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事實證明,即使在賽前對誅仙做了那麽多的猜想,比賽真正進行的時候,誅仙卻遠沒有帶給葉修多大的驚喜,甚至可以說只有驚吓——而且還并非是實力上的,主要是蕭傑和陸世林這倆哥們的奇葩程度讓人咂舌。
一場比賽結束,葉修輕輕揉着手指從單間出來,孫哲平也正好往外走,瞧見後非常自然地拿過他的手幫他揉起來,葉修斜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本來只是一場普通的比賽而已,輸贏實屬正常,而說句不好聽的話,誅仙戰隊這些年也應該早就習慣了才是,但是這次他們的老板換成了蕭傑,對競技二字的理解實在太過膚淺,又表現得如此勢在必得,現在輸得那麽難看難免氣急敗壞,再加上和他有關系的陸世林賴在場地邊不肯走,攔着興欣和誅仙其他選手在那兒撒潑跳腳,魏琛這種常年在外頭混的恨不得揍這混小子一頓,後來還是葉修找來了保安才把他弄走了。
之後找了家裝潢不錯的飯店稍許慶祝了一下,陳果多喝了幾口酒,臉漲得紅撲撲的,另一邊年輕人湊作一堆,興致勃勃地讨論着今天的比賽。
葉修兩指間捏了片果盤裏的西瓜,正和孫哲平還有魏琛在說些什麽。
原本因為對上誅仙而心裏沒什麽着落的陳果現在因為華麗的勝利處在興奮之中,連帶看着葉修也順眼了不少,主動湊過去搭話:“你們在說什麽呢?”
“啊,沒什麽。”葉修咬了口西瓜,“就在說,同樣是老板,我們家老板明顯比誅仙那位要好多了。”
“哦?”有點酒意上湧的陳果一時間忘了葉修一般說不出什麽好話、就算說了半句好話接下來半句也很可能會氣死人的事實,反而産生了一種葉修一直都很嘴甜的錯覺,“那你具體說說好在哪裏。”
葉修看了她一眼,眼角微微上挑:“好在非常聽話。”
陳果抱着酒瓶遲鈍地思索葉修這到底是不是在說她的好話。
似乎還怕她沒理解,魏琛又好心地解釋了半句:“也就是說老板你只給錢,不管事的做法讓我們很滿意。”
陳果眨了眨眼,放下酒瓶,兩手一伸,一左一右地搭在葉修和魏琛的肩膀上,掐住他們的脖子:“想死是不是?”
孫哲平叼了顆車厘子,要伸手攬過葉修,陳果還不敢跟這尊不太熟的大神放肆,飛快地放手,怒火轉移到魏琛一個人身上。
魏琛苦着臉:“我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啊。”
葉修嗤笑:“得了吧你,好不容易學會一成語就在這兒瞎顯擺。”
“滾。”魏琛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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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熱鬧一直持續到最後,每個人看起來都和平常無異,走回酒店的路上,包子左手勾着羅輯的脖子,右手小心地牽住葉修,然後放聲歌唱“星座書上說我們不合……”。
“你能不能閉嘴?”魏琛和孫哲平同時出聲,不過語氣裏所蘊含的意味就大不相同了。
魏琛意外地看了孫哲平一眼,正好孫哲平也看向他,兩人又飛速地移開視線。
前面包榮興又開始大侃他的星座哲學:“……所以說水瓶座和雙子座的速配指數是百分之百,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老大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葉修随口應道,然後忽然腦袋一沉,回頭發現孫哲平正按着他的腦袋陰沉地看着他。
“你幹嘛。”葉修還沒說話,包榮興先不開心了,在包榮興的思維觀念裏從來沒有所謂的前輩也沒有所謂的大神,一般來說包榮興的世界裏只有兩種人:老大、和小弟。
而既非老大、又非小弟的,就是跟他無關的家夥。
無關的家夥膽敢把手放在老大金貴的腦袋上,也不知道跟誰借的膽。包榮興眉頭一皺,跟葉修說話時上揚的嘴角扯平。
孫哲平微微挑眉,鼻腔中發出哼笑,之前還以為葉修只是多了一條神經大條的忠犬,現在看來根本是除了葉修以外六親不認的兇犬。
尤其是包榮興的臉上沒有笑意的時候,更凸顯出深刻帥氣的五官,還有眼神的兇惡。
“包子,幫我去前面的便利店買包薯片。”一直沒出聲的葉修忽然拉了拉包榮興,原本暗湧的劍拔弩張一下子消失,包榮興又陽光燦爛地笑起來:“好的老大。”
和唐柔走在後面的陳果正好聽到這話,疑惑:“他剛才沒吃飽嗎?怎麽不跟我說,早知道多點幾個菜。”
唐柔慢悠悠地說:“不是餓不餓的問題吧。”
“那是什麽問題?”陳果茫然。
唐柔答非所問:“我們隊長真是罪孽深重。”
“???”陳果頂着滿頭的黑體問號,非常莫名其妙。
回到酒店葉修先去洗澡,洗完出來看到孫哲平半躺在床上弄筆記本,臉色不太好看,随口問了句:“看什麽呢?”
孫哲平不動聲色地把筆記本放到一邊:“沒什麽,我去洗澡了。”
葉修背對着他用毛巾擦着頭發,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後,回頭看了眼孫哲平放在床邊臺櫃上的筆記本。
較好的視力讓葉修輕易地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
獅子座與雙子座的速配指數
90分?
非常理想
——“……”葉修眯了眯眼,再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沒看錯。
等孫哲平光着膀子帶着一身沐浴熱氣和香波味出來吹頭發,途中發現葉修老是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盯着他瞧,讓他忍不住皺眉:“你幹嘛?”
“不幹嘛。”葉修移開視線。
孫哲平也沒多說什麽,但過了半分鐘,葉修又開始看他了。
“你到底幹嘛?”孫哲平轉頭怒視葉修,葉修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轉頭看落地窗外的燈火。
“什麽毛病真是。”孫哲平吹完頭發又半躺到床上,拿過筆記本,關了幾個網頁,然後關機,準備休息。關燈前側頭對旁邊還坐着像是在思考的葉修不耐煩道,“把被子蓋好,我關燈了。”
“哦。”葉修掀開被子躺進去,動了幾下調整個舒服的姿勢。
孫哲平随手摁掉了落地燈的遠程開關,屋內陷入一片漆黑。
寂靜中,孫哲平低聲問了句:“睡了沒。”
“沒。”葉修的聲音還很清醒。
“接下來就是嘉世了。”
“突然說這個幹嘛。”
“你沒什麽其他的感覺?哭鼻子了沒?”
“……我看你這些年不打比賽對智力也産生了一些無法挽回的影響。”
“我還真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和嘉世對上。”孫哲平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尤為低啞性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嘉世那群人把你慣得無法無天,根本想不到會有今天。”
“怎麽,你心疼?”
“惡不惡心。”孫哲平嗤之以鼻,“你這叫罪有應得。”
“呵呵。”葉修笑出聲,“說得也是。”
屋內有片刻的沉默,孫哲平猶豫了一下:“我亂說的。”
“我沒生氣。”葉修說。
“我倒寧願你生氣。”孫哲平冷哼。
又安靜了一會兒,葉修說:“謝謝你啊,願意來幫我們。”
“又不是為了你。”孫哲平語氣冷淡,“有一個把嘉世打趴下的機會,不想錯過而已。”
“我知道。”葉修點點頭,黑暗中孫哲平看不到,但聽到了發絲和枕頭摩擦發出的聲音,“你應該感謝榮耀之神願意帶領你走向輝煌。”
“榮耀之神?”
“诶,是我。”
“……”孫哲平懶得跟他夜談了,煩得要死。
在這場對話即将無疾而終的當口,葉修做出了總結:
“晚安,獅子座。”
孫哲平一僵,然後聽到了葉修壓抑的悶笑聲,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啪地一聲床頭燈亮了起來,葉修才後知後覺地收斂起來。
“你偷看我電腦?”孫哲平冷笑,語氣一點都不像是疑問。
“我沒有。”葉修拒不承認,“你自己沒待機也沒關機,大喇喇開那兒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你今天晚上還想睡覺嗎?”
“孫哲平同志,我覺得你這句話的中心思想聽起來很不健康。”
“還有更不健康的,你想聽嗎?”
“不想。”葉修把被子蓋到頭頂,就露出兩撮翹起的亂毛,“我睡覺了,拜拜。”
孫哲平盯着那兩撮毛看了會兒,再次把燈關上了。
時間對于興欣來說過得很快,因為他們接下來将面對這場挑戰賽中的最後一個敵人,也是最強大的敵人,比前面每一個敵人加起來還要難對付的敵人。
新的周一,葉修剛走到興欣的練習區,陳果就差點把電子競技周報拍到葉修臉上,葉修在看報紙之前看了看陳果那紅得很有生氣的臉,不正不經地:“老板你氣色不錯啊。”
“你別廢話。”陳果顯然被氣得不輕,“你快看看這報紙,想想等會兒小常來的時候我們該怎麽反擊。”
葉修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慢慢悠悠地看起了關于陶軒的采訪,等到看完再擡起頭,發現一屋子的人全在眼巴巴地看他。
“看我做什麽?”葉修笑,“沒別的事好做了?”
“你說我們怎麽反駁他!?”陳果作為老板,還是最有發言權。她剛才上了趟網,差點沒被氣哭,大部分人一邊倒地偏向嘉世,攻擊葉修,網絡發言成本有多低,他們罵得就有多難聽。
“反駁什麽?”葉修喝了口喬一帆剛給他倒的茶,還沖他笑了笑,“陶軒又沒胡說八道。”
陳果一愣,吞吞吐吐道:“但他也沒全部說清楚。”
葉修聳聳肩:“這就是話術。陶軒能讓別人信他,也是他的本事。這點你倒是應該跟他學學,畢竟你現在也是做老板的人了……啊,不過你也不用太努力,畢竟對你能學成也沒多大指望。”
原本還在為葉修傷心的陳果一聽這話還傷什麽心啊,現在只剩下把他揍一頓的心了。
鬧乎了一會兒,葉修開始一個個地跟興欣的隊員們單獨交流,把這幾天整理的關鍵點跟他們反複确定推敲了一遍,然後自己到走廊上去抽了根煙。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葉修也知道是誰。
“給我一根。”魏琛拍拍他的肩膀,葉修從煙盒裏抖了根煙出來給他。
兩人吞雲吐霧了一會兒,孫哲平也走了過來,被嗆了一臉煙。
“哎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魏琛故作感慨,“想當初陶軒能把你寵上天,現在就能把你貶得一文不值,真是天道好輪回,人間正道是滄桑啊。”
“你這張臉就很好地诠釋了什麽是滄桑。”葉修嘲道。
“滾,男人三十一枝花。”魏琛不屑,“你懂什麽呀。”
“你還沒六十啊?”葉修疑惑道。
“你怎麽就能那麽欠揍呢?”魏琛自嘆不如,“還好同隊不能造成傷害,不然你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被自己隊的人轟死的。”
“你和陶軒到底怎麽回事?”魏琛和葉修又閑扯了會兒,然後直截了當地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他和孫哲平都是經歷過最初那幾年的老家夥了,當然也見過以前陶軒有多慣着葉修,遠超出一個戰隊老板對王牌選手的遷就,雖然現在大概那種嬌慣已經沒了,但是當看到陶軒在采訪中暗暗針對葉修的時候實在有點反差太大。
“什麽怎麽回事?”葉修道,“也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魏琛翻了老大一個白眼:“哎呦喂,你們拿了三個冠軍後才忽然發現道不同了?”
葉修吐了團煙出來,順便笑了一聲:“人總是會變的嘛。”
聽起來被說爛了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曾經的一起歡喜和後來的刻意傷害。
“管那麽多幹什麽。”孫哲平說,“已經到這種時候,只要把他們打爆就行了。”
“說得好,我很欣賞你。”葉修拍了拍孫哲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