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葉】狗血之庭

第15章 ☆、14

常先來采訪的時候，葉修正在和安文逸低聲談話，倒是陳果非常熱絡地給他端茶遞零食。

雙方也算認識了一段時間，常先當然看出陳果笑得有些勉強，明顯在傷神。

已經完全被興欣圈粉的常先趕緊拍胸脯保證一定要寫出一篇有力反駁嘉世的新聞稿，跟安文逸談完後走過來的葉修正好聽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開始吧。”葉修坐在常先對面，點根煙，捋了捋垂在眼前的劉海。

常先點點頭，首當其沖的問題當然是：“葉隊，對于這星期陶軒在采訪裏發表的言論，你認同嗎？”

“我認同。”

“果然如此，那你如何反駁……啊？”常先義憤填膺的語氣一下子剎了車，大張着嘴，表情呆愣愣的，“你認同？”

“對。”葉修點了一下頭。

常先一臉茫然，原本拟定好的采訪流程一下子被全部打亂，要不是對象是葉修，他可能都要沖上去掐他脖子了。

“葉隊，你這……怎麽能認同呢。”常先露出了不敢茍同的表情，“你這……這樣下去可是要吃大虧的。本來嘉世那邊在輿論上就占了上風，你現在還不為自己說幾句話，這……這怎麽能成啊！”

葉修吐了口煙出來：“過去的事都已經翻篇了，再拿出來說也沒什麽意思，我們還是來談談興欣的事吧。”

常先梗着一口氣，肩膀聳着，過了一會兒還是松弛下來，妥協了：“那……那就聊聊興欣吧。”

電子競技周報的新刊剛一登出，就立刻被崔立放到了陶軒的桌上，周刊的封面上赫然是“葉修(秋！)獨家專訪”幾個大字。

陶軒微微眯起眼睛，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看到葉修的專訪，這個曾經讓他使盡渾身解數也不肯公開露面的混蛋，在離開他沒多久居然就不再逃避遮掩自己的真容，着實像是在諷刺他一般。

崔立擯着呼吸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陶軒翻閱着頭條時陰晴不定的臉色，過了十幾分鐘也沒見陶軒說什麽，崔立忍不住湊上去問道：“老板，那葉秋……咳，葉修說了什麽嗎？”

崔立怕的是葉修把在嘉世遭遇的一切全都抖出來，畢竟上星期陶軒的專訪可是極具輿論引導性地把“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帽子都扣到了葉修的頭上，難保葉修不會還手。

雖然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後手，但是葉修一旦說出那些實情，多多少少還是會讓嘉世的形象受到影響。

陶軒聽到崔立的問話，微微擡起眼睛，聽不出情感波動地問道：“你覺得他會說什麽？”

崔立一時詞窮：“那個……難道他沒說對嘉世不利的話？”

陶軒冷笑一聲，看向崔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崔立背上冒出冷汗，其實他一直知道陶軒這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只是個純粹利欲熏心的商人，但陶軒絕對是個危險的人，而且從來沒信任過他，也從不跟他袒露自己的真實意圖。他以為陶軒第一時間要他買來電子競技周報是為了搞清楚葉修在采訪裏說了哪些針對嘉世的話從而拟出下策回擊，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陶軒只是看着周刊上葉修的彩色照片發呆。

“你出去吧。”又過了會兒，陶軒像是懶得再看到他一般低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站了将近二十分鐘的崔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趕走了。

崔立恭敬地颔首，走出去幫陶軒再把門關上，暗暗罵了句媽的，心想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而崔立走後陶軒直接把采訪葉修的那幾頁扯下來撕碎，像是做了高強度運動一樣劇烈地喘氣，然後忽然笑了。

葉修果然什麽都沒有說。陶軒攥緊了手心裏的碎紙屑，他太了解葉修了，他知道葉修根本不會對他的那些言辭做出任何反擊。

是的，每次都是這樣，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好像都對葉修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高高捧着他的時候，他無動于衷，甚至一聲不吭地就跑去了吳雪峰所在的洛杉矶，讓自己的那些擔心都像是一個笑話。

而狠心松手讓他摔下去的時候，他也眉頭不皺一下，拍拍土，塵埃根本沾不上他，好像一點也不疼，反而是自己有時候會難以呼吸。

那個可惡可愛的葉秋變成了如今的葉修，不知不覺間，就像變了個名字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

已經跟十年前那個在他網吧裏無法無天的小鬼不可同日而語，陶軒知道這種改變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造成的。

他不後悔。

至少他影響了葉修原本通暢無阻的軌道，讓他生出一種殘忍的快意。

傳來了敲門聲，陶軒回過神，松開緊緊攥着紙片的手，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在掌心掐出一個個血印，奇怪的是他也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進來。”陶軒看上去已經恢複了平靜。

推門走進來的是蘇沐橙，她對陶軒自然沒什麽好臉色，陶軒也根本不在意。

“叫我來有什麽事嗎。”蘇沐橙興致缺缺地玩着自己亞麻色的發梢。

陶軒對于她毫不客氣的态度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笑了：“是這樣的。這場挑戰賽，我會派你上場。”

蘇沐橙一愣，纖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在擂臺賽裏。”陶軒補充道。

蘇沐橙瞪大了清澈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陶軒：“你的伎倆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惡心。”

陶軒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你可以走了，我只是通知你一聲。”

原本因為蘇沐橙明顯的偏向性，陶軒不打算讓蘇沐橙在這場決賽中出場，但他改變主意了。

他發現讓蘇沐橙出戰反而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現在蘇沐橙的面前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輸掉比賽自毀前程，二是拼盡一切地勝利，然後成為興欣決勝路上的障礙。

不管是哪一種，想必都會讓葉修非常難受。

陶軒想象着葉修在比賽現場得知蘇沐橙會出席擂臺賽後的反應，肩膀一抖一抖地笑出了聲。

終于到了比賽當天，兩隊選手在走廊中不期而遇。陶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親密地和葉修打了個招呼，而葉修也如同他一慣的樣子應付着，陶軒原本還打算說些什麽，卻見葉修的眼神根本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

陶軒用餘光一瞟，葉修看着的居然是邱非，而邱非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葉修。

一股無明業火猛烈地燃燒起來，陶軒懶得再看葉修，反而對唐柔遞去了名片。

對此陳果完全要炸毛，而葉修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雙方詭異僵持的氣氛在各自進入休息室之後總算是消停了，葉修再和幾個年輕人說了會兒話就出門進了公用洗手間，正巧看到陶軒站在洗手臺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陶軒在鏡子裏看到了葉修，表情一變，笑道：“你們隊裏的那個唐柔真不錯。”

“得了吧。”葉修點了根煙，“嘉世可不需要第三個戰鬥法師了。”

陶軒臉色一僵，眼神陰翳。

果然這人比誰都看得透徹，而正是這份清醒的透徹，讓陶軒恨得要死，也更凸顯出他自己的愚蠢。

其實他根本沒有要籠絡唐柔的意思，純粹是想給葉修心裏添堵，這是他這些年來最樂于做的事，以此來回報以前葉修給他添的無數堵。

然而他必須承認，葉修的心境根本不會因為外界的幹涉而有任何的改變。

對陶軒來說，葉修是個相當無情的人。

“今天過後，”陶軒從鏡子裏看着葉修，揚起的笑意稍顯扭曲，“你的時代就徹底結束了。”

陶軒昂首離開，和正好走進來的孫哲平擦肩而過。

孫哲平有點訝異地看了眼陶軒，但腳下未停，朝還叼着煙的葉修走過來：“你跟他說什麽了？”

“沒什麽。”葉修把煙嘴扔進垃圾桶。

“那回去吧。”孫哲平說，“差不多到看場地的時候了。”

“哦，等等，我水還沒放。”

“那你剛才在幹嘛？”

“你猜。”

晚上正式比賽開始之前是每位選手的個人秀，當葉修出場的時候，自然受到了人數龐大的嘉世粉絲各種難聽的謾罵嘲笑甚至人身攻擊。仍然沒能适應這些的陳果又在舞臺側面紅了眼眶，唐柔在上場之前拍了拍陳果的肩膀。

“他不會在意這些，更不會被這種低級的東西影響。”

唐柔說道，陳果點了點頭。

這種事她當然是知道的，她也當然相信葉修不會被區區小事影響，只是對于葉修來說能夠坦然接受的東西，對于她來說卻非常殘酷，她沒辦法不替葉修委屈，即使葉修并不需要。

正式比賽很快就開始了，第一階段的擂臺賽也很快就進行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

興欣已經倒下三個人了，而嘉世的一號選手肖時欽還好端端地站在場上。

等到葉修上場，和肖時欽幾個來回打下來，肖時欽法力耗盡，然後宣布GG，接着獲得了滿場的掌聲。

肖時欽的發揮實在完美，一個人就引出了興欣的第四位選手，這下嘉世粉群的歡呼聲更大了，同時對于興欣的噓聲也更為響亮。

可是這一切對于處在比賽單間裏的葉修都沒有任何影響，他只是等待着下一位對手的到來，對面的角色一載入，葉修就直接朝地圖中心沖去，他知道他會在那裏見到誰。

數分鐘後，戰鬥格式和君莫笑相遇了。

電腦屏在邱非烏黑的眼仁中投下螢光，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産生了一種不切實的虛妄感。

他終于和最尊敬的前輩在賽場上并肩了，卻并非隊友，而是只能拼出個你死我活的敵人。

但是他不會手軟，就像他知道葉修也一定不會給他留顏面一樣。

熱汗從邱非的額頭上流下來，他正在遭受葉修對他的連擊，就像他之前連擊葉修的那樣，但水平上的差異體現得格外明顯。

也許葉修的連擊在觀衆的視角看上去并不難破，也完全不華麗絢爛，跟剛才邱非那讓人整齊劃一地報着數的連擊比起來顯得樸素平常。

但是在關注着這場比賽的職業選手卻都感覺到了腳底向上蔓延的陰冷。

葉修的遮影步和僞連早就登峰造極，這是被職業圈普遍默認的事。只是，按常理來講，經歷了一年半的休賽，多少應該會有些退步。

然而沒有。

非但沒有，反而還更強了。

在原本的巅峰之上更臻于完美，到了讓人幾乎要冒冷汗的程度。

一般的觀衆、粉絲、導播可能看不出來，但是選手們卻不會被葉修的不動聲色所蒙蔽。

真正的強大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的。

隐藏在平靜下的暗流最為兇險。

葉修的強大最為致命。

等到人們如夢初醒的時候，就連鬥神一葉之秋都已經倒在了君莫笑的千機傘下。

葉修與孫翔的首次公開對壘，在孫翔的不可置信中以葉修的勝利落下帷幕。

而決定勝負的血量，卻僅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三，看上去是可以說葉修因為運氣好而贏得了勝利。

但是孫翔咬緊了牙也無法從剛才那一幕中掙脫出來，原本以為已經穩贏的一記伏龍翔天卻是将殺手徑直地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調整了好久的呼吸才終于從比賽隔間中走出來，結果卻意外地看到葉修也走了出來，并且一不小心就聽到了葉修和裁判的對話，對于那個說着“我已經一挑三了，還是給對面留點面子”的葉修，孫翔是怎麽都服氣不了的。

他悻悻地回到嘉世的比賽席，陶軒仍保持着風度的微笑，好像完全不介意他作為ACE卻一個人頭分都沒得到就給對方送了人頭的事。

見孫翔情緒稍許穩定之後，陶軒就把視線再次放到了大屏幕上。興欣派上場的孫哲平雖然無法負荷長時間的比賽，但是短期的爆發仍是神級水準，申建毫無疑問在他的攻勢下潰不成軍，神情恍惚地從隔間中走了出來。

陶軒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眼神放在了擂臺賽最後一位選手的身上，她站起來，神情平淡，不卑不亢地朝場中走去。

伴随着她的起立，同時降臨的是嘉世粉絲的歡呼，以及葉修神色的變化。

陶軒勾起嘴角。

葉修忽然起立，走到了他的面前。

陶軒看着他緊緊攥着的拳頭，還有前所未有的憤怒神色，心裏卻覺得暢快極了。

認識了這麽多年，他卻是第一次在葉修的臉上看到如此鮮活的表情，比起他那副總是無所謂讓人看不透的樣子，這樣的葉修讓陶軒非常興奮。

“什麽意思？”

當葉修開口的時候，看上去已經十分平靜，剛才那鮮明的怒火似乎轉瞬即逝。

陶軒一邊覺得可惜，一邊虛僞地笑起來：“希望她能有好的表現。”

葉修盯着他看了半秒，點點頭，又坐回了興欣陣中。

興欣的氣氛很凝重，沒人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蘇沐橙與孫哲平的比賽。

而今天的蘇沐橙，卻讓人覺得陌生。

強硬，不輸孫哲平的強硬。

總是給人以柔弱印象的輔助角色，卻強硬得仿佛血牛。

興欣粉絲目瞪口呆，嘉世粉絲也目瞪口呆，一時間原本喊着女神名字的狂熱飯們都安靜了下來。

而面對如此強硬的蘇沐橙，孫哲平也沒有選擇迂回，反而一往無前，是很像孫哲平本人的風格。

而最後，蘇沐橙沒讓嘉世粉絲失望，以與往日不同的風格，轟盡了孫哲平最後一絲殘血，成為了擂臺賽中最後剩下的選手。

嘉世粉絲欣喜着，交頭接耳，極贊女神今日的表現，還不忘擠兌葉修。

你看，比起那個忘恩負義的前隊長，我們女神才是能夠配得上嘉世的王牌選手。

不過倒是毫不吝啬地将掌聲獻給了表現讓人震撼的孫哲平。

但是他們伸着脖子等待的還是屬于嘉世的選手，蘇沐橙，并且準備好了更盛大的掌聲。

然而他們等待到的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在比賽頻道上，由沐雨橙風發出的：和嘉世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在不明所以的遲疑掌聲中，蘇沐橙一步一步走向了興欣的選手席。

她坐在葉修的身邊，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就像第四賽季在那個狹窄的荷葉飯小店裏一樣。

轟鳴的嘩然已經無法影響到她。

她想哭。

她自由了。

而嘉世，自從蘇沐橙的公然決裂後，原本上揚的弦音急轉直下，仿佛預示着更不好的事即将發生。

近一個小時後，那個更不好的結果産生了。

孫翔宣布GG,興欣以兩個人頭分的優勢勝于在擂臺賽中得一個人頭分的嘉世。

興欣贏了。

沒人能夠預測到的結果，卻确實發生了。

在轉播間的潘林和李藝博念叨着所謂的奇跡，無數在電視前觀看的觀衆也把這稱作奇跡。

陳果卻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麽奇跡，她在葉修身邊待了一年半，見過他的各種樣子，見過他為了今天這場勝利的各種付出。

這根本不是什麽奇跡，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辛苦的奇跡。

對于陳果來說，勝利不是奇跡，葉修才是奇跡。

舞臺上一片絢爛的光華，但那只屬于勝者和他們的擁戴者，敗者便只能從舞臺一側灰溜溜地離開。

孫翔在回酒店之前去了趟洗手間，捧了把冰涼的水洗了洗臉，鏡子裏的臉年輕帥氣，晶瑩的水珠被暖黃色的燈光照得閃閃發亮，然而那雙眼睛卻沒有神采。

直到今天之前，孫翔都不曾覺得葉修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更不會拿自己跟他比較，說實話他自傲地覺得已經老朽的葉修和自己完全沒得比。

而在他眼中已經過時的老家夥，今天卻讓他一敗塗地。

葉修二字，簡直就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大的陰影。

“你也來放水？”

孫翔聽到這個聲音猛地回頭，就看了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臉，于是又把頭轉了回來。

葉修見他不回答，又問：“不來放水難道是在哭鼻子？”

“你能不能閉嘴。”孫翔咬牙切齒。

“嗯……”葉修像是仔細思考了一下，“不能。”

“你……”孫翔氣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不懂看山水的人。

轉身就準備朝外面走，卻聽到葉修問他：

“孫翔，你知道你最大的敗筆是什麽嗎？”

孫翔回過頭，微微眯起眼，卻見葉修也挑着眼角盯着他看。

孫翔不耐煩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你又要說那句話了吧，榮耀不是……”

“錯。”葉修打斷他的話，“你錯在單人賽裏居然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刷血。”

孫翔一愣，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滞。

“如果你沒讓我刷血，擂臺賽的人頭分說不定可以多一個。”葉修笑，“你最後也不用GG.”

孫翔皺起眉頭：“就算我那樣贏了你，也是勝之不武。”

“哪有什麽勝之不武。”葉修哼笑，“這裏只有輸和贏。再漂亮的輸，也比不上死皮賴臉的贏。”

葉修說完後背對他揮了揮手：“下次再在哪裏打一場吧。”

孫翔看着葉修的背影，一時間有點摸不着北。

搞什麽啊，這個家夥，特地過來就為了跟他說這些？

孫翔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但是更多的是茫然，和困惑。

對未來的茫然，以及對葉修這家夥到底是有多奇怪的困惑。

他再看了眼鏡子裏自己的臉，發現自己在笑。他趕緊扯平嘴角，嘟囔道都怪葉修害得他也變得奇怪了。

忽然他想起剛才自己察覺的那點不對勁究竟是為什麽。

現在興欣應該在接受勝利後的記者會才對，為什麽葉修剛才會到這裏來？

只是為了特地跟他說幾句話？

孫翔一呆，不經意瞟到鏡子，一愣，然後指着鏡子裏的自己破口大罵：

“你臉紅什麽！”

幾天後孫翔才知道，

葉修只是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