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曾忱一開始不答應, 于她而言,畫畫似乎是私人的事情。要猛然加上一個容起雲,顯得格外尴尬。
可架不住他白天夜裏的軟磨硬泡, 最後曾忱還是妥協。
不過她提了一個條件,“畫可以,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容起雲覺得好笑,起了興趣, 他頭貼過來, 侵占她的領地, “嗯?什麽條件?”
曾忱聽得耳垂發麻, 他搭在後背的手也纏上來。身體嵌進沙發裏的時候,曾忱望進容起雲的眼。
這雙眼裏此刻只有她, 什麽山海都不存在。
曾忱有一瞬間走神,很快被他發覺。容起雲不滿,以動作表示自己的不滿, 最後一番抵死纏綿。
“什麽條件?”容起雲手臂在她脖子下面壓着, 伸手來撥弄她的頭發。
曾忱眼睛都閉着, “到時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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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舍房子是兩層小公寓, 有一間被改成畫室, 室內空曠, 中間放着曾忱的畫架和顏料。藍色窗簾被拉上,嚴絲合縫, 不漏天光。
一盞日光燈在頭頂,明晃晃的,照出容起雲緊致的肌肉線條。
盡管她見過很多次,可此刻躍入眼簾,仍舊呼吸難順。
曾忱低着頭, 把注意力放在畫紙上。
容起雲倒是敬業,做一個合格的模特,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只偶爾拿眼神撩撥她。
曾忱置若罔聞,繼續畫自己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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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幅,就是赤.裸。
不得不承認,容起雲這張臉以及身材,都是老天爺賞飯吃。如果有一天容氏沒落雨只怕他去做個小白臉,也能發家致富。
她心中所想,露在臉上是一個竊笑。
容起雲眼尖發現她的笑容,問:“在笑什麽?”
曾忱搖頭,啧他一聲,“別動,還沒畫完呢。”
最後畫了三個小時,才結束。結束之後,容起雲大抵覺得在這過程中任人擺布很是不爽快,于是在結束之後又盡數從她身上讨回來。
彼時他們勾搭不過一個半月,住在一起也不過二十多天,可熟稔程度,卻出乎意外。
思來想去,曾忱只能想,是因為身體太過契合,所以才會如此。畢竟有一處開了頭,別處也會變得容易起來。
這種熟稔,使得她逐漸生出一種依賴。
平日裏,無事的時候,也會想起容起雲來。
不過他們也不是時刻膩在一起。
容起雲還有他的商海,和他的山河。曾忱呢,也有自己的生活。她忙着拍攝,畫畫,還要應對曾家人。
從她搬出曾家已經有些日子,他們偶爾會來找她,都是因為要求她辦事。曾忱一應拒絕,于是他們暗地裏罵她得了勢就翻臉。
曾忱只當不知道。他們罵他們的,反正也沒情可傷。
至于她此前所說的玩笑話,似乎真是玩笑話。
至少那一段時間,她并未看見容起雲對曾家了什麽。
不得不說,她有那麽幾個瞬間,是有過期待的。
九月十號,楚西泠接了一個大單子,要拍鄉下風景。她們倆要去鄉下住幾天,她和容起雲說起這事,容起雲皺眉,說要送她過去。
被曾忱拒絕,“還是不了,你這麽養尊處優,能去才有鬼。”
容起雲反駁:“這可不好說,我也是跟着去過工地的,阿忱不要小看我。”
曾忱聳肩,收拾東西,“還是不用了,你忙吧。”
容起雲沒和她堅持,最後只送她到長途汽車站。
臨走的時候,容起雲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曾忱點頭,和他揮別。
那天曾忱坐了八個小時汽車,抵達縣裏,最後又從縣裏坐面包車,抵達鄉鎮。第一晚的賓館條件尚可,也沒發生什麽問題。第二天,曾忱和楚西泠忙活一天。
傍晚時候,楚西泠忽然拉肚子。曾忱送她去診所打點滴。
“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了。”楚西泠趕她走。
“你一個人能行嗎?”曾忱不放心。
楚西泠打包票:“我一個人可以,你快回去休息吧。”
曾忱一個人回到賓館,一切都好,直到入了夜。她忽然發覺,賓館的門壞了,不必要房卡,也可以随意打開。這使得曾忱緊張起來,她把桌子搬到門後面,抵着門。
但仍然不放心,尤其到半夜,走廊裏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打破這寂靜的夜。曾忱翻身起床,心中焦慮之下,竟然想起容起雲來。
想起他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也想起他說,“別欺負我們家阿忱”。
這是第二個機會。
曾忱拿出了手機,給容起雲打電話。電話響了三聲之後被接起,曾忱一口氣提着,聽見電話被接通後,又落下。
她聲音略帶一點欣喜,“喂?”
電話那頭卻是個女人,“你好,你找容二少?他在洗澡呢。”
女人看女人總是比較準的,這人話裏帶着炫耀意味,曾忱不是聽不出來。
原本松了的一口氣,又忽然變成一口涼氣。
她只說:“抱歉,打錯了。”
而後挂了電話。
手機被她反手扣在白色的床單上,走廊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危險似乎只是她的錯覺。
還好,只是錯覺。曾忱感到慶幸。
否則,如果真發生一點什麽,以她的體格和體力,都不敢想後果。
曾忱腦子裏冒出這念頭,但還是壓不住她的難受。
她嘆氣。早知道容起雲身邊莺莺燕燕,來來去去。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別人都說,她是高攀,說她和容起雲之間如何,說容起雲對她如何喜歡喜歡寵愛。但到底只是一只籠中雀。
他有一屋子的金絲雀,這只求不到歡,大可以換下一只。看她的深情也好,哄她的甜言也罷,終究還有別人能看能聽。
後來容起雲也沒回過電話,或許是根本沒看見這通電話記錄,也可能是看見了,但不想回。
反正全是期望破碎的聲音,噼裏啪啦的,裝了一耳朵。
後半夜,曾忱幾乎沒睡。半夢半醒裏,三分鐘就醒一次,像做一場長久的噩夢,這噩夢還無法解脫,好不容易才熬到天明。
回憶到這裏,曾忱又不得不湧起一陣心酸,她真的是想要愛啊,第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第二次不夠,甚至于……第三次。只不過那已經是大火燒盡之後的餘熱,只零星火點,沒亮一刻,就已經熄滅。
但是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
窗外的天光又漸漸轉亮,曾忱泡了一杯咖啡,把那些發黴的回憶全都沖掉。
不知道容起雲若是回憶起來,會不會覺得最後判死刑?
她已經倦了,不判他的死刑,就要判自己的死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