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葉】狗血之庭

第5章 ☆、04

賽季過半的時候，蘇沐橙漸漸繁忙起來，她接的代言和廣告越來越多，她也越來越被不玩榮耀的普通人知道，說起來的時候都以為這個時不時出現在電視裏的漂亮Omega是哪家的模特或者小明星。

最開始陶軒特意來詢問葉修的意見，而葉修則問蘇沐橙自己願不願意。

蘇沐橙有點無措地看着葉修，像是在等他為自己做出選擇。

“沐橙，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葉修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是昨天剛去染的她喜歡的顏色，“有很多事我沒辦法替你決定。你想做嗎？如果想的話就去做，不想就拒絕。”

就像自己決定放棄大學錄取通知來打游戲，自己決定去染什麽顏色的頭發一樣，接下來的選擇，都要聽從自己的意願。

蘇沐橙想了想，松開一直抓着葉修袖子管的手，然後點了點頭：“我想去。”

雖然對于她來說，接受和不接受都沒什麽兩樣，但是如果這樣能夠幫助到嘉世的話，她就接受。

然後蘇沐橙就順理成章地有了很多除了比賽之外的行程，繁忙而充實地生活着。

而黃少天那裏，從來沒有和葉修斷了聯系。

他像是個忠實粉絲一樣，天天跟葉修問早問晚，時不時跟他說點藍雨日常發生的趣事，倒像是真的把他當作了親密友人一般。葉修只是以尋常的姿态回複，沒有過多的親昵。

黃少天：前輩我跟你說，今天門衛養的三花生了一窩小貓，然後你猜怎麽着？

葉修：不猜。

黃少天：不帶你這樣的，一點都不配合！

葉修：你不用訓練嗎，喻文州不管管你？

黃少天：現在是休息時間啦，你聽我說，三花竟然生出了一只純白的小貓，這基因型就有點驚人了，你說那只純白的會不會是被撿來的？

葉修：你無不無聊？

黃少天：很無聊嗎？

葉修：你再這樣沒話找話，我可就拉黑你了。

黃少天看着電腦屏幕，恨不得把它吃下去，氣得俊臉通紅。

我本來也不是很想和你說話！

黃少天翻着白眼，最後還是敲出了一句神經兮兮的“前輩雅蠛蝶”。

葉修大概是被他惡心到了，久久沒有回複。

黃少天看了眼窗外光禿禿的銀杏樹枝，心裏覺得很煩躁。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立場不堅定了起來，明明屏幕對面坐着的是個讓他深惡痛絕的可惡的家夥，他卻不受控制地被那個人牽引。

黃少天覺得他們現在的關系就好像網游中認識過後互換聯系方式的網友，每天聊天，說點無關痛癢的話，有時候被葉秋的幾句話逗得笑出來，有時候又被葉秋并無惡意的調侃惹得跳腳。

這可不是他想要發展的關系，這種和諧相處互相友愛的關系是什麽破玩意兒？

他明明是想要發現葉秋更多惹人厭惡的地方，不是想跟他變成你侬我侬的談天朋友。

說實話，其實葉修并沒有做出任何損害黃少天個人利益的事，黃少天沒有道理對他這麽排斥。但是黃少天這個人有種奇妙的護短心理，說得好聽就是講義氣，說得實在一點就有種小朋友拉幫結派的意思了。

不管你說的對或不對，只要你說我們小組長壞話了，我就一定要讨厭你的。

這讓後來的黃少天一想起就是一臉血淚和尴尬，非常想把當時的自己塞進煉丹爐裏回爐重造。

只是當時的他對于自己行為的正确性深信不疑，一股腦地向前沖，堅定地把葉秋定義為邪惡的反派角色，并且為了打倒大反派，他日複一日地修煉闖關，就為了有朝一日敲響反派的大門，告訴他，這座山，以後就是本大王的了。

黃少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硬拖着葉秋跟他進行無意義的談天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但他堅定地認為，對于這個習慣，他其實是不喜歡的，只是天将降滅魔王大任于他，他必先苦其心志，其實是迫不得已才與葉秋虛情假意地交朋友，其實也是相當辛苦。

走過他身後的喻文州無意間看到對話框最上方的備注，有點不适地皺起眉頭：“少天，菊花黑是你朋友？”

“啊！？啊……哦？”黃少天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語氣詞，手忙腳亂地關掉了對話框，朝喻文州傻嘿嘿地露出燦爛的傻笑。

喻文州并不打算多過問黃少天的私生活，見他打着哈哈，就笑了笑走開了。

黃少天見喻文州走了，再次點出對話框，葉秋還是沒有回複他。他想起剛才喻文州問的那個問題，心中嗤之以鼻，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在對話框裏輸入道，前輩，你覺得我們算是朋友嗎？

輸入完後，黃少天又覺得自己有毛病，他并不想和葉秋成為朋友，也不可能和他成為朋友，他趕緊掏出手機想要撤回消息，結果發現手機不在身邊被放在了宿舍。這下就很傻逼了，黃少天呆愣愣地看着那段仿佛在嘲笑他弱智的問話挂在對話框最後，而葉秋還是沒有回複他。

黃少天面無表情了三秒，然後抱頭哀嚎。

完了，葉秋現在肯定覺得他是個智障，居然問這種矯情兮兮的問題，簡直是那一瞬間被二逼文藝青年魂穿了。

然而這次葉秋很快就回複了過來。

菊花黑：你會欺騙朋友嗎？

黃少天看得莫名其妙，覺得這葉秋一瞬間比他還要二逼文青了，但是回複的動作還是很順溜：當然不會！

還順帶發了個小黃臉的憤怒表情以示自己對朋友的忠貞。

菊花黑：我知道了。

黃少天完全摸不着頭腦。

這句“我知道了”，到底是知道什麽了？

這葉秋怎麽這麽文不對題啊，這要是去考語文肯定得丢分。

所以到底是還是不是啊？你倒是給個準信啊。

黃少天盯着對話框，葉秋沒有再說話，他也沒有神經到再問一邊那個傻問題。

只是心髒咚咚地跳，堅實地傳遞給了他他自己的心情。

他在緊張葉秋給的答案。

莫名其妙。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到了一年的全明星周末，只是這個全明星周末，有了不少嶄新的稚嫩面孔，他們在以後被稱為黃金一代，坐擁大批粉絲，被視為大神典範。而當時的他們，都還只是初入聯盟，成為職業選手才半年的新人而已。

葉修入場的時間向來是比較晚一點的，他從不登臺，所以只要在新秀挑戰賽開始前到場就可以，但這個賽季蘇沐橙出道之後，葉修那些懶散的臭毛病就收斂了一點，大部分時候都和蘇沐橙一起同進同出。

這次全明星周末，蘇沐橙提早了半小時到會場，正好被陶軒帶着見一個廠商老板，葉修這種場合是不會跟去的，就一個人在會場外的角落，蹲着抽起了煙。

才剛抽到一半，有人走到他旁邊跟着蹲下了。

“來一根，來一根。”

那人這麽說道。

葉修側目：“你也抽煙？”

“怎麽不抽啊，快給我。”

葉修笑了一下，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抖了一根出來給她，順便也拿出了打火機幫她把煙點上了。

楚雲秀惬意地吸了口煙，清秀的臉龐還顯得很青澀，抽煙的動作倒是流暢。

“煙不錯。”楚雲秀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對面買的。”葉修自顧自地吞雲吐霧。

沉默了一會兒，楚雲秀忽然笑起來，葉修看了她一眼。

仿佛是察覺到葉修的視線，楚雲秀咳嗽了一下，斂住笑意故作嚴肅：“抱歉，我以為會聽到一個女Omega抽什麽煙這種話。沒聽到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是嗎。”葉修語氣平平，“我以前也經常聽人這麽說。”

頓了頓後模仿了起來：“一個Omega不規規矩矩的，每天抽煙像什麽樣子。”

“後來呢？”楚雲秀顯得有些興致勃勃。

“後來我屢教不改，他們心如死灰，然後一拍兩散。”

楚雲秀哈哈哈地笑起來，猛地拍了拍葉修的肩膀，力道大到差點把葉修半個身子拍歪，這女Omega的豪爽程度讓葉修咂舌。

“哈……”楚雲秀喘了會兒氣，剛才一口煙嗆喉嚨裏了，她緩了緩，然後又拍了拍葉修的肩膀，“我中意你。”

“多謝。”

葉修朝她敬了敬煙。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建立總是非常簡單，但是要恰到好處卻很困難。

葉修和楚雲秀在某種程度上氣味相投，從那根煙開始正式從普通的不同隊前後輩關系直升到煙朋損友。

兩人蹲在那裏抽完了煙，一起走回會場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蘇沐橙，蘇沐橙看到葉修後臉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再看到楚雲秀，就帶了點單純的開心。

葉修沒有參與兩個小女生的談話，獨自朝廁所走去，結果撞上了黃少天。

黃少天正在洗手，看到葉修後表情有點驚訝，但很快就換上那副朝氣蓬勃的樣子跑上去跟他勾肩搭背。

“松手。”

葉修說。

“我不。”黃少天雙臂環住葉修的脖子，還不忘強調一下，“我就不！”

“你是想被我尿一身嗎？”葉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黃少天面色一僵，然後迅速地染上紅，像是被電到似地松開了手。

葉修這才走到便器邊解開皮帶，拉下褲鏈，然後發現，黃少天這傻小子還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想幹嘛？”葉修有點無奈。

雖然他其實并不是很介意，但是被人看着解決生理需求好像還是有點恥。

黃少天這才反應過來，臉更紅了，往門外走去：“我……我在門口等你。”

葉修沒回答他，等到解決完洗完手後走到門口，真看到了黃少天等在門口：“為什麽要等我？”

“為什麽？”黃少天攬住他，“也沒為什麽啊。我們不是朋友嗎，一起走走說說話呗。”

葉修看了他一眼，沒回話，黃少天再接再厲：“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吃夜宵啊，我知道這邊有家粵菜館味道不錯。”

“我倒是沒關系。”葉修說，“但是等會兒結束後有很多榮耀玩家在附近，你不怕被認出來？”

“我訂好了包廂。”黃少天說。

“那你還問我去不去？”葉修看他，“如果我說不去呢？”

黃少天的眼神倒有點天真無畏：“為什麽不去，我們不是朋友嗎？”

葉修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裏發毛，然後他聽到葉修答應了下來，心中松了口氣。

第四賽季的新秀挑戰賽充滿看點，黃金一代在這次挑戰賽上更是熠熠生輝，不過比較不明智的舉動莫過于點名要挑戰葉修，因為當時的葉修比後來還要不給人面子，這種玩票性質的單挑賽比起正式比賽要随心所欲得多，完全把對面的孩子給打懵了。

原本也申請和葉修PK的黃少天沒被選上，就窩在選手席看着葉修吊打其他人，看得熱血沸騰，恨不得沖上去插上自己的帳號卡，再跟葉修大戰好幾個回合。

新秀挑戰賽結束後，黃少天換上帶兜帽的衛衣，穿梭到嘉世的選手席那邊，在一個不會被攝像拍到的角落擒獲一只葉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蘇沐橙以一種很怪異的，不太友好的眼光在看着他。

走出會場之後，黃少天問葉修：“蘇沐橙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沒有吧。”

“不可能，肯定有。”黃少天卡住葉修的脖子象征性地搖晃了幾下，故意露出兇惡的表情，“你是不是說我壞話了，你就說是不是！”

其實他這句話并不含惡意，也不在乎葉修的回答，他在某些時間甚至忘了和葉修之間那點恩怨的細枝末節，而是純粹地把葉修當作一個友人來看待，雖然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我沒你那麽無聊。”葉修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察覺到黃少天有一瞬間的僵硬。

“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黃少天幹巴巴地笑了，“你這麽說可就不夠朋友了。”

葉修還和黃少天并肩走着，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會欺騙你的朋友嗎？”

這句話聽着熟悉，黃少天眨了眨眼睛，回答得依舊順暢：“當然不會。”

“那我們就不算朋友。”葉修道。

黃少天的心中生出了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焦急：“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沒頭沒尾的。”

葉修卻忽然側頭直視他，夜色中烏黑的眼珠亮得驚人。

“黃少天，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放棄了，沒關系，還有下一次。就像人會換牙一樣，第一次掉了下一次還會長。但是很抱歉，沒有第三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