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株連九族
雖然二人此時幾乎是貼身而站,而小太監這一下堪稱又狠又快,按理方銘絕應該是不足以反應而閃避的。然而,小太監的所作所為卻皆在方銘絕的測算之中,是以他剛一動,方銘絕便一腳将他踹了出去。
然後他便再也不看那小太監一眼,只一疊聲地招呼道:“來人!将他給孤帶下去。竟然敢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謀害于孤,可見是活得不耐煩了。只是你自己求死容易,這謀害太子的罪名卻值得你九族來陪。”
說着他便一揮手道:“傳孤谕令,将其淩遲處死,并誅其九族。”
這一聲令下,倒把堂中戰戰兢兢的幾個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有人鬼哭狼嚎地撲了出來:“求殿下您饒了奴婢的家人啊!”幾乎要抱住方銘絕的大腿哀嚎道,“招,奴婢什麽都招!”
就這樣,東宮之中腥風血雨般的清洗持續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淩晨,天還未亮時,累得兩眼布滿血絲的宋澤找到了同樣憔悴不堪的方銘絕,将前一夜晚上的行動成果一一向其彙報了上來。
在聽到這次行動中,先後挖出了十二枚釘子的時候,方銘絕氣得砸了手中的茶盞。
“殿下,如今不是您生氣的時候,還是趕緊想一想,這事我們該如何解決吧。”宋澤看了一眼那地上粉碎的茶盞以及遍地淋漓的水漬,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來緩解喉中因一宿未進茶水而産生的幹渴和燒灼。
“怎麽解決?當然是把他們通通清理掉了!難道我還要養着他們過端午嗎?”方銘絕怒道。
“可是,太子殿下三思啊!您若将他們盡數鏟除,那自然是痛快了。可是東宮一宿之間便誅滅十二人,這與太子名聲有礙啊!”宋澤只覺得頭隐隐作痛,果然這位太子殿下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茬事。
“那你說應該怎麽辦?”方銘絕氣得不行,只覺得胸口都要隐隐炸裂。
宋澤欲哭無淚,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是做主子來思考的嗎?自己也只是個侍衛長啊,只是負責保衛主子而已啊!
好在發洩過後,方銘絕的理智漸漸回爐。他喘了幾口氣,道:“不過你說的确實沒錯,這事不能就這樣由着我的性子來。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說着,他便在殿中來回踱步起來。這件事既不可輕忽又不宜刑罰過重。而自己身為太子,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犯哪怕一丁點錯。就哪怕是那一丁點錯,他們都有本事将其鬧至翻天。別人都看着這太子之位,以為有多炫赫,可唯有自己知道這位置所帶來的沉重束縛。
就好比今次之事,若是是在三弟或四弟宮中查出這些人,他們要殺,便也就殺了。事後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父皇和群臣就算震怒,也不至于能将他們如何。可此事換到了自己身上,卻就百般不得自由。
刑罰過重,有損仁和;刑罰過輕,有婦人之仁。總之怎麽樣,他們都有話講,自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環境裏竟然沒有變瘋,也實在是大熙朝之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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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轉了幾圈之後方銘絕停了下來。他若有所思,對着自己的親密玩伴宋澤發問道:“阿澤,你且幫我想想,我為何會在此受困于這件事?”
“自然……自然是,因為此事若處理不好,會有損太子殿下您的威名和聖眷啊。”宋澤一時不知為賀方銘絕問出答案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喃喃道。
“沒錯,我在這裏左右權衡這事該如何處理,不就是因為怕失了父皇的寵信嗎?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在這裏苦苦煩惱?将這事情交由父皇替我處理不就好了嗎!”仿佛茅塞頓開,方銘絕一擊掌道。
“可是,陛下、陛下他日理萬機,殿下拿這事去煩他,會不會反而使得陛下生氣呀?”宋澤倒沒想到自家這位主子打得如此膽大包天的念頭,一時被震驚在那裏半響回不過神來。
方銘絕一揮手道:“我的父皇我比誰都了解。我若拿此事去請他出手相助,他非但不會因此而生氣,反而還會因此而沾沾自喜。甚至于對我的寵信還能更上一層樓。”
宋澤也是無法理解方銘絕的這個舉措。只是對于方銘絕來說,他可不像方銘琛那樣有給自己幼弟詳細解釋的好習慣,更何況這宋澤又不是他的什麽親人。
當下方銘絕只是一揮手道:“既如此,你便下去準備準備,将那些人通通送到父皇那裏去吧。今日上朝,我會在朝上當衆向父皇求助。想來到那時,這事便也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宋澤正要告辭,方銘絕忽又想起了什麽,伸手道:“哎,等一等。”
在看到自己的侍衛長面帶疑惑的向自己看來時,方銘絕走了幾步附在宋澤的耳邊道:“你且再看一看東宮剩下的那些人中可有什麽人,是素來與你我不和又或者不是和我們在一條船上,打着得過且過,日後調離這裏的心思的。”
“是。屬下會去查探。只是不知殿下要這些人做什麽?”宋澤覺得自己越來越跟不上這位主子的思路了,苦着臉問道。
“我要他們做什麽?”方銘絕好笑道,“不過是借這個東風将他們清理出東宮罷了。”說着他拍了拍宋澤的肩膀道:“這事便交給你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宋澤只覺自家主子分派下來的任務一個比一個難辦,卻又推脫不得。當下只好領了命苦着臉去了。
果然在今日朝會之上,方銘絕便在大庭廣衆之下上演了一出無助的兒子向威風凜凜的父親求助的好戲。
而自打那一批人被皇上接手過去之後,方銘絕頓覺無事一身輕。仿佛如騰雲駕霧般回到了東宮。
東宮裏的人去了那一批之後,剩下的也都各自謹言慎行,無事絕不在外閑晃,一時之間倒,使得偌大一個東宮空空蕩蕩,仿佛毫無人煙似的。
方銘絕也不覺有什麽不好。事實上,如今的東宮才使得他真正的放下心來。相信這東宮從此往後,在他和宋澤的鐵腕統治之下,将能如鐵桶一般,再不會有什麽釘子的存在。
只是作為一個大男人,還要自己來打理這一切後院之事,倒也使得方銘絕頗為無奈。
事實上,雖不知為何,但大西朝歷代皇子都是以晚婚著稱。只是他們在方銘絕的這個年紀倒也多數有了正妃。
如此這類內務便可移交正妃打理,自己只需全神貫注于外部朝野上的政治權謀就好。卻不知父皇他什麽時候才會想到給自己聘一位正妃呢?
想到這裏,方銘絕又不由想起賀疏雁來。在他心裏,賀疏雁始終是正妃的最佳人選,也是不二之選。他也在不斷的努力,想将賀疏雁娶回來,只是好像不知為何從父皇到賀相,甚至于到賀疏雁自己對此事都頗不贊成。
不,确切來說,父皇并沒有說不贊成,只是說要考慮賀相的意見。而賀相這個老狐貍卻把自己的想法深深的隐藏在肚子裏,表面上一點都不露,倒是讓人無從揣測。
不過,從對方對此前自己故意透露的些微言語的反應來判斷,賀相頗為看重這個女兒,想必是不會輕易松口的。
而賀疏雁才是真正明确反對的那一個。卻完全不知道原因何在……之前還覺得兩人處得幾乎到了垂手可得的地步。可就仿佛一夜之間,賀疏雁竟然對自己敬而遠之了。
方銘絕頓覺一陣煩悶。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說動賀相将女兒許配給自己,亦不知該如何再挽回賀疏雁曾經對自己的各種柔情。難道放在他面前的真的只剩下那最後一條路可以走嗎?
可是這條路也并不好走,方銘絕心裏不禁有些委屈。此前在太後宮中,他确實不曾想将賀疏雁怎麽樣,只不過是想營造一個她被心懷不軌的人挾持,而自己恰好英雄救美的形象而已。
事實上,若不是那該死的藥,他也甚至不會欲火焚身,在湘妃竹林中對賀疏雁窮追不舍,以至于落人把柄。
而且賀相說的對,自己既要用這個方法來娶到賀疏雁,卻又不能真的讓她的聲名于世人之中被敗壞。不然對自己非但不能成為助力,反而會變成阻礙自己向前行進的巨石吧。是以這事須得好好謀劃一番才好。
太後壽宴過後,賀疏雁便過了一陣難得的平靜日子。不需要外出應酬,也不需要在家裏面對杜紫芊和賀淩韻的挑釁和謀算。
她日日裏盯着自己母親喝下艾蕭開的藥方,跟在母親身邊學着掌家,同時還替母親留意着她身邊包括衣食住行的一應事務。
到後來便是閑暇時間,也索性賴在母親房中或寫字作畫或裁剪繡花。偶爾心情好的時候甚至穿上圍裙到小廚房裏去大展身手做上一兩道點心。博得自己母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