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霸氣側漏
這一下更是讓在場衆人皆愣怔在地。這真是……見過潑辣的,也沒見過這麽潑辣呀。打了一掌也就罷了,竟然事後想起來居然還能再補上去……
黃玲月亦看得目瞪口呆——她就是自小在北疆長大,那邊民風彪悍,婦人尤其如此,也未曾見着這談笑間說打就打,說補打就補打的範兒啊。
段傾清的小臉頓時腫了起來,左右兩邊各深深淺淺兩個掌印。偏偏賀疏雁還在那裏甩了甩手道:“啧,居然沒把牙給打下來。”
黃玲月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賀疏雁撣了撣掌心根本不存在的灰,冷聲道:“給我記好了,四個巴掌,是我代替我賀家以及今天被你侮辱的清敏郡主和黃家妹妹還給你的。”
她這話剛落地,就看見那段傾清顫抖着身子,仿佛支撐不住自己般頹然坐倒在地,放聲大哭。與此同時,她的侍女也飛快地竄出屋外,大聲叫道:“快來人呀,這賀大姑娘要把我家姑娘打死了!”
這一回,還沒等賀疏雁有任何反應,黃玲月就對着她的侍女一甩手道:“去!”
黃玲月的侍女名叫北河,也是長着一張蘋果臉,看上去稚氣未脫。但在聽到自家姑娘如此吩咐之後,簡直是“嗖”一下就飛身來到了屋外,動作之敏捷,倒是讓賀疏雁為之一驚。
門外那侍女還想再叫第二聲時,就被北河一把制住了咽喉。随即只見北河裙擺下蓮足一動,衆人還未看清時,那侍女就已經以一種十分狼狽的姿勢跌倒在地,竟是被北河三下五除二幹淨利落地拿下了。
“妹妹手下的人可真厲害。”賀疏雁由衷贊嘆道。
“哪裏呀?也就這麽一個厲害的。所以每次出來娘親和哥哥都讓我帶着她。”黃玲月毫不猶豫地洩底道。
只是那侍女先前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縱然北河已經及時擒下了她,卻還是吸引了不少貴女打開房門,紛紛向這邊張望着。不僅樓玉寧和白若菊出現了,就連其他院子裏也有姑娘三三兩兩聚到這邊院子門口。
樓玉寧見狀連忙出面道:“各位姐妹,沒什麽事。只是兩個不懂事的侍女鬧口角罷了,并無大事。驚擾了各位休息,實在是非常抱歉。”說着,就要伸手請衆人打道回房。
這時卻聽到一個尖刻的女聲在人群後不懷好意地響起:“小樓姑娘,你這是在說什麽呀?我們可是真真切切的聽到有人說賀大姑娘殺了人了。”
因為樓筱玉的緣故,是以衆人管樓玉寧都稱一聲小樓姑娘。賀疏雁向說話的人看去,果然不出意料,正是陳雪明。
樓玉寧猶自想要含糊過去,故作驚訝道:“什麽?我怎麽沒聽到?怕是陳姑娘你聽岔了吧?”
“怎麽沒聽到呢?那丫頭叫的聲音可簡直是震耳欲聾啊!”另外一道涼涼的女聲插了進來。這一回賀疏雁連看都不用看,便知那定是李玉嬌無疑。
果然,右相家的姑娘李玉嬌分開衆人緩緩走了過來,邊走邊道:“小樓姑娘,你可別因為什麽私交之類的理由偏袒賀大姑娘呀。這若真是殺了人,我想衆家姐妹也不樂意和一個殺人犯共住在同一個禪院裏吧?”
“李姑娘說得是啊。小表姐,若是賀大姑娘真的殺了人,我可不敢再住在這裏了。”适時補上一刀的卻是樓玉寧身後那朵纖弱惹人憐的小白花。
樓玉寧被眼前這幾人擠兌得暗恨不已,氣得眯起了眼睛。賀疏雁聽外面情形已至如此,當下便坦然而出道:“既然各位懷疑我殺了人,那倒不如讓被害者親自出來與大家見個面如何?”
說着,她轉身就向着房內招呼道:“段姑娘,她們都一心以為你被我殺了,你要是再不出來和她們解釋一下,只怕我這罪呀,就要在她們嘴裏被坐實了。”
房內,那段姑娘捂着自己的臉頰,又氣又恨地瞪着外面的賀疏雁,卻遲遲不肯動作。
原本圍着的姑娘們見賀疏雁那麽講,便知定然是誤會一場,可是這傳說中的受害者卻遲遲不肯露面,卻又激起了她們的好奇之心。
很快就有人認出那間屋裏住的應該是段家的姑娘段傾清,于是便在外面叫着她的名字,讓她快些出來,好澄清這件事。
賀疏雁卻冷着臉轉向房門道:“段姑娘,你這是心虛了,不敢出來了嗎?”
就在此時,原本被鉗制住的那個侍女卻因為其他幾個在李玉嬌示意下過來協助的丫鬟的幫忙下掙脫了北河。甫一脫困,她便在那裏力竭聲嘶地大喊道:“就是她!就是這人面獸心的賀大姑娘!她把我們家姑娘打得重傷,這又如何能讓我們家姑娘出來見人呢?!”
衆女子不禁發出一陣嘩然。眼前這情景,一邊是淡定從容胸有成竹的賀疏雁,另一邊卻是生死未蔔,連面也見不到的段傾清,她們一時也不知該聽信于誰,望向兩邊的目光也不禁猶疑起來。
“你說我把你家姑娘打成重傷?”賀疏雁看向那個剛剛掙脫北河鉗制的侍女道。
那侍女眼神有一霎游移了開去,然而很快又轉過來牢牢粘在賀疏雁身上。她挺直了腰板大聲道:“是!就是你!”
“姐姐,這是已經有了證人在此……你就不要再掙紮了,這姿态不好看。”忽然一邊傳來了一個怯怯弱弱的聲音。“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是嗎?”
“我憑什麽要認我沒做過的事?賀、淩、韻。”賀疏雁微微笑着叫出自己妹妹的大名,“你還沒有資格在這裏說話。”
形狀美好嫣然的唇中吐出了鋒銳如槍的字句,每一枝都挾着磅礴之力,穿透了賀淩韻的靈魂。那種又冷又疼的感覺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無力抵抗的賀淩韻只能摟着自己瑟瑟發抖。
賀疏雁卻又轉向那個侍女,涼薄一笑道:“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黃玲月聽着衆人衆語,頓覺忍無可忍。她不禁伸手,一把揪着還坐在地上掉眼淚的段傾清就沖出了門外。
門外,衆女只見着房門又被打開,随即一個小姑娘揪着另外一個從裏面挾着怒意大步流星地跑了出來,順手把那姑娘往衆人面前一推,便氣急道:“重傷,你倒是給大家看看這叫什麽重傷?!”
下午的陽光正好從天空灑落,将段傾清臉上四個巴掌印照得纖毫畢露、一覽無餘。見此情景,在場衆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竊竊私語起來。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莊嚴的中年女子的聲音:“這是怎麽了?你們究竟在喧嘩些什麽?”
衆人齊齊回頭看去,卻是兩位公主身邊太後親自派來的齊嬷嬷。這齊嬷嬷也不過徐娘半老,按理也該是風韻猶存,只是她那一身,從頭到腳一絲不茍,仿佛從頭發絲兒到指甲縫裏都寫滿了規矩二字。
年輕的姑娘們紛紛對她福了福身,讓開一條路,直到賀疏雁的小院門口。
前世裏賀疏雁也曾見過這位齊嬷嬷,倒也打過交道,深知此人說好聽點便是鐵面無私,說難聽點卻有些小題大做,拿着規矩二字,便以雞毛作令箭般,逢人便給你挑出些錯來。倒是非常不好相處的一位。
何況她所謂的鐵面無私不過是懲治人時的自我标榜,該她護短徇私時,也沒少落下過。當下,賀疏雁便也只是盈盈福禮,喚了一聲“齊嬷嬷。”
而之前還抖抖瑟瑟站在那裏無地自處的段傾清,見到齊嬷嬷出現後,就好像即将溺死之人看見稻草般撲了上去,就差沒抱着齊嬷嬷的大腿,大聲哭訴起來。
“嬷嬷來的正好!嬷嬷來評評理!這賀大姑娘太不講理,竟然連打我四記耳光。也不知是不是仗着賀相的勢,到不把我等姐妹當人來看了!”
“竟有此事?!”齊嬷嬷聽了段傾清的哭訴,轉眸看向賀疏雁。雖然口中猶在确認此事,但投向賀疏雁的眼神卻已經變得不善起來。
“就是有啊!”段傾清哭道,将自己臉上還留着的巴掌痕亮給齊嬷嬷看。
齊嬷嬷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下手真夠重的。随即她看向賀疏雁道:“賀大姑娘,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嬷嬷要我說什麽?”賀疏雁仍是一派冷定。
她這态度卻更是如火上澆油般激怒了齊嬷嬷。那婦人氣憤地指着段傾清臉上的掌痕道:“賀大姑娘對此可有任何辯解?是不是你動手打的?”
“确實是我打的。”賀疏雁坦然承認道,眉宇間不驚不急,反倒是滿滿的從容不迫。
“這麽說來,賀大姑娘對自己所做下的事是供認不諱了?”齊嬷嬷未曾見過如此認了罪行還能這般無所畏懼,卻又平靜至斯的人,當下心中便有些動搖一閃而過。但她卻仍選擇了不去追究這動搖從何而來,只一味的加強氣勢,以期能壓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