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争權鬥勢
“可,可是這樣圖什麽呢?”成元白哭喪着臉,心中有一個小人在狂呼:我只是一介纨绔子弟而已!就算我發了誓,要洗心革面,謀求上進。老天爺,你也不用把這麽複雜的形式擺到我面前來吧?!
方銘琛聞言搖了搖頭:“這種事誰又能想到倒底是為了什麽?但大方向來說,莫過于争權鬥勢吧。”
他扭過頭去看着悠遠的天際,嘴裏雖然說想不到是為了什麽,心裏想的卻是,若此為棋局的話,這一步棋到底是奔着什麽目标而去呢?
“那依殿下您來看,這幕後主使者會是誰呢?”成元白自覺對這種争權鬥勢的東西少根筋,想來自己怎麽想也是不可能明白的,索性那邊不想了,直接去問自幼就是泡在那鍋湯裏的人,豈不是來得更便捷?
方銘琛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在他來看,主持此事之人必然不是什麽勢力足夠大之人,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要三個軍營裏拼拼湊湊才能拎拔出這些人來為他辦這種事。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卻又是個地位夠高之人,是以才會有三個軍營都答應出這麽些人手來幫他行事。而目前這個場中若說地位夠高但是勢力卻不夠大的,放眼過去,也就只有那麽一個人呼之欲出——
他的大哥,太子方銘絕。
只是這個答案卻不能和成元白解釋分說,畢竟此乃皇室醜聞。方銘琛只好搖頭道:“這件事透着諸般古怪,便是我也一時難以窺得背後主使之人的真面目。好在我們只是來剿匪。”
“殿下的意思是,不管他背後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樣的打算。我們只管将他們一網打盡就是了嗎?”成元白挑了挑眉,覺得這眼前這位二皇子是不是如傳聞所說那樣,因為太沒有野心,所以有些缺乏政治敏感度了?
方銘琛點了點頭道:“我們只管剿。至于背後有什麽樣的事,就交由有司去發掘吧。”
成元白聽了這話卻不禁笑了起來。
誰說二皇子缺乏政治敏感度?他分明比什麽人都看得清楚。現在目前自己這群人手中要權無權,要勢無勢。就算是發掘出背後的真相也不過是将自己一起陷入這件事的泥潭之中,再無法輕易脫身。
所以呀,這背後的貓膩就交給那些朝堂上的大老爺們去争鬥傾軋吧。
也就是說,這二殿下話中雖未點透,但言下之意是要留活口了。覺得自己揣摩透了自家上司的心意,成元白不禁很有成就感的笑得得意。
就在他在那裏心思千回百轉之際。方銘琛想得卻是另外一個問題——既然幕後主事者十有八九是太子方銘絕,那麽他此行目的究竟是為何呢?
方銘絕此前面臨的最大問題應該是守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不旁落,可是這種形式卻與這個目的簡直南轅北轍,背道而馳。若是一旦被發現,他這太子位幾乎立馬就要被送到別人手上了。
而方銘絕又不是傻子,明知這樣的結果還要如此行事,那必然是好處遠大過這個弊端的。
那也就是說,若此事成了,他大概就能從此坐穩太子之位。可要讓他能坐穩太子之位,無非是能得到權或勢或兩者皆有之的援助。
只是方銘琛也一時間無法發現這“命軍營中的士兵假冒馬匪在這裏流竄作案”到底又能為他換來什麽方面的權勢之助。
他只是隐隐覺得此事對他自己而言似乎事關重大,仿佛直覺深處有個聲音不斷在提醒他要看清楚,要看清楚方銘絕這到底是要做什麽。
方銘琛擡頭看了看天色,時辰尚早,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思考這件事。那既然從這個方向想不明白的話,倒不如轉換思路,從另一個角度來推測?
太子此時在何方?對,他帶了一衆皇弟,應該在皇城近郊的圍場中狩獵。說起來,那圍場距離此處倒也不是很遠。
那若是假設這群馬匪不在此處,那又會如何?那大概自己就會在回場中跟他們一起狩獵吧。
不對,這不是重點。方銘琛搖了搖頭。自己會被派來剿匪,這件事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測的,幾乎只是皇帝一時心血來潮罷了。
是了,若是派其他人來此剿匪,那在這個時間上他們還遠遠未到此處呢。以正常的腳程來算,大體上應該是在明日午後才能到達這裏。
再想到之前他們聽到的那兩名馬賊的交談,說是上面有命令,這兩天就要拔營。這兩天自然也包括了今天和明天,那看來幾乎可以斷定在明日這群馬匪似乎又要有什麽新的動作了。
可是他們究竟要做什麽?想明白那群麻匪即将在自己面前有新的舉動,自己卻還不知道他們的打算。方銘琛心中不由一急,沒來由的想起,這是那個雁姐兒在此,沒準他就能從這蛛絲馬跡中推測出正确答案來。
等等,雁姐兒。
方銘琛皺起了眉頭。
方銘絕對雁姐兒的心思到現在都還未曾斷過,畢竟一旦娶了雁姐兒,那無論是權還是勢,對于他來說都是唾手可得之物了。
既然如此,如果這一隊流寇馬匪是什麽陷阱的話,那這個陷阱會不會就是針對雁姐兒的?
方銘琛突然覺得眼前迷霧豁然開朗。
雁姐兒此刻應該與其他姑娘們一起參加了大佛寺的那個賞花宴,看這時辰賞花宴也應該開始了。
大佛寺皇家圍場和此地倒是構成了一個三角形,從圍場往大佛寺快馬的話大概也不過兩個時辰左右,倒是于此地所去相差無幾。
方銘琛心念一動,那是不是意味着方銘絕于明日,就會有所行動?
“元白。”方銘琛轉過身來叫着自己的部下。
“殿下有何吩咐?”成元白躬身上前。此前他看方銘琛一個人站在那裏沉默不語,便知對方正在思考着些想必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便也努力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思站在一邊默默等待着。
“我們回去,傳話下去,明日寅半時分發動突襲”方銘琛簡單地吩咐道。
“寅半?”成元白有些意外,“那大隊人馬尚未跟上。”
“等不了那許多了。何況不過五十來號人,就我們弟兄應該也足夠了。”一邊說一邊往回走的方銘琛,心裏面卻是在默默計算時間。
若是寅半就要趕回來主持出席儀式的話,那自己最遲子半時分就必須要從大佛寺往這裏趕了。
是的,他相信方銘絕必然不會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一夥所謂的流寇馬匪身上,他必然還有另一套計劃。
甚至于自己面前的這一群人或許只是方銘絕的一個後備方案而已。但不管怎麽樣,在明天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就先把他們拿下,這就應該是最保險的了。
寅半時分,在這個時節裏,天尚未亮。值夜的人已困乏而換班之人尚未清醒,理論上是防守最薄弱的時候。方銘琛雖然帶了二十來號親兵護衛,但是人數上畢竟遠遜于對。
何況他的目标是一網打盡,絕不走漏一個,甚至于還要抓幾個活口留着。如此一來,難度自然又要更大一些。方銘琛雖飽讀兵書,但實際演練這回也算是第一次。雖然自己反複沙盤推演,已然作下了詳盡的計劃,但是兵家之事瞬息萬變,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達成自己的目标。
但盡管如此,雁姐兒那邊還是實在叫人無法放心。方銘絕虎視眈眈,弄不好,今天夜裏就會有所行動,而能夠阻止他的方銘琛除了自己卻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且不論身份地位上的匹敵,就這件事而言,畢竟所知者并不多,而自己也曾經答應過眼前會替他收拾太子方銘絕,如今想來自己倒頗有些責無旁貸啊。
方銘琛在心裏默默算了算,若是自己子半就一定要回來這邊,自己往大佛寺去最遲也不能超過戌時。那倒也好,天應該也已擦黑,倒是方便自己脫隊行動。必要的時候讓成元白再打個掩護,應該就能做到天衣無縫。
如此想着,回到營地的他便定下心來,與成元白一起前後忙碌着協助衆人按營紮寨。直到時間差不多了,他才對成元白耳語幾句,随即無視對方震驚的面孔,上了自己的快馬徑直離開。
就在方銘琛下定決心趕去大佛寺,對方銘絕的意圖一探究竟時。賀疏雁和賀淩韻正在婁潇玉的賞花宴上。
因為都是年輕姑娘家,是以賞花宴開始的時辰比一般夜宴要稍早一些。太陽還未完全下山,琳琅滿目的食品酒水就已經如流水般送上了宴會的地點。
此番宴會應是賞花之故,是以就設在了大佛寺的那幾樹桃花之下。侍女們設立起屏風張開四面。重重圍疊之下,倒也沒有什麽風能吹入席上。
好在時已是晚春初夏,氣候宜人。雖說山上溫度略低,山風微有些清冷,但在這群興致盎然的姑娘們眼裏,這也不算是什麽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