕嘆。
随即轉頭,身上一道眩目亮光騰空而起,幾入雲中。
既沖着我來,那我接招便是。
我天生便不是——出了什麽事都只能一直默默站在男人背後的那種女人。
突然,玉傾左手一動,被人握住,她轉頭,看到居然是越傾國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向溫和的眉眼間透着一種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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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傾自知這算是越傾國在向自己表達他的承諾,心中微微一暖,對他又微微一笑,突地身邊紅影閃動,卻是夜舞欺身上前,搶先攻向七煞門主寧可。
寧可長笑一聲,閃身後退,嘴唇撮起輕輕吹了聲口哨,四周那些手執樂器的冷峻黑衣人均開始動作,身形閃動卻是結起了一個大陣,将包括玉傾越傾國在內的衆人全部包圍其中。
一時間數名黑衣人同時從各個方向撲向場中衆人,秋百合立于當地,身不搖意不動,只将“綠意”斜斜抱于懷中,右手輕按弦上,眉冷目凝,一觸即發。先攻到的幾個人便有人向秋百合的手臂上抓去,秋百合身子轉了個圈,右手已是在弦上拂了起來,登時一陣嘈嘈之音響了起來,動人心弦,她的身周随着樂音竟似先有一層壁障形成起來,那攻向她的人竟無法再向前踏近一步。
夜舞卻不待敵人攻到,自己反先出了手,口中還妖嬈笑道:“不管你們是為何而來,反正終是要打上一架的,那就不要說這麽多廢話才好,我們手下見真章。”說着居然一人迎向數人,手腳出招極為迅速,招數變幻莫測,變招的速度亦讓人眼花,一時之間幾乎是同時攻向幾人身上的不同部位,或攻向後心,或者推向對方的背,或者撞對方的腰甚至踢向對方的腿,那些被他攻擊之人也跟着變招,或近或退,一時間便混戰在一起。
喬容則回過身,正要和玉傾說什麽,卻在月光下看到有兩名黑衣人撲向玉傾,自己正站于黑衣人與玉傾之間,他生怕玉傾對敵經驗不多會受了傷害,随即兩包藥粉丢向兩人,那兩人原本一心想擒住玉傾,此時見喬容從中作梗,便中途變了目标,直奔喬容奔來。喬容腳下一錯步,不及防身後一道樂音傳來,突然腳下似有千斤之重,竟然無法像平時一樣随心變動。他心裏一沉,手中忙又攢了幾只藥包在手中丢出,那兩人卻正堪堪避開,并未被擊中。那兩人心下一喜,奔到喬容身邊,正欲出手,忽覺後心風聲甚急,竟似有什麽東西被飛擲過來,他們與人相鬥日久,自然知道定是在有人暗算,其中一個便急忙轉身,正被一個粉包擊中胸口,一時間居然氣血翻滾,不由坐倒地上;另一個沒來得及轉過來,另一個粉包便打到了他的後背之上。粉包當然力量不大,但是被灌注了內力,再加上本身的毒性,效果自然非尋常可比,兩人立刻一個仰躺,一個倒卧,在地上掙紮了半天,仍是起不來。
喬容擡頭,卻看到是越傾國在看向自己。喬容微微一怔,他與越傾國雖然同門數年,但越傾國早早便脫離了醫仙谷,因此與自己情份并不深,這也是因何在懸崖之時,為何他會毫不猶豫向越傾國出手的原因之一。沒想到此時危急時刻,越傾國居然還會對自己施以援手。喬容還未想好該以何種表情面對,越傾國卻已經轉過身去,攔下了另一個對玉傾出手的黑衣人。
寧可眼見衆人的一味攻擊被玉傾等人這樣一一化解,索性一縱身,拔起地面上的一根大旗,向空中搖了三搖,立時四野裏嘯聲四起,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幾人居然身周已重重疊疊的圍了成百名黑衣人,後面的人別說出手,就連玉傾她們這些人的身體也看不到。前面的人一有人倒下,後面立刻有人替補上來,玉傾眼見這樣層層疊疊,心下漸漸開始有些焦躁起來。
忽地又幾聲笛音傳來,攻擊的黑衣人身手愈見輕盈,而喬容等人腳下更是滞澀,就連玉傾也有些力不從心之感,她想到七煞門傳說中向來以樂禦力攻敵,想來這種情況定與那幾聲笛音不無關聯,心思電轉,忽轉頭對秋百合道:“百合!”
秋百合正将幾人禦于圈外,此時聽到玉傾喚她,擡頭兩人對視一眼,秋百合輕輕點頭,忽然坐地,左手輕按,右手撥弦,竟将四周的那些黑衣人全都視若無物。
寧可此時站于高地,看到秋百合的手法,忽地臉色大變,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秋百合手已動,一番輪拂掃弦,铿锵有力的聲音居然發于琵琶弦上,昂揚有力的聲音讓玉傾等人舉重若輕,再也不見适才那種每動一步都似要挪千鈞之感。
場外那些樂音細細繞進來,不屈不撓地纏着琵琶之聲,就似一根細細但難以折斷的鋼絲在細密纏繞。
秋百合冷哼一聲,手指動作更加快速,富于變化的琵琶之音此時就好像震撼回蕩在山谷之中的號角聲般,将那些細韌的場外樂音一一震斷,再無糾纏可能。
夜舞略帶驚異地看向玉傾,玉傾卻只對他一笑,轉頭拉住越傾國的手,頭微微側向他,笑道:“哥,我們動手罷?有百合在,這些樂音自是擾不到我們了。”
越傾國溫文一笑,道:“好。”左手習慣性揉了揉她的秀發,袖中的右手卻已經擡起,一股細微的粉末立即飄灑出來,前排那些因來不及後退而沾上了粉末的人俱都手腳軟倒,黑衣人中立時便是一陣大亂。
那少女嬌笑一聲,道:“你們前排的閃開罷,後面的隊形已經好了。”前排的黑衣人聽得這話,紛紛閃開。玉傾等人舉目望去,卻發現後面的那些人七八人一組,圍作一個大圈,分站于幾人周圍。每組人中有一兩人手持樂器,剩下的人定手持兵器護衛于周圍,錯落有致,一眼便能看出擺出了某種陣勢。
夜舞眼見對方雖然數目減少,但顯然個個都是高手,又圍成了陣形,威力更甚于平時,不由心下暗暗戒備,口中低聲提醒玉傾道:“小傾兒,沉下心來與他們打,別将他們瞧在眼裏便是,不用緊張。”
玉傾輕笑一聲,道:“夜公子可曾見過我将這些人瞧入眼中過?”這樣說着,卻仍是偏頭對越傾國道:“哥,若是容這些人整組行動,縱然我們對付得了,卻也是不易抵擋,所以最好我們能先将每組人都先打倒幾個讓他們成不得陣型才好。”
越傾國溫文笑道:“我曉得,等下你自己要當心些。”口裏說着,忽地左手一動,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長索自他手中當地掃去,縱然玉傾與越傾國相處日久,卻是從未見過他何時手中有過這樣一條鞭索。
那幾組被襲之人都忙縱身閃避,秋百合此時在後面樂音又變,節奏比之先前更加緊湊,夜舞長笑一聲,身形舞動,擋住了前右兩方的人,左邊有越傾國的長索以攻為守,後面則由喬容秋百合攜手抵禦,端的是滴水不漏,玉傾在其間反而閑出手來,此時雙手齊揮,道道靈力攻出,襲向其中兩組,那兩組雖然陣形嚴密,但一時間哪抵受得住玉傾的靈力攻勢,兩組中均有人被擊飛出去,撞向其他組中的人。但聽砰砰兩聲,已經撞倒了兩名黑衣漢子。
寧可原本只站在高處袖手旁觀,似乎并無出手的打算,在最開始見到那兩組中的人被擊中,也不以為意。但是後來又看到那兩人還撞飛了其他組的人,那相撞之聲更表示受撞之人必是受了極重的力道,心下不由得大驚,心想:“這幾人聽那聲音竟然是非死即傷麽?”便定眼望去,只見那相撞的幾人居然俱是筋折骨斷,趴伏于地。
寧可不由大怒,正欲出手,卻又聽得幾響,原來是玉傾又以同樣的方法震飛了另兩組的黑衣人。餘下的幾組人雖然勉強仍能成型,但因為已經先被破壞了幾組,在這一打擊之下,威力顯然已經大打折扣。
那少女脆生生哼了一聲,突地皓腕一翻,一支短短的翠玉小笛便現于她的手中。少女将小笛放于唇邊,朱唇微啓,纖指輕移,一支輕婉的笛曲已經響了起來,直奔秋百合的琵琶聲沖擊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