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主選婿
江氏卻看着有些不忍心,深覺這如花般的年紀正應該是女孩兒在外肆意玩耍的日子。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這懂事的女兒就這麽把自己拘在家中。
更為了自己的事情而日夜操心。怎麽看都有些過意不去。于是每每出言勸賀疏雁出去逛街游玩。賀疏雁卻總是提不起興致,每次都搖頭推脫。
好在還有黃玲月時不時來賀府登門做客。雖然是個性子活潑的小姑娘,倒也在賀疏雁那裏坐得住,兩個人每每一聊天沒個三五時辰都不算盡興。
江氏也很喜歡這個伶俐的小姑娘。尤其是她那番嬌憨天真,卻是在自己女兒身上很久之前就已經在他們不知不覺的時候消失了的。每想到此,江氏便不覺有些遺憾。
但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黃小姑娘登門做客,自己的女兒就好歹能從那些繁雜的瑣事中解脫出去。
就算是坐着聊天也好,至少那也是少女正常應有的交際與生活。更何況偶爾黃小姑娘過來,賀疏雁還會帶她出去,上街游玩。
這對于這陣子一直悶在家裏的賀疏雁來說已經算是非常難得的事了。
一開始江氏還能借着自己要去複診為由,把賀疏雁一起帶到外面去散心。可是第一次複診完畢,艾蕭對目前這藥方的效用頗為滿意,見江氏對藥物也适應良好,便提出往後每十日複診一次即可。
這事自然瞞不過賀方,正好又與他休沐的時間吻合。于是從那回之後陪江氏複診的責任就落在了賀方的肩上。
賀疏雁于是又能順理成章地躲在了自己房中,足不出戶。
江氏對自己女兒整日整日的躲在房裏不出來,究竟在做什麽,頗為好奇。于是便私底下找了緋雁和雪鳶過去打聽,只是沒想到那兩個婢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個說姑娘每日都在練字,另一個又說姑娘時不時的還專注于繡花,總之聽上去都是一個正常的年輕姑娘在閨中會幹的事情,但是江氏卻覺得自己女兒其實并不是能把性子定下來這麽久這麽沉的人。
只是從這兩個丫頭這裏也問不出個什麽東西,又不能直截了當跑去問賀疏雁究竟在做什麽,江氏想想反正無非是在閨中,也沒有什麽奇怪反常的表現,便由得她去了。
事實上,賀疏雁自己呆在房裏,倒是真的沒有做什麽事。前世裏她為太子方銘絕鋪路搭橋的拼得太辛苦,而萬事俱定之後又為他的衆多側妃良娣良媛等絞盡心神。
算起來近約十數年未曾好好休息過了——這種連軸轉的生活便就是鐵打的身體和精神也承受不住。
而她剛剛重生回來之時,就好像一個行夜路者,明知前方有深淵,卻不知它會于何時何處暴露出來,不得不時時處處竭盡心神小心謹慎;又好像自己不僅要防範那些隐藏着的陷阱與猛獸,還要在黑夜中穿行,力圖找到出路走向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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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忙忙碌碌兜兜轉轉到今日,最致命的危機已然被避過大半,她終于有閑心坐下來慢悠悠的吟吟詩喝喝茶繡繡花寫寫字,又或者和天真無邪心思通透的黃玲月聊聊天,竟覺得這日子也悠然起來。
唯一偶爾會在她腦中盤旋的,卻是前幾日賀老太君提起的納妾一事。對于賀疏雁來說,那卻并不是什麽無法逾越的高山,她奇怪的只是杜紫芊在這其中扮演的究竟是什麽角色?
按理來說,比起江氏最不願意看到自己父親納妾的應該就是這位獨一無二的杜姨娘才對。那又為什麽她會随着那個婆子一起到老太君面前來進言敲這個邊鼓呢?
杜紫芊絕對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她這麽做必然升級後有極為深刻的原因。賀疏雁想了想。總不能是因為洛文良有此打算,所以即便觸犯了自己的根本利益,杜紫芊也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的鼎力相助。
他們舅甥兩關系真有如此之好?賀疏雁總覺得有些不可相信。在她的記憶裏,杜紫芊只會對她自己和賀淩韻的事情無比上心,就是連自己父親,在那個女人的心裏也得靠邊站。
就算他真的可以為着洛文良的謀劃形勢至此,那洛文良又為了什麽非要自己的父親納那史大姑娘為妾呢?
賀疏雁頓時覺得這史大姑娘之後的背景,實在是有必要去好好查一查。于是借着賀方也知道此事,并且自己被母親授予協理家事的東風,就把此事向賀大管家交代了下去。
洛文良,其人在前世裏到底最後是怎麽樣了?賀疏雁有些茫然,她實在是有些記不起這個人來了。那這樣子的話至少說明一點,要麽,洛文良在賀疏雁所經歷過的那一世裏并沒有做出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他既不是自己父親賀方這邊舉足重輕的人物,卻也還不至于成為父親的對手那邊強而有力的棋子。不然不管是哪種情況,賀疏雁必然都該聽過他的名字。
要麽洛文良此人心機深沉,始終隐于幕後。以至于自己至死之時都不曾知道他那楚楚衣冠下的狼子野心。
只是這些現在都已無從考證洛文良此人到底為何。賀疏雁還必須得在将來的每一步謀劃中逐漸揭露出來。
是以賀疏雁想到這裏便不再為難自己,不再繼續往下想,只盡情地享受這幾日難得的平靜時光。她知自己與賀家早已被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只是山雨未來,尚不知還有多少平靜日子可以享受。
果然,沒過幾日,一道驚雷平地而起,宮中竟然頒下太後慈谕道是要為三公主選婿。
這個消息砸得滿朝文武都有些懵。
那位三公主不是一直身體不好,養于深宮之中,甚至于都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嗎?而且眼下有大婚之急的應該是太子,而不是那年歲比太子殿下還小上幾分的公主吧?
是,雖說三四五三位公主年齡都十分接近,而四公主五公主都已嫁為人婦。算起來,三公主确實也是到了花嫁的年紀。
可現階段,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幾位尚未大婚的皇子們。三公主這麽一位毫無存在感的公主,說實話,雖然對她有些不敬,但确實是被大家暫時忘到了腦後。
也行,太後娘娘,您說要選驸馬,那就選驸馬吧。畢竟只是一名皇家女子,成親與否也不會牽動天下大事。文武百官想明白了這一招之後,便也就由得他去任得太後張羅了。
賀疏雁聽到這個消息也大驚失色。在她的記憶裏,這位三公主雖然最後是嫁了人,卻是從未如此大張旗鼓地選過驸馬。
她依稀記得那是她成為太子妃之後所張羅的第一位皇族貴戚的親事。蓋因太後年邁而中宮無主,是以她這太子妃作為長嫂又是同輩裏品級最高的,自然當仁不讓地便攬下了這件差事。
只是這大婚也未大辦。太後有言,一切從簡。許是怕三公主的身子支撐不住那些繁瑣的儀式,是以整場婚禮幾乎只持續了半天。
且只邀請了一些宗族宗室,甚至連朝中重臣都未曾獲邀便落下了帷幕。唯有晚間,集英殿裏大宴群臣的婚宴才為這場婚禮平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氛。
那時候娶三公主的人,賀疏雁記得很清楚,是太後娘家的一位少年。長得倒是眉清目秀,斯文俊雅,但是也未曾聽說他有什麽建樹,似乎是家中深受疼寵的嫡幼子的關系。既不需要成為支撐家族的棟梁。也不需要考慮将來分家後自己的生存能力。
總之,娶了公主之後,難道還會怕日子過不下去嗎?而另一方面就算沒看在太後的面子,僅僅是看在公主給他的日後帶來最大保障的情面上。他也必須得好好對待、照顧好三公主。
那一場婚姻大概就如其儀式一般,結合的只是兩個各取所需之人,而非是有情之人。
只是為何這一世太後一反常态,高調的要為三公主征驸馬呢?
賀疏雁還未消化掉這個消息,那邊門上又送進來一張帖子。帖子是用浣花箋制成,看起來倒是頗為雅致,顯然是哪個閨中女兒閑來興起時的制品。上面的字跡賀疏雁倒确有一點眼熟,竟然是出自太子少保樓家嫡女樓筱玉之手。
因前世你曾與樓筱玉同侍東宮,賀疏雁對這位側妃的字體倒是頗有幾分熟悉。雖然現在看起來那筆畫之間有些稚嫩,筆鋒之間氣韻不足;但字的整體架構卻已初具火候,有了将來那一筆名震貴女間的簪花小楷的雛形。
“奇怪,這樓姑娘卻是為了什麽會給我下帖子?”賀疏雁拿過帖子,一時并未急着打開。說起來這兩人也算是半個冤家。
撇開前世裏這兩人在東宮明争暗鬥之時,就說這一世迄今為止雖明面上樓筱玉處處捧着賀疏雁,處處以他為尊;但事實上,這姑娘總在不動聲色間為曾經的賀疏雁挖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