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車子越開越偏僻, 窗外光線也越發暗淡。陽光完全退出舞臺,但晴天的夜,仍舊是與陰天不同。
原本兩人還端正坐着, 到後面,也癡纏一塊, 坐相全無。
曾忱靠着容起雲的肩,懶懶看着窗外, “還沒到嗎?”
這姿勢盡顯暧昧, 倘若無端讓她如此, 曾忱覺得, 她定然做不到。可容起雲不說話,只是把她的頭靠在臉上, 以擁抱的姿勢。到這會兒,竟然意外覺得習慣。
大抵這過程中發生了什麽化學反應。
容起雲側臉轉過來,語氣不急不緩:“馬上就到。”
他話音落, 車子很快靠邊停下。容起雲先下了車, 托住曾忱的手, 帶她下車。
“到了。”
放眼望去, 曾忱腦子裏只有四個字:“荒郊野嶺。”
她看一眼容起雲, 開口詢問:“吃什麽?”
容起雲将她手肘折進自己手肘, 還要賣關子:“跟我走就好,前面肯定不是地獄, 也不是懸崖。”
他說話間,已經領她走過一段路。這一片是老居民區,即便到夜裏,也有些荒涼。
曾忱跟着容起雲七拐八拐,終于在一處亮光前面停下。
她定睛一看, 竟然是一家俱樂部。
這邊房子附近有許多山,曾忱沒想到會是賽車。即便她知道容起雲也玩賽車。
她問容起雲:“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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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起雲點頭:“嗯,等贏了,請你吃大餐。”
他說完,帶她進門。進門後一處長通道,走過這通道,才進入俱樂部內部。
裝修是做舊風格,但仍然和這裏的舊大不相同。這會兒裏面燈還亮着,容起雲帶着她行至門口,裏頭說話的人忽然都停下來,看向他們。
“容先生?您怎麽這會兒來了?”
容起雲偏頭笑了下,放開曾忱的手,走向旁邊的一輛車。
他目光如同愛撫,打量過一遍,“好久沒來了,都要手生了。今晚比一場?”
曾忱心一跳,想起他喝過酒。她眉頭壓下,但沒開口。
他們似乎是容起雲的老熟人,說話做事都很熟稔。
“好啊,正好我們準備要比一場。”說話那人視線移到曾忱身上,見怪不怪,只問她如何稱呼。
“姓曾。”曾忱正要開口,被容起雲搶先一步。
那人笑了笑,“曾小姐很漂亮,要試試嗎?”
曾忱疑惑,“試什麽?”
容起雲停在她身後,上身微傾,手搭在她肩上,聲音落在她耳側:“試試上我的車。”
氣息拂過她後頸,她背脊一僵。
轉身面對他,“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杯,這麽久,早醒了。”容起雲漫不經心。
他推着她肩胛骨,“不要拒絕我,我的幸運女神。”
曾忱嘆口氣,還是跟着他去。
有一瞬間在想,嘗試一下這種極致的刺激,似乎也不錯。
他們玩這個的,追求的就是刺激。正兒八經的賽事有,可容起雲不玩那,他們就喜歡玩刺激的。
這樣一想,忽然覺得她剛才的擔憂多餘。
既然追求的就是刺激,那喝酒倒更好了。
車隊裏除了一群大男人,還有一個女人。那女人自從曾忱進門,目光就膠着在她身上。
想來是容起雲某任露水紅顏。
她只當沒看見。
和容起雲一起換了套衣服,從側門到倉庫。倉庫裏停了很多輛車,容起雲上前挑選。
男人愛車的程度,不亞于女人愛包。
這些車都被保養得很好,估計花費不少,這地方也不知道怎麽營業,不過看他們對容起雲的态度,想來他少不了出力。
容起雲挑了一輛,曾忱跟着他上車。
戴好頭盔,從後視鏡裏看見自己,像模像樣,頗有那麽種架勢。
其他人也已經準備就位,旗子落下,引擎聲不絕于耳。随後緊跟着的,是耳邊的風聲。眼前的風景迅速地掠過去,都來不及看清。
這是盤山車道,栅欄聊勝于無,若是控制不好撞過去,只能聽天由命。
腎上腺素似乎在幾分鐘之內迅速地分泌,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好快。
心中只剩下這一句感慨。
曾忱第一次接觸這種類型的活動,誠然,刺激到極致。
容起雲在彎道幾次超車,車身上的色彩在路燈下一閃而過。
曾忱下意識地揪緊了安全帶,她偏頭看容起雲。容起雲目光專注,似乎眼中只有方向盤。
曾忱看着他的側臉,心想,這人難怪招女人喜歡。
在心中為他吸引人的資本又添一筆。
最後一個彎道,容起雲超過最後一輛車,成功第一個抵達終點。
曾忱下車的時候,甚至腿軟。容起雲摘了頭盔,輕笑了聲,在夏夜的風裏滿是少年意氣。
他伸手托住她腰,咬耳朵:“上我的車感覺如何?和上我相比?”
曾忱頭發有些亂糟糟,他還要添亂,曾忱無奈瞪一眼他。
殊不知,這一眼被容起雲看作調情。
容起雲湊近,在她臉頰落下一吻。
“Lucky kiss.”
容起雲的聲音傳進她耳朵,純正的英式發音,讓人想起電影來。
“開胃菜吃過了,待會兒去吃大餐吧。”容起雲用氣音和她說話。
他們耳鬓厮磨,落在旁人眼裏,難掩促狹。
“容先生還是這麽厲害,只不過,我們已經吃飽了。”
曾忱難得臉紅,好在燈光昏暗,沒人發覺。
容起雲把頭盔扔給那人,不知和他說了什麽,衆人哄笑一堂。
他轉身,歪頭道:“走了,阿忱。”
說這話時,語氣一改此前的暧昧旖旎,忽然又變得很明朗。
曾忱把頭盔遞滢給旁邊的人,和她換了衣服,離開這裏。
司機還在車上等,等他們上了車,又安靜地開車。
“想吃什麽?”容起雲側頭看她。
光線昏暗裏,只剩下他一雙深情的眼。
曾忱還是說:“随便。”
剛才太過緊張而加速的心跳,到現在也沒回歸原位。
容起雲重複一遍:“随便?那只好我做決定了,既然要吃大餐……”
他一頓,“去譚記。”這是對司機說的。
怕她不知道譚記,容起雲解釋:“譚師傅可是國宴大師,退休後開了這家店,有錢也不一定吃得到。”
曾忱點頭:“嗯。”
她聽說過譚記,只不過确實沒吃過。
這會兒已經晚上八點,容起雲問她:“餓了嗎?”
“還好。”不過經他一說,确實感覺到餓。
司機車速很快,也很穩,停在譚記的門口。
容起雲說,一般有錢也吃不到。可他不是一般有錢人,曾忱明白。
譚記裝修不算奢華,對比起他的地位來說,甚至可以算是簡樸。
容起雲與接待員低頭說了什麽,片刻便有服務員領他們進去。
這時候尚在飯點,但譚記裏很清淨。似乎除了他們和服務員,再沒別人。即便是服務員,也很少見,空蕩的走廊裏只有頭頂的燈。
服務員領他們到一處包廂,“兩位請坐,請稍等片刻。”
曾忱注意到,她沒讓點菜。
容起雲注意到她的驚訝,小聲和她解釋:“這裏沒有菜單,全憑譚老師心情做。不過,都很好吃就是了。”
曾忱恍然,“原來如此。”
包廂裏裝修色調呈米黃色,餐桌旁邊還擺了座雕花三扇屏風,屏風上畫着侍女圖。他們坐的桌子也不是飯店裏的圓桌,而更像傳統的大圓桌,且上面沒有轉輪。包廂的窗戶是扇形雕花的,沒安玻璃,窗戶下面挂了把扇子。
曾忱四下打量一番,收回視線,撞進容起雲的眼。
容起雲挑眉,問他:“阿忱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上我的車感覺如何?與上我相比,又感覺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