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沒有親人的家
第35章 沒有親人的家
裴錦楓有些慌亂,卻努力克制,他一直相信爺爺有能力将這件事情壓下來,如裴錦弦說的,裴家要面子,而且爺爺最在乎的是裴家的利益,這件事捅出去的确不好,裴氏這麽大,大房的新聞一定會影響到其他幾房的股票,這會是一個蝴蝶效應,所以送警察局的事,爺爺一定有辦法周=旋。
白立偉一直都想要拉隴裴家,自然會聽爺爺的把事情吞下來。
可這形勢似乎不對,自己當時讓人把消息透給了季容,又讓人支會白立偉從交警隊調了視頻,季容從裴錦弦手裏奪了信,她一向不喜申青,恨不得讓申青随時随地的淨身出戶,白立偉又想白珊取申青而代之。
如果爺爺不出手,白家非要把這事情捅到警察局去,申青被判的可能性會很大。
這可要怎麽辦才好?
申青目光依舊落在牌位上,輕淡卻堅定的說道,“我說過,我沒有。”
她的背,已經開始顫,在這裏跪了将近兩個小時,早就雙膝疼得鑽心,當她發現自己在顫的時候,背卻在突然一晃中,又挺直。
祖祠安靜了下來,能聽時而傳來的冷嗤之聲,別人說她證據當前,卻想矢口否認,她只能苦澀一笑。那段視頻若是放出來,這宅子裏的下人都能認出來是她,她還能說什麽。
而交警隊提供的視頻上顯示的時間,她當時正好出去買藥,不在宅子裏。
這種被冤枉的滋味,比自己殺了人,還要難過。
文珠忿忿道,“你沒有?好,你既然沒有,就送警察局,我到不相信還有人能颠倒黑白了!”
白珊的淚珠兒掉了下來,捏住文珠的手,低聲乞求道,“媽媽,算了,算了好不好?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裴錦弦心裏一蕩,又覺得萬分對不起白珊。
“沒發生?他們裴家欺負人,你當沒發生,我不能當沒發生,他們裴家的媳婦是人,我們白家的女兒就低人一等了?!”
裴海手中的佛珠開始快速的撥弄起來,裴宗站起來比裴海瘦,顯得也略高一些,兩兄弟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裴海即便佛珠在手,也帶着一絲匪氣,裴宗卻有點文人的味道,正義凜然道,“文珠啊,這話可不能這樣講,我們裴家向來公正,一直都是就事論事,何來低人一等之說,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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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弦上前一步,雖顯禮貌,卻是從容淡漠的出聲打斷裴宗的話,“二爺此話在理,我們裴家向來都公正,但這件事牽涉到白裴兩家的聲譽,傳出去,還說我裴錦弦在外面包養小三,白珊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卻要背上這樣的惡名,于她來說,太不公平……申青犯了錯,大家關上門,在家裏處理就可以了。”
裴宗,白家的人均是臉色一變。
裴錦弦口中是犯錯,而不是犯罪,這樣的措辭,讓白珊的心,更委屈了。
裴海的眼睛不知道阖了多久,現在似乎沒有睜開的打算,手中的佛珠滑動均勻,幽幽啓口,“看來阿青也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既然犯了錯,那麽就家法處置吧。”
裴錦楓聽到“家法”兩字,心上腿上均是一顫,在裴家這座大宅裏,雖然都是西裝革履,鮮衣短裙,但管理上跟封建王朝沒有分別,任何事,只憑老爺子一句話,就像古代帝王的——君無戲言。
動了裴家的家法,動則九死一生,下來申青怕是半條命都沒了,這是大房的事,二房和三房的人只能看,沒到發表意見的時候,不能參言。
他若站出去,難免教人懷疑。想要邁出的步子,只能狠狠的頓住,他知道,這次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在心頭暗道,“阿青,等你自由了,我會補償你的,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申青側身向右,擡頭望着裴錦弦,眼裏隐忍着的清泉瑩亮的閃着波光,她咬着唇,唇瓣上有血色的牙印,因為害怕牙齒在打顫,顫得唇瓣跟着一起顫了起來……
申青自從嫁入裴家,一直是個悶着做事,不善言辭的人,她知道在這個家裏的地位。
就好象坐在飯桌上吃得少一點,即便是公婆不說,二房三房的人也會嗤嘲幾句,說她一個代罪之身,還挑三揀四,慢慢的她也不挑口味了。
偶爾心情好點,看她笑了,婆婆就會說她的兒子都睡在床-上那樣,你還笑得出來,你是幸災樂禍吧?慢慢的她也不怎麽笑了。
有時候感到委屈,落了淚,公公就會說,你哭喪了,是不是錦弦躺着還不夠,你還想把他哭死嗎?慢慢的她也不願意在這個家裏哭了。
可是裴錦弦啊,我是你的太太,我雖然傷害過你,可我那樣悉心照顧過你,可不可以換取一點點的同情。
她望着他,想從他的眼裏看到一點點的信任和鼓勵,可是她望見的卻一抹幽暗的黑,她看不清,只看到他的公正。
唇咬破的時候,即便腥鐵之味彌爾不散,她也沒有求他說相信她,她說不出口啊,她喉嚨裏堵着的都是委屈。這裏,沒有一個她的親人。
她是這個宅子裏住着的罪人。
他身旁的如花美眷,傳出去了,白珊就是小三,不能損了白珊的名聲。
那麽她在這個家裏的名聲呢?
就不重要了嗎?
裴錦弦的目光從申青的身上一閃而過,并未做多的停留,他偏首垂目看着白珊,白珊一吸鼻子,兩行清淚順着清瘦的面頰落下來,而後迅速的擡手揩去,沖着他一笑,“錦弦,我沒事,按你們的意思辦……就行。”
言辭間婉轉幽怨,似極了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的哀楚,裴錦弦吐了口氣……
申青轉過身去,她用最快的速度把眼裏的水氣眨幹,望向左邊的裴海,“爺爺,如果要因為任何原因對我動家法,我不會反抗,但是獨獨這件事,我不接受!”
“我沒有做過!我不接受!”
“阿青!”裴海饒是冷靜,這時候也低沉的叱了她一聲。
“看看,看看,她還了不起的有理了。”文珠面色沉下來,拉着白珊的手,狠狠的瞪她的一眼,好象瞪着一個沒出息透了的家夥一樣,“人家不領你的情!送警察局!”
“申青!你還想怎麽樣?”裴錦弦一把拉住白珊的手,緊緊一握。
“錦弦,要不然家法就算了吧,我聽說裴家的家法挺重的,阿青怕是受不住,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家。”白珊拉着錦弦的袖口,替申青求情。
申青聽在耳裏,是那麽的刺耳,刺得好象耳膜都在瞬間刺破了,她如何領得了這個情,爺爺怕她進警察局,證據在。她的丈夫也不想因為她做出那樣的事而名聲受損。
白珊居然求情替她減罰,其他的她還可以抗一下。
可是白珊的求情,她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
她成了什麽?
自己的安危,還要丈夫的初戀清人來保全?她怎麽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家法吧,不用減了,我身體挺好的。”申青阖目吸了口氣。
裴錦弦咬牙罵了一句,“申青,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聽清了他的厭惡和不滿,這就是他對她的态度,正好,受了傷,也懶得到他面前晃,這次之後,他怕是要正大光明的一直握着白珊的手了。
淡淡道,“要拖到什麽時候?開始吧。”
裴錦楓一直緊緊的握着拳頭,錦凡一直都是個目無法紀的野丫頭,這時候跑到左右裴海跟前,匍在他的膝蓋上,“爺爺,嫂子是被冤枉的,您都不信她嗎?”
“錦凡!回到你的位置!懂不懂規矩!”裴先文氣得額角在跳,現在大房沒規矩的樣子,又要教人說閑話。
“有證據。”裴海緩緩道。
“爺爺。”錦凡不理會父親的喝斥,低聲對着裴海的耳朵說,“您跟下人說,打輕點啊。”
“站回你的位置去!”裴海瞪了錦凡一眼,目光中是淩厲的威嚴。
錦凡被這一瞪,吓得縮了一下,嘟着嘴站起來,不情不願的回到右邊。
站裴錦弦面前,氣呼呼的低聲道,“我以後一定要嫁一個可以保護我的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的男人,我才不會要!”
裴錦弦眸色暗自一沉,卻是一閃而過。
裴家的家法已經好多年沒有動過了,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又不會苛欠下人工資,裴家的下人收入豐厚,做事自然心情舒暢又小心謹慎,再加上家規本就嚴明,沒人敢興風作浪。
所以,那兩塊已經沾了灰的板子打在申青臀上的時候,衆人都驚得一身的汗。
趴在祠堂外的寬面凳上,下人都有點下不去手,季容搶過板子,揚起就是一板拍下!
只見那女人趴在凳上的身軀揚頭翹起,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着唇,有血絲從嘴角溢了出來,也不過是悶悶哼了一聲。
白珊吓得退了一步,複又拉着裴錦弦的袖子,“錦弦,算了吧,算了吧。”
裴錦弦看着那塊板子,目光深幽。
白珊又到了白立偉的身邊,“爸爸,你跟裴爺爺說算了吧,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是個男人也受不了的啊。”
裴錦楓連喘氣都不敢喘得大聲,他眼珠子在發紅。
第二板子拍下的時候,申青把手腕伸進嘴裏,狠狠咬住,第三板下來的時候,鼻子裏又是一哼。
裴海用力阖上眼睛,閉得緊緊的,佛珠子撥得混亂快速。
手機适時這時候響起來,那輕涼的歌聲,帶着些淡淡的愁,“候鳥飛多遠,也想念着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