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語音發出去, 馬上就接到了容起雲的電話。
“在哪兒?”容起雲皺眉相問,聲音有些沙啞。
鐘茗報出位置,“一樓肯德基。她現在往二樓去了。”
鐘茗看一眼曾忱, 已經上了樓梯,“需要我先幫你盯着嗎?”
容起雲沒好氣回答他:“你覺得呢?”
鐘茗還想說話, 容起雲已經挂了電話。
嘿,這人……
再看曾忱, 已經到了電梯口, 馬上要消失不見。鐘茗趕忙起身跟上, 他不敢跟得太近, 怕打草驚蛇,也不能隔得太遠。
他看着曾忱走進了一家店, 坐了下來。
—
曾忱把楚望放下來,接過菜單,“你想吃什麽?”
楚望指着旁邊的番茄炒雞蛋, “姨姨, 吃這個。”
“好, 還有別的嗎?”
楚望搖頭。
“好。那我們來一份番茄炒雞蛋, 再要一份酸菜牛腩, 在店裏吃, 謝謝。”
服務員記下訂單,臨走多看曾忱一眼, 誇道:“您真漂亮,您兒子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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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忱解釋:“是我侄子,不是兒子。”
服務員有些尴尬,“對不起,對不起, 您稍等。”
等服務員走後,曾忱問楚望:“你不想吃肉嗎?”
楚望搖頭:“不吃,雞蛋好吃。”
曾忱被他逗笑。
—
容起雲從公司趕過來,一路飙車,心跳和車速一樣快。
不知道為什麽,他明知道這可能性幾乎沒有,可是聽見鐘茗這麽說,還是抱着莫大的希望奔來。
鐘茗在樓梯口等他,見他到,長嘆了一聲,胳膊肘搭在他肩上,語重心長:“容二,看你這麽着急趕過來,看來是真有可能?”
他視線望向店裏的曾忱,她低着頭,看着身邊那小孩。
鐘茗說:“要真是你的,你打算怎麽辦?”
容起雲幹巴巴回答:“不知道。”
鐘茗放下手,一臉無語,“不知道?”
他話音未落,容起雲已經跨步往前,奔着店面過去。
“哎,你等等,你這麽着急幹嘛?會把她吓到的……”
鐘茗話音被抛在身後,容起雲已經推門進去。
這時候是飯點,店裏會有人來一點也不稀奇,曾忱一點也沒看門。忽然間,眼前的光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擋住。
曾忱詫異地擡起頭來,看見容起雲後臉色更驚訝。
畢竟昨天,可謂是不歡而散。
她原以為,短時間之內,和容起雲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曾忱眨眼,等他出聲。
容起雲目光從曾忱身上,移到旁邊的孩子身上。這孩子看起來很可愛,只不過,似乎和曾忱不太像。
他腦子裏一時有諸多想法,紛亂複雜,難以理清。
曾忱注意到他的目光,先一步把楚望護在身後。
容起雲望着曾忱的眼睛,聲音艱澀:“這孩子……”是我的嗎?
後半句說不出口。
他猛地拉開椅子,在曾忱對面坐下來。
但曾忱聽懂了。
曾忱不可置信地皺眉,“容先生,自作多情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這已經是委婉的否認。
可容起雲心裏卻像揪着一樣,上不去,也下不去。他緊緊望着斜對面的小孩兒,勉強憋出一個笑容,和他對話:“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楚望看着面前的怪叔叔,還是誠實地回答:“楚望。”
“楚……”容起雲心頭一梗,又看曾忱,語氣不可置信,“他姓楚?”
曾忱點頭,以一種看笑話的态度看着容起雲。
“他不姓楚,難道姓容?那容先生可得問問他媽媽同不同意?”
容起雲聽明白,臉色鐵青,幾乎是怒目而視。
曾忱不理他,繼續喂楚望吃飯。
鐘茗這會兒才跟上來,只聽見曾忱說話:“容先生應該清楚,我們之間,絕沒可能有個孩子。不知道你為什麽産生這種錯誤的認知,不過早點認清也好,萬一過了十年八年,我帶着我的孩子出門,還要被容先生誤以為,我偷偷地剩下的你的孩子。”
容起雲胸膛起伏着,看着她無波無瀾地說起這些,甚至面容平靜地給孩子喂飯。
心中如同臺風天氣,實在難平。
容起雲出聲:“我以前做過很多錯事。”
曾忱眼睫一定,“倒是難得,容先生要同我認錯?”
她低着頭,“不過大可不必了,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對的也好,錯的也罷,不重要了。”
她剛說完,手機響起,是楚西泠的電話。
曾忱接起,“喂?你結束了?好,我們在二樓的雲香小館。嗯,行。”
她挂了電話,才看容起雲,“你還有什麽事嗎?”
容起雲看着她的眼睛,這雙眼很美,他見過它沾染情.欲的時候,也見過它高興的時候,也見過它傷心的時候。
她昨天那番話,他回家後認真琢磨過很久。回想起他們之間的那半年,發生過的事情,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好像都變得清楚了起來。
他想要說點什麽,可無數的話堵在喉頭,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我……”
沉默如同一汪海,灌入這一方小天地。
僵持之際,楚西泠的到來,終于結束這種對峙。
“對不起,我來晚了一點,寶貝,今天有沒有好好聽姨姨的話?”
楚西泠推開門,和門口的鐘茗實現相撞,表情的驚愕沒收住。
“你……你們……”她看向曾忱。
楚望看見楚西泠過來,迫不及待地朝她跑過來。
“媽媽,你回來了。”
楚西泠抱起兒子,語氣溫柔:“是啊,媽媽回來了。”
鐘茗看看曾忱,又看看楚西泠,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孩子是你的?”
楚西泠點頭,逗弄兒子,“對啊,楚望乖,叫叔叔。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楚西泠對曾忱和容起雲那一段也算知情人,不過她只知道他們早掰了,今天這會面的架勢,似乎……不是這麽回事兒。
曾忱推開椅子起身,“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先走了。”
她從容起雲身邊走過,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南舍的房子我一直有讓人打掃,每周三我會回去一次,你的東西也都留着。”
曾忱只是拂開他的手,出了門,背影很快消失。
氣氛尴尬,楚西泠開口:“沒什麽事的話,我也走了。”
鐘茗看一眼容二崩落的背影,又看一眼楚西泠,決定讓他自己安靜。他跟上楚西泠的腳步,和她搭話。
“你兒子和你姓啊?”
“嗯。”楚西泠點頭。
“和你姓好啊,以後就是貼心小棉襖。”
……
曾忱出了商場的門,左拐。她不想回住處,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手抄在口袋裏,低着頭,漫無目的地往前走。那些細碎的回憶又湧上心頭。
—
成啓公館。
江叔似乎默認曾忱要過夜,替她準備了許多東西,又領她去四處逛逛。這裏許多東西價值不菲,更是具有收藏價值。江叔很熱情地給她介紹,曾忱本就是學藝術相關,對這些聽得認真。
不知不覺就時間就過去一個小時。
曾忱下樓的時候,容起雲在客廳裏坐着等她。
“這裏客房很久沒人收拾,今晚,你只能和我住了。”容起雲目光促狹,似乎要看她笑話。
什麽客房很久沒收拾,定然都是借口。
曾忱走近,在他身邊坐下。容起雲的手順勢攀上她肩膀,把她摟進懷裏。
這種自如的親密感讓曾忱略感不适,不過她選擇沉默。
“我知道了。”這是回答他的問題。
容起雲問起江叔和她說了什麽,她一一相告。說起樓上的屏風,說起樓上的花瓶。
“還有,江叔說,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女人。”曾忱靠在他懷裏,聞着他身上的男性氣息。
說實話,江叔這話她有些驚訝。
容起雲承認得大方,“是啊,我一般不帶女人回這兒,你是第一個。”
曾忱問:“那去哪兒?”
容起雲回答得很理所當然,“送房子,去她的房子過夜。”
曾忱了然點頭,“因為我還沒被送房子,所以來了這兒嗎?”
容起雲下巴擱在她頭上,輕吻她的額頭,“真是不解風情。”
曾忱不語。
感受到容起雲的手落在她腰側摩挲,“藥吃了嗎?”
曾忱搖頭:“還沒有。”
容起雲松開她,起身親自給她倒熱水,伺候她吃藥。他準備好藥丸,動作很細致。
曾忱心想,難怪那麽多女人趨之若鹜。
即便不圖錢,圖他年輕帥氣溫柔體貼,也是好的。
藥除了膠囊、藥丸還有沖劑,眼看容起雲要剪開沖劑,曾忱出聲阻止:“我不喝沖劑。”
容起雲動作一頓,笑容從眉梢漾開,并不熱烈。
“挑食可不是好習慣。”他嘴裏這麽說,還是放下了沖劑。
藥丸被抓在他左手手心裏,右手端着溫水,送到她嘴邊。
她正要伸手接,聽見他啧了聲,卻越過她的手,喂到她嘴邊。
“給我點機會,阿忱。”
他第一次叫她阿忱,兩個字裏,還沾了笑意。
曾忱張嘴,咽下藥丸,喝一口水,又咽下膠囊,再喝一口水。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生活不能自理。
她把這話說出來,只換來容起雲放肆的笑聲。
“阿忱,你可真是寶貝。”
曾忱微微被茶水嗆到,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覺得這麽好笑。但這人笑起來的時候,也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她起身,“我去睡了。”
被那人拉回來,落進他懷中。
“老爺子剛才打電話罵我,說我混賬,怎麽辦?”
曾忱坐在他腿上,硬梆梆回答:“不知道。”帶了些賭氣的心思。
他問這話,分明是要攜恩求報。何況以他個性,老爺子說什麽,他根本不會在乎。
容起雲又說:“老爺子已經很多年不管我了,為你破例了。”
哪裏是為她,分明是為色心。曾忱心裏反駁。
又覺得自己又當又立,還是開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