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葉】狗血之庭

第18章 ☆、17

孫哲平口中的結束二字在葉修的耳中沒有任何意義，葉修向來是個最不在意別人說了什麽的人，人言可畏而不可信，他就這麽看着孫哲平，微微擡高視線，神情卻很平靜：“原因。”

孫哲平不耐煩地抓了把頭發：“都說了因為挑戰賽結束了，本來你跟我扯上關系也只是因為挑戰賽需要人手而已。”

“我讓你說真正的原因，不是要聽你沒有理由的抱怨。”葉修還是那麽平靜，好像并不是關心他真正的想法，詢問只是例行公事。

“煩死了。”孫哲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緩慢地開口，語氣裏什麽情緒都沒有，“我覺得你很煩。不想再和你扯上關系。”

葉修的臉上也沒有驚訝憤怒悲傷之類的表情，安靜地看了孫哲平一會兒，點點頭：“我知道了。”

孫哲平在葉修轉身的時候猛地攥緊了身側的拳頭，但很快又無力地松開。葉修離開後孫哲平又站了一會兒，啧了啧嘴把手伸感應式龍頭下接了點水随便洗了把臉，感覺上是清醒了點，但心裏更煩躁。

他走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魏琛和包榮興一左一右地夾挾着葉修，魏琛正一臉狹促地似乎在逼問葉修些什麽，而包榮興拿着一個泡沫盒，從裏面挑出一個小籠包用嘹亮到惹人厭煩的聲音問葉修要不要吃。

孫哲平原本打算回訓練區的腳步硬生生地折了個彎，他要出去透口氣，至少要在沒有葉修的地方待一會兒。

即将進入夏天，室外的空氣也沒有多清新，已經有了黏膩的熱意，孫哲平不像葉修或者魏琛那樣煙瘾重得讓人擔憂，以前偶爾也會抽點，自從不參加職業聯賽之後就抽得少了，後來幹脆不抽了。

因為他以前習慣和葉修抽一個牌子的煙，後來習慣成型也就改不掉了，退役之後每當嘴裏閑了抽根煙都能想起葉修，被渾濁的煙霧包圍的時候他仿佛就被類似葉修的氣息包圍了，但是那裏面并沒有葉修的氣味，只有虛妄的臆想凸顯出他的已然枯朽。

孫哲平正在想今晚還要不要回他和葉修的房間睡，或者幹脆重開一間房，忽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掏出來，是短信，蘇沐橙的號碼，一看就是葉修發來的——

“我今天和老魏睡，不會在房間裏，你可以回來。”

孫哲平看着那行看似體貼其實相當無情的短信，笑了起來，然後把手機砸到地上，順便踩上一腳。

“……”孫哲平看着地上的手機，看了一會兒別過眼去，不情不願地撿起來，“媽的，沒碎。”

看在它這麽盡責的份上，暫時就不換新的了。

孫哲平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指尖時不時地擦到冰涼的房卡，走到門前後，他猶豫了一下，刷開門，門裏一片漆黑。

葉修果然不在。

孫哲平把房卡插到卡槽裏，室內一瞬間通明。

他床上的被子還是亂糟糟地團在一起，Alpha異常敏感的感官能清晰地感受到包裹在裏面的已經幹涸的體液微弱的甜香。

孫哲平倒在葉修這幾天一直睡的床上，葉修本人不帶情欲的氣味一下子把他包裹住。

他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笑。

不用這樣找存在感也沒關系，讓他那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這個空間處處充滿了葉修的氣息其實也沒什麽用，即使在那些聞不到摸不到看不到的日子裏，葉修于他身邊的存在感也鮮明得不得了。

完全比魔障還要讓人走火入魔。

孫哲平閉上眼睛，暖橘色系的燈光隔着眼皮也還是那麽暧昧。

可是再暧昧那又能怎麽樣呢。

除了暧昧以外什麽都沒有。

就像昨晚他看着高潮過後沉湎睡眠的葉修的臉，是他非常熟悉，非常喜歡的樣子，就像他曾經非常熟悉，非常喜歡的戰場。

待在葉修的身邊，無論多少次都會讓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枯朽，這些年來一度覺得自己已經忘卻了的，已經釋懷了的不甘心，在這幾場短暫的爆發後再次浮出水面。

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擁有的殘敗的缺陷，以及掙紮的時候帶起的難看的水花。

以為早就不在乎的東西其實一直在乎得不得了，因為沒有辦法不得不放棄的東西其實一直都沒能放棄。

無論是完全的勝利，還是完整的葉修。

孫哲平用力睜開眼，無比煩躁，拿出棱角滿是刮痕的手機，來來回回翻着聯系人，不小心按到了張佳樂的電話，孫哲平一愣，張佳樂就接了電話。

“哎呦喂吓我一跳，這好幾年沒顯示過的來電還挺吓人的，跟鬼似的。”

曾經的搭檔熟悉的聲音透過電波後有些失真，

“我說你是怎麽了，忽然想到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現在樂不思蜀呢。”

孫哲平呵一聲：“你傻啊，有什麽好樂的。”

“你說呢？”張佳樂的語氣有些不好，像是在控訴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

“我說你到底怎麽回事，這個點打電話給我一定有什麽事吧，要是沒有我下次見到你可得揍你。”

“……”

“哎呦我說你玩沉默還玩上瘾了是吧？”

“這些年怎麽樣。”

“……”對方仿佛被他噎了一下，無語了會兒自嘲道，“還能怎麽樣，馬馬虎虎呗，還是半個冠軍都沒拿到。”

孫哲平忽然道：“明知道掙紮起來很難看，還是想掙紮，這是不是傻逼。”

張佳樂沉默了，他知道孫哲平不是在說他，他想了會兒，緩慢地說道：“雖然可能看上去很難看也說不定，但是還是掙紮一下吧，畢竟我也是一直掙紮到了今天，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雖然看上去已經晚了，但是再掙紮一下也沒關系吧，畢竟……”

畢竟有個比他們更老的家夥還在做着天大的美夢，并且現在看來，美夢成真也并不是全無可能。

孫哲平又呵了一聲，跟上一次的情緒相差甚遠：“謝謝你的雞湯，心情稍微有點好了。”

“哈哈，是嗎。”

“我現在就去把葉修找回來睡。”

“……蛤？”

“剛才鬧了點矛盾，他說要在別人的房間過夜。原本打算随便他了，果然還是不行。”

“……”

“多謝了。”

“……滾！”

張佳樂憤怒地挂斷了電話，把手機摔到了床腳。

孫哲平發短信問蘇沐橙魏琛的房間號，立刻就收到了回複。

他有點訝異，他覺得蘇沐橙這樣對人際敏銳的人應該可以察覺到他和葉修之間出了點問題，蘇沐橙應該是完全站在葉修那邊的才是，所以他對于蘇沐橙這麽輕易地告訴了他這點有點驚訝。

姑且問了一下，蘇沐橙回道：比起你，魏琛更讓人放心不下，如果明天在葉修身上看到什麽奇怪的痕跡，我會忍不住想象一些奇怪的事。

孫哲平啞然，當初那個總是把身子藏在葉修身後只怯生生地探出腦袋的小姑娘好像已經和從前很不一樣了，至少孫哲平絕對想象不出以前的蘇沐橙會說出這樣的話。

孫哲平上了電梯，按下了21層，比他住的23層要低兩層，出電梯之後他的腳步放得慢了些，心跳卻快了些。

等到站在魏琛的房門口時，孫哲平沒有立刻敲門，站了一會兒才按了門旁的響鈴。

過了幾秒，門打開露出了葉修的臉。

葉修愣了一下但并沒有表現得非常明顯，不過看上去沒有驚訝，他柔順的黑發還有濕意，白色T恤和大褲衩的裝扮一看就是剛洗完澡，這讓孫哲平有點不快。

然後葉修回頭對屋內說：“孫哲平來接我了，今晚就不跟你睡了。”

“啊！？”正躺在床上看電視的魏琛勃然，“你這種搞得像我在跟你偷情一樣的說法是怎麽回事！趕快滾。”

葉修笑了笑，反正他也沒帶什麽東西來，把浴室裏換下的衣物一抱就走出了魏琛的房間。

長長的走廊盡頭才是電梯，孫哲平在走向電梯的途中一直沒說話，葉修也絲毫不尴尬，好整以暇地跟在他的身後。

“喂。”電梯已經下到了一樓，按下上行鍵後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孫哲平看着反光的金屬電梯門忽然開口。

“說。”

“我想了想。”

“嗯。”

“果然，還是不要結束好了。”

“……”

“……”

孫哲平似乎有點受挫，還是沒看葉修，焦躁地抓了把頭發，“為什麽不說話？”

葉修挑眉：“我應該說什麽？我原諒你了？還是沒關系？說到底我根本不知道你之前因為什麽生氣，單方面地絕交又單方面地和好，孫哲平，你是小朋友嗎？”

無法反駁。孫哲平啧了下嘴。

“下次不要說結束之類的話。”電梯門開了，葉修走進去，“大部分立誓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孫哲平忽然笑了：“你覺得我跟你結束，對你來說是壞事嗎？”

葉修一愣，表情有些錯愕，嘴唇微張，顯然孫哲平這一突襲繞過了他金剛不壞的防火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孫哲平覺得葉修前所未有的可愛大概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別扭想法好像瞬間就煙消雲散，他終于真心地挑起嘴角，手按在葉修的腦袋上，視線微微上揚：“你用這種表情看着我是在逼我親你嗎？”

葉修恢複得很神速，表情歸于沒有表情和似笑非笑之間，眼角上揚地掃了孫哲平一眼：“就怕你不敢。”

被挑釁了的孫哲平雙手松松地插在口袋裏，看上去沒有被激将到，反而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性騷擾是犯法的。”

葉修虛心求教：“那昨晚上是怎麽回事？”

孫哲平挑眉按住葉修的腦袋讓他脖子微微後仰，深深地看着他的眼底深處，一字一句：“昨晚是你性騷擾我，我保留上訴的權利，你應該謝謝我。”

葉修想了想：“你別說，還真有點道理，但最後你不是同流合污了？”

“我是被逼無奈。”

“嗯，你是臭不要臉。”

“比不過你。”

“呵呵。”

幾天後興欣一席人受邀和義斬戰隊在本周常規賽結束後一起吃頓飯，順便給彼此慶個功，興欣是慶祝挑戰賽勝利，義斬則虛心歡慶常規賽保席成功。

本來就是在義斬的大本營，樓冠寧自然做東請客，場地訂在一家私人會所，排場挺驚人，興欣一行人一進去就被那些氣球花瓣香薰給弄得有點怵，看上去不像是慶功，倒像是相親。

只有葉修完全沒有發現氣氛的詭谲，帶頭坐了下來，樓冠寧非常自然地坐到了葉修的左邊，孫哲平更自然地坐到了葉修的右邊。

上菜之前，樓冠寧一直在跟葉修說話，先是恭喜興欣獲勝再是感謝葉修曾經對義斬的幫助，說完這些後也沒住嘴，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樓冠寧以前雖然是網游中著名RMB玩家，但是現實裏并不是那種金光閃閃的俗氣土豪，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上流社會的氣質，再加上高大俊朗的外型，據說在Omega粉絲間很有些人氣。

孫哲平聽着樓冠寧跟葉修搭話，喝了口面前的大吉嶺，不動聲色。

冷菜很快就上來了，這種會所裏的菜肴總是精致得不行，陳果根本來不及阻止某幾個拿出手機唰唰拍照的家夥，她默默在心裏流淚，而對面義斬的五人顯然不在意，都在等他們拍完，但是有一個人根本不等，一筷子就把擺盤精致的生鮮拼盤給糟蹋了。

“你這個傻逼，老子還沒拍完呢！”魏琛怒。

葉修把嘴裏的北極貝咽下去後才理會魏琛，語氣疑惑：“我為什麽要等你拍完？”

“你等着！”礙于這裏還有別人，魏琛只是對葉修豎了豎中指，“回去再收拾你。”

熱菜源源不斷地端上來，樓冠寧吃得很少，他微微偏轉視線，不看自己眼前的菜，反而看着吃相優雅的葉修，對面跟興欣混坐在一起的義斬成員幾乎看不下去他們隊長那含情脈脈的樣子，只有文客北完全不在意，還興致勃勃地隔着一大桌子菜語氣歡快地跟葉修搭話。

越到後面氣氛越濃烈，大家你敬我一杯果汁我敬你一瓶可樂，看上去關系就像同隊一樣親密，樓冠寧也隔着葉修朝孫哲平敬了敬：“大神，以後我們就是隊友了，義斬現在還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點。”

孫哲平點點頭：“是挺不成熟的。”

“……”樓冠寧的微笑僵在了臉上，不知道應該怎麽接下去。

葉修也跟着點點頭：“在我眼裏，在座的都很不成熟。”

“……”

樓冠寧安慰自己，孫哲平大概只是在葉修身邊待久了才一不小心變成了跟葉修一樣不給別人面子的人，但是他很有點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跟這個看上去不太好相處的大神搞好關系。

葉修輕巧地看了樓冠寧一眼，把嘴裏的高湯麻薯咽下去後說道：“老孫這個人雖然一臉兇相看上去又很可怕并且潛意識裏有犯罪傾向，但是不用擔心，沒問題的。”

喂喂，這聽上去一點都不像沒問題的樣子啊。樓冠寧一邊沖着葉修乖巧地微笑一邊在內心握拳淚流滿面。

“我什麽時候有犯罪傾向了。”孫哲平搛了塊剛上桌的奶汁澳龍放到葉修碗裏，順便插嘴。

“性騷擾。”葉修提醒道。

“那你應該是已經有犯罪事實了。”孫哲平拍打了一下葉修的腦袋。

“對長輩放尊重一點。”葉修嚴肅。

孫哲平不置可否地冷笑。

“……”

這種旁人無法插入的空氣是怎麽回事！？樓冠寧感覺自己似乎成為了漫畫中主角身邊連五官都不甚清晰的灰白小人，就快和空氣融為一體。

樓冠寧深覺這樣下去不行，但是又不想顯得很刻意地打斷葉修和孫哲平仍未結束的談話……

“葉神這段時間辛苦了，我正好認識一家度假村，興欣的大家要一起去嗎？”

很好，Nice catch，自然又不突兀地插入了對話的縫隙，樓冠寧很滿意。

“聽起來不錯，你跟我們老板聊一聊。”葉修表現出了興趣，然後把陳果叫了過來，順便起立把位子讓給她，自己則跑過去坐到了陳果的位子上和蘇沐橙還有唐柔紮堆去了。

“？？？”

樓冠寧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麽會進展成這樣，只有孫哲平嘴角看似嘲笑的弧度非常明顯。

中途，郁悶的樓冠寧郁悶地起身去衛生間，孫哲平也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魏琛吐槽道：“土豪圈都流行結伴放水的嗎？”

樓冠寧好脾氣地笑了笑，心裏無比忐忑，從包房到洗手間的路途顯得非常漫長，他幹笑着跟孫哲平搭話，孫哲平語氣平常地回着話，氣氛不上不下，樓冠寧想起包房裏本來就有內置洗手間，他為什麽要自己作孽？

樓冠寧幹巴巴地和孫哲平進行毫無意義的瞎扯，孫哲平忽然道：“你喜歡葉修？”

正好到了洗手間門口，以為受刑已經結束的樓冠寧無端遭受到了暴擊，他呆愣愣地張着嘴，順風順水的人生進行到現在似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驗，孫哲平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從他身側繞過，徑直走進去解決生理需要。

樓冠寧的反應慢了不止半拍，走進去的時候孫哲平都已經在洗手了。

從鏡子裏看到樓冠寧的孫哲平沖他點了點頭，走過他的身邊，看來是打算先回去，然後他聽到樓冠寧說：“我是挺喜歡葉神的，不可以嗎。”

孫哲平的表情沒什麽變化，甚至連腳步都未停：“是嗎，那你趁還沒中毒之前趕緊吃藥吧。”

“前輩你這是什麽意思？”樓冠寧三兩步擋到孫哲平面前，臉色很不好看。

樓冠寧個子高挑，身材精壯，嚴肅起來的時候站在孫哲平面前也絲毫不輸氣場。孫哲平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看來你已經陷得很深，不過我還是勸你回頭是岸。”

樓冠寧抿了抿嘴，露出了個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的笑：

“謝謝前輩的提醒，在戰隊裏前輩會是我尊敬的選手，但是從男人的角度來考慮，我覺得我們應該會是對手。所以對手的忠告還是不要信的為好，對吧？”

孫哲平也笑了：“見你在葉修那家夥面前表現得傻氣十足，現在看來似乎也并不是那麽回事。反正我終究只是警告你，葉修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

像他這種逃了那麽多年也沒能逃脫魔障的，看到一臉天真無畏地試圖用腳尖試探深淵的人說不上是好言相勸，但也沒到冷眼旁觀。

“雖然并不會接受前輩的建議，但是再次多謝前輩的提醒。”原本因為孫哲平與葉修的親密而耿耿于懷的樓冠寧似乎再次重拾了慣有的風度和自信，沒有說什麽大話，只是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樓冠寧轉身而去，自己覺得自己蠻帥的。

他從小順風順水的人生自從遇見葉修之後似乎就有了不少波折，原本躊躇滿志地向職業圈進發闖出一片天地的決心在遇見葉修後被不留情面的直白言語給打得頭暈眼花，原本以季後賽以冠軍為目标，後來在葉修無情卻善意的坦誠告誡之後開始正視戰隊的現狀。是因為葉修的出現才讓他們那自以為是的奢望被切實的目标取代，沒有直到正式比賽才認清現實而一蹶不振。

所以他感謝葉修，并且在見到葉修本人之後順理成章地喜歡上了葉修，即使葉修難以攻克，他也不可能聽從別人的勸降，因為他并不是帶着随便的心情去喜歡葉修，雖然他生在那樣無慮優渥的環境下，自身條件也那麽優秀，必然沒少談過戀愛，但葉修是不同的，跟誰都不一樣，曾經交往的男性或女性Omega加起來也無法望其項背，他無法拿葉修跟任何人比較，因為葉修是如此不同。

“喂。”

樓冠寧打算留個孫哲平一個帥氣灑脫的背影，但是未能如願，孫哲平叫住了他，然後說，“你不是來上廁所的嗎？”

“……”

樓冠寧腳步一頓，這才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孫哲平沒再說什麽，跟樓冠寧擦肩而過。

解決完問題的樓冠寧回到雅間，葉修已經坐回了原來的位子，正在吃果盤裏撒着梅粉的西瓜，西瓜不算紅，整體偏粉，汁水多，順着葉修的手腕流下一縷，葉修不拘小節地伸舌舔掉，剛坐下的樓冠寧又是一愣，葉修的舌頭看上去比鮮果還誘人。

後來樓冠寧惋惜道義斬和興欣即将在下賽季厮殺，而葉修則笑道目标不同算不上死敵，樓冠寧也跟着笑，問他興欣的目标是什麽。

“冠軍。”

樓冠寧直接把剛喝進嘴的果汁給噴了，忙給被噴到的人道歉，然後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了葉修一眼。

雖然他的确喜歡葉修喜歡到了癡迷的地步，但是也難以恭維葉修的目标。

葉修也只是笑笑，并沒有再說什麽。

酒席散後兩個戰隊到了分開的時刻，孫哲平說要直接留在義斬，就不跟興欣一起去度假村休養生息了。

他跟着義斬坐上了樓冠寧的加長林肯，五個人還在讨論剛才葉修的奪冠宣言，文客北小心地組織着措辭：“怎麽說呢，就算是葉神，按目前的戰隊配置也不可能具備奪冠的條件吧……啊，我不是質疑葉神的能力，只是興欣的條件實在是……”太他媽磕碜了。

樓冠寧沒接話，反而把話頭抛給孫哲平：“前輩你覺得呢？”

原本抱着手臂閉目養神的孫哲平雙眼稍微啓了一條縫，回道：“葉修雖然說不出什麽好話，但是更不會說大話。既然他的目标是冠軍的話，那麽那些冠軍候選可就得小心了。”

樓冠寧不知為何下意識地反駁：“我也相信葉神的能力，但是按常理來看……”

孫哲平直接打斷他：“葉修是能按常理來看的人嗎？”

說完後繼續閉目養神，久久沒等到樓冠寧的回複，睜眼看向他，卻見樓冠寧的表情有些呆滞，忍不住皺眉：“喂，該不會我還沒入隊就得罪了隊長吧。”

“啊，不是。”樓冠寧似乎才回過神，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看上去還有點苦澀。

“哦。”孫哲平不明所以，幹脆不理，既然樓冠寧說不是那就當不是好了。

樓冠寧也沒有再說話，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的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好像輸了。

他那點自以為是的喜歡在孫哲平的面前似乎一敗塗地。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想放棄，他活到現在見過太多Omega,作為目前六種性別中數量最少的男性Omega,太多人急于證明自己的特別，渴望擁有和任何人都不同的特別，但是這種想法卻讓他們顯得無比相同。

只有葉修，葉修是真的不同，和任何人都不一樣，是他所見過的最特別的人。

在回H市的當天，孫哲平居然來送機，這讓葉修有點吃驚：“真不像是你會做的事，你什麽時候這麽重情了。”

話剛說完，葉修忽然想起第三賽季的夏天，也是孫哲平把當時孑然一身的他送到了火車站。

葉修仔細看了孫哲平一眼，人間蒸發了那麽多年的家夥忽然短暫地成為了他的隊友，然後以後将繼續長久地作對，這種感覺其實還不錯。

只要還都在同一個戰場，那麽隊友也好，對手也罷，都是好事。

葉修的人生中很少感覺到巨大的悲怆，這與他本身的性格有關，他遭遇過不公，但是他不會抱怨，他僅有的兩次大悲哀中其中一次就是因孫哲平那難以愈合的手傷而起。

那一次他确實感受到了命運的不公，卻無能為力，而孫哲平既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關心，所以才更讓人難以釋懷。

孫哲平見葉修一直盯着自己，呵了一聲別過頭去：“看着我幹嘛？你終于發現你其實已經愛上我了？”

葉修沒有回話，掰過孫哲平的臉，在孫哲平難得慌亂的眼神下湊上去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幹淨利落的輕盈的親吻。

在孫哲平的眼中，葉修在光輝中朝他微笑，然後說：

“榮耀之神祝福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