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短短的一句話像一道晴天霹靂,砸蒙了衆人。
首先是驚懼——仇褐是全基地北方玩家的核心和領袖, 只要依舊有他的實力坐鎮, 這個隊伍就不會散。但同樣,一旦他出了事, 剩餘玩家便會不可避免陷入人人自危的境地。
城破兵民走,林摧鳥獸散,無外如此。
但與此同時還有第二個令人震驚甚至不敢細想的信息:喪屍把人類埋伏了!
“喪屍怎麽可能會埋伏?他們只是一群依靠身體本能行動的屍體!”
一個高壯玩家怒吼出聲,随即發現自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他也是個直脾氣, 兩條粗眉毛高高聳起, “看我幹啥?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白淇淡淡開口,“你說的沒錯, 但現在不是糾纏這個問題的時候。”
時間、地點、人物全都不對, 慶典不可能中途取消, 志願軍尚未組建, 軍方內部肯定亂作一團,而強大的對手玩家就站在他們身邊……
他苦心經營了一個多月的“勢”,就這樣在一場毫無預兆的變故面前岌岌可危。
不對,不是毫無預兆!
白淇忽然看向唐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又同時看向守在門口的士兵:
“我有要事恐怕不能繼續參加慶典/可否幫我聯系一個人?”
“……”
士兵也才剛剛和衆人一起從白淇的口中得知消息,震驚不比他們少。但好在軍人的硬性素質在, 依舊一動不動堅守崗位, 還要順便給唐肖二人提供援助。
他們只有一部呼叫機, 因為唐肖最先提出要找人, 于是先問她,“你要找誰?”
白淇看不出表情,向後讓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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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上校三個字脫口而出,唐肖才意識到名字到用時方恨少,她居然連對方的全名都不知道。
于是她迅速補充,“負責城防軍的馮上校,他的號碼是多少?”
幸好士兵沒有提出質疑,“洞幺洞。”
洞幺洞就是010,唐肖撥出號碼,電話接通了。
“請問?”熟悉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唐肖。”兩人都言簡意赅。
“是你。”馮上校松了口氣,唐肖能感覺到他氣息有些不穩,似乎正在一邊打電話一邊趕路。
她單刀直入,“我聽說有人在基地外遇到屍潮,這讓我想起在摘星市遇到的屍潮,或許能提供一些有用信息。我能現在過去嗎?”
馮上校沉默了一瞬,唐肖無法透過話筒“看”到他的神态,但能感知到他的腳步停住了,随即男人問:“你在廣場?”
“我在慶典上,表彰還沒開始,但可以讓工作人員幫我代領。直覺告訴我這個信息很重要,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你?從廣場到研究院還是軍部需要多久?”
一連串的發問會讓人覺得提問者很急迫,事實上唐肖只是嘴巴動得快,眼裏并沒有多餘的情緒。
有驚慌失措的時間,不如多罵罵狗游戲,省心省力。
馮上校似乎在和其他人商量,幾秒後回到話筒旁,“你在原地等着,我派人去接你。”
大概是為了安撫唐肖的情緒,他微微頓了一下,生疏地說:“別擔心,我馬上就到。”
挂掉電話,唐肖把位置讓給白淇。誰知青年卻沒有先拿起電話,而是問唐肖:“你要做什麽?”
唐肖有些驚訝地看回去,“我要做什麽不是很明顯嗎,不應該啊,你智商這麽低?”
白淇:“……”
他忍住不合時宜的情緒,沒再開口。
唐肖卻在腦海裏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想幫助基地抵禦屍潮?】
心靈傳音?精神方面的技能?
她不動聲色地回答:【為什麽這麽問,難道你們的任務是幫助喪屍摧毀基地?】
【……】
【身為人類,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抗擊病毒,有問題嗎?】
【……】
白淇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電話。
唐肖也不再管這群人要聯系誰,獨自走到大門口,果然不多時,一輛軍用車就開了過來,正是來接她的。
随着車門關閉,廣場的繁華飛快消失在身後。
馮上校不在車上,可能在總部,也可能正在準備整合出發救援那只基地外的隊伍。
唐肖正思度着,開到一半的車卻忽然停下,慣性使車上的東西全部向前傾斜,唐肖指尖微動,一道細微的電流劃過穩住身體,電流轉瞬消失,沒人發現這一切。
正副駕駛座上是兩名訓練有素的軍人,他們腰間的通訊機響個不停,咆哮聲隔着一排座位都能被唐肖聽到:
“現在所有巡邏士兵都去西南,西北角就近集合!重複一遍,所有身上沒任務的士兵都去西南,西北角就近集合!”
想也不用想,肯定和方才的屍潮有關。唐肖當即說:“需要我現在下去嗎?”
車輛又重新開動,副駕駛的士兵看起來是個新兵,年紀不大卻很穩重,“馮上校就在西南角。”
西南角和西北角,是基地兩個靠近出口的防禦建築的代稱。如果不仔細看,可能會以為是加厚的圍牆。但唐肖前天進入基地時用精神力仔細查看過布局,所以知道真正的防線不在于這面牆,而在于圍牆外,無數重武器組成和轟炸區和激光防線。
只要不是內部出了問題,普通的屍潮幾乎不可能攻破。
心念陡轉也只是幾秒鐘的事,唐肖被接進防禦工事內,才發現這裏不僅有軍官,還有研究所的教授。
幾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子老太太中氣十足地和城防軍領導者們争吵,馮上校也未能幸免,一向嚴肅的表情幾乎皺成川字,偏偏又沒有辦法。
要不是身體實在受不住,這些老教授甚至會親自跑到戰場上,只為拿到第一手資料和标本。
一個悄然到來的小姑娘幾乎沒引起他們的注意,好在這裏面有熟人。李教授在一群情緒激動同僚中顯得分外沉穩,也可能是年紀太大吵不動,他甚至還喝了口随身攜帶的枸杞紅棗水,一轉頭的間隙就看見了熟悉的小姑娘身影。
他眼前一亮:“小姑娘,原來說有信息要上交國家的人就是你啊!”
唐肖莞爾,把提供信息說成上交國家,确實沒毛病,但也只有這幫醉心學術的老教授能想到了。
看見一群在國家機關舉足輕重的大佬齊刷刷看向自己,唐肖也不廢話,她不喜歡搞那些所謂神秘的排場浪費時間,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行動,就沒有一分鐘是多餘的。
她飛快開口,字句清晰:“我在慶典上聽到基地外出現了屍潮,就立刻回憶起在摘星市時,我們也曾遇到過屍潮。”
在衆人眼中,少女眼底浮現回憶之色,随即篤定地說,“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那篇屍潮集結得毫無邏輯,而且行動有序,不像是誤打誤撞形成的。更何況非常巧的是,那時我們剛剛從摘星市基地遺址中拿到研究資料。”
“屍潮的目标,也正是我們幾人。”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有人一臉凝重想要追問,也有人轉過了頭,像是不忍再聽。雖然這僅僅是唐肖的一家之言,但無疑對應的,是一個他們多日來諱莫如深的猜測。
但現在,一個剛剛從南方感染重災區跋涉來到基地的女孩,把這個猜測清晰說出:
“在當時我甚至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這些喪屍會不會聽從了某種力量的指令?”
“甚至說——會不會在我們沒發現的情況下,它們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