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謝家金堂
李恪才封了親王便要進京, 王府仍依着郡王的歸置,因心裏有着些其他想頭,便以家中幾個主人不在,等道改日回颍州再行擴建的理由, 将事情給往後推了下去。
除了這樁事外, 便是一些颍州瑣碎雜務, 底下還有颍州的地方屬官在, 能拿到謝父面前的, 少之又少。加之李恪一走, 許多秘密要事, 便随着他而轉移了中心, 謝父雖擔了總理颍州事務的名頭, 事實上需要他做的事并不多。
謝父正是明白這點, 才一口應了李恪所托。等送了李恪出門,謝父連王府都不樂意多留, 便要家去,偏頭問身邊金堂:“你是留在這邊府裏, 還是今日一同家去?”
金堂聞言忙道:“我這就叫玉書兩個收拾書冊。”
金堂立時同玉書道:“只消拿我這兩日正看着的那本就成, 旁的若要用到,再臨時來取就是。”
謝父幾個連同長平一家子也沒再進府裏,略說幾句閑話,便上了馬車,各自回家。
等進了謝宅,金堂直接跟去了正房:“爹娘賞我一頓飯,讓我吃了再回去吧。”
謝父看他一坐下便要歪在椅子上的模樣,道:“越大越沒個正形,到裏頭呆着去。”
徐氏聞言一笑, 便喊了金堂同她一道去裏間歇息:“你爹有事要處置,咱們娘倆自去玩自己的。”
金堂應了一聲,趕忙起來同徐氏一起往裏走。徐氏估摸着他們快回了,貴妃榻的小幾上還擺着幾樣點心并幾個石榴、桔子。
徐氏見那石榴又大又紅,便道:“去把石榴剝了,用琉璃碗盛着端來。”
等下人上來捧着石榴去了,徐氏才同金堂道:“這是咱們自個兒莊子上産的,我昨兒試了一個,很是不錯,過會兒我兒回去時,帶上一籃子去,等吃完了,再叫人送些來。”
金堂忙應了:“倒是我又偏了娘的好東西了。”
徐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親自動手剝了個桔子給他。
金堂趕忙坐起來雙手接過:“娘你自個兒吃,我自己剝就是了。”
“娘今兒個就樂意看你吃,”徐氏用丫鬟端上來的水淨了手,又用絹帕擦幹,“也就是你才回來,等過上幾天,說不定我連自個兒吃都懶得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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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我給您剝,”金堂趕忙道,“娘你想什麽時候吃,盡管吩咐我,但凡我在家,肯定立馬趕到!”
正說話間,丫鬟用琉璃碗盛了滿滿兩碗石榴端了上來,一旁還放了水晶勺和畫着石榴纏花紋路的空瓷碗,這是用來吐籽的。晶瑩剔透的琉璃碗盛着紅寶石樣的石榴,只看着就叫人覺得胃口大開。
金堂用勺子舀幾粒放入口中,只覺滿口都是酸酸甜甜的汁水,很是好吃。
又用了兩勺,金堂才道:“可惜今年天氣涼的早,不然用井水湃過,再配了碎冰、糖水,定是絕世美味。”
母子倆正享受着,忽而聽見外間有人行禮,知道是謝父要等的人來了,便讓屋裏伺候的丫鬟從相連的耳房退到了外頭,不必留着伺候。
“老爺所料不錯,您與夫人走後不久,孫小姐便派了身邊貼身丫鬟出門。因有老爺的吩咐,奴婢等她出了二門才叫堵了嘴帶下去,如今正關在前院。”
“哦?”這是謝父的聲音,“她可說了是要出門做什麽?”
“原本她還借口是要替孫小姐去書社買書,等搜出信來,便都招了,”說話之人頓了頓道,“那書社是兩個多月前開的,說是兩位少夫人的私産,平日每月會為兩位少夫人給孫小姐送些往來書信。”
“信呢?”謝父問。
很快,金堂就聽見有紙張之聲,不知不覺見間,他拿着水晶勺,卻連一口石榴都沒再吃。
不過片刻,謝父便道:“這信你拿去重新裝了叫那丫頭送去,也教一教她,什麽話能說,什麽說了,便會惹禍上身,去吧。”
等那人離開,金堂才皺着眉頭輕輕問徐氏:“娘,嫦兒在家中待得很不安分?”
“無妨,甭管鬧多少幺蛾子,只要不出那個院子,都随她去”徐氏擱下水晶勺,擦了擦嘴角,道,“我說了叫她先守孝三年,便自然該做足姿态,一日都不能少。”
她出不來,見不到外人,身邊就帶了那麽三兩心腹,自然也掀不起大風大浪。
何況今日鬧了這麽一出,那小丫鬟還會不會誠心為謝嫦做事,還猶未可知。
“等這三年過去,她要回京我就派人送她,權當是我這做祖母的為她盡的最後一份心,”徐氏說着,又看向金堂,“你與你大哥二哥分了家,家中人脈盡歸了他們,你動用不得。這些事,爹娘幫你擋着,日後進京,你拿不準主意時,讓你姐夫幫你做主就是。”
徐氏擱下絹帕,又嘆了口氣。一家子骨肉,心不在一處,既是早做了決斷,她這做母親的,只能盡力幫扶着更心疼的那方。
何況老大老二送謝嫦過來,何嘗不是想連着他們這親爹親娘一塊兒算計進去呢。只是她徐氏心狠,不樂意領着謝嫦多往王府走動。甭管明正還是行知,都不是她謝嫦的良人。
金堂聽着這話眼皮一跳,趕忙道:“何必勞煩姐夫,便是進了京,我也要向爹娘請教的。”
徐氏搖了搖頭,還沒說話,就聽見謝父道:“我同你娘都是老骨頭咯,在颍州養老還行,再要像六年前那般跋涉至京城,恐怕是受不住的。”
金堂立刻不高興起來:“爹娘你們身體都好着呢,說什麽胡話!”
這聽着像是謝父的玩笑,事實上,金堂心裏明白,謝父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謝家從六年前就分了家,從了不同的“龍”。甭管誰成誰不成,謝家總能保下一方血脈延續。
他分家時才七歲,這些年多在姐姐姐夫膝下長大,就連長平都戲稱他像是姐姐姐夫的小兒子。
不管當年京城中大哥二哥如何背叛了姐夫這個姻親,只要有他在,姐夫對謝家就有恩澤。只是這恩澤有多少能落在京城謝家的頭上,難說。
許是正因為知道這一點,為了日後的權勢,謝嫦才會在颍州。
許是正因為知道這一點,爹娘才回做下不再回京的決定吧。
“就當是胡話吧,”謝父溫和的摸了摸金堂的頭,“既然你姐夫不在,為父就多教你些先生不好教的,明兒咱們第一課,便是讀一讀史書中的外戚傳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論·如何做一個位高權重還得幾代皇帝寵愛的外戚
答·首先你得有一個可能馬上要當皇帝的姐夫,還得有個舍得下身段且高瞻遠矚親自陪你扒外戚傳告訴你如何在高壓線內跳舞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