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糊塗的謝嬸
沈麗不肯出錢買紅薯, 卻有一個人拿着糧票和錢,問能不能買。
想買紅薯的是範建中,他也過來幫忙挖紅薯, 沈蘭送了一個紅薯給他。
他卻不夠, 想買幾個送買了他電動自行車的顧客,“沈蘭,你說拿錢票可以買, 是真的麽?我想買些紅薯。”
沈蘭:……
那不是她怼沈麗的話麽。
她的紅薯,其實是想留着的。
不過範建中都開口了, 沈蘭只好:“不能超過十個, 我自己還想多留點,杜若歌還沒吃到呢。”
範建中做了幾臺電動三輪車賣了,現在不差錢, 原是想多買點的, 但是沈蘭這麽一說, 他也就不好多買, 真就選了十個。
沈蘭一過稱,一百四十八斤。
範建中拿自己帶來的竹筐子裝好,拿了回去。
等到最後,除了範建中拿走了,還剩了八百來斤。加上換走的四百多斤, 一千兩百多斤, 比別人一畝地種出來的還多。要知道, 她整個菜地, 也就三分地。
當天晚上他們就吃的是新挖出來的紅薯, 紅薯炖排骨, 還有紅薯餅、紅薯饅頭。
沈蘭裝了袋子紅薯給顧景俞, 讓他到時侯帶回京市。
顧景俞的臉都黑了。
他上次分到的一個紅薯就是說帶回京,結果……
新一批的紅薯都出來了,眼看已經到了十一月,他回京市的事,還沒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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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北方,京市所在方向,很是愁暢。
範建中好心地提議,“顧知青,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複習?我看你學習還不錯。說不定,靠高考,還能更快回到京市!”
顧景俞更愁了,他要的不僅是回京市,他是要進部隊!參加了高考,那他進部隊就更加無望了。
顧景俞的憂傷沒人懂。
對于普通人說,能考上大學,以後會有份穩定的工作,已經是一輩子不發愁了。
至于進部隊什麽的,對于一日三餐還困難的大福大隊人來說,進部隊,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麽?考大學豈不是更好。
潇湘省的高考定在十二月十七至十九三天。
眼看僅剩最後一個月,雪梅和李娥向沈蘭請了個長假。
她們要把所有精力用在複習上面,高考結束前,就不去縫紉鋪了。
為此,沈蘭不得不每天下午也去縫紉鋪。三位女同志都忙了起來,顧景俞主動接手做飯的活,有空的時候,他還會幫雪梅抄抄試卷。
沈麗放話讓沈蘭等着的第三天,胡大隊長來找沈蘭,那些閑話都是沈麗放出去的。
謝小強看到沈麗跟李嬸子說,偷偷找胡大隊長舉報。
沈蘭正要去找她算賬,就聽到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胡大隊長拎着水桶率先跑出,抓了個喊起火的人問:“是哪裏起火?”
“打谷場起火!”
胡大隊長立時招呼拿了桶子的鄉鄰們往打谷場方向走。打谷場胡大隊長的西北方,在那附近有條小水溝。
大夥都是跑到小水溝去舀水,再拎到打谷場救火。
起火的是“拖把小分隊”的大棚,他們到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大棚裏還放着碎布和紮好的拖把,還有為了取暖撿來堆在角落的柴禾,都是易燃物品,快要燒到屋頂。
這樣下去,難保邊上“納鞋底小分隊”的大棚也會燒起來。
胡大隊長指揮人把“納鞋底小分隊”大棚裏的東西都搬走,又讓大家把水往靠近“納鞋底小分隊”的那邊潑,“先救這邊!”
沈蘭也從大隊長家拿了個盆出來,舀水往那邊沖,還離着三米遠,就感覺一股熱浪過來。
成德光看到,把自己手裏的空桶給她,接過她手中的水返回火場。
沈蘭趕緊返回小溝,去舀水。
成德光跟胡隊長提了意見,胡隊長組織大家連成線,女同志站在靠近水溝的地方,男同志站在靠近火場的地方。
一桶桶、一盆盆水,經過一雙雙手,遞到靠近火場的成德光手上,再由他潑到火上面。
這麽一來,提水的速度快了很多。就是成德光比較吃力,他的頭發被火燎到,燒了一個角,大冬天的,還出了一身的汗。
火勢漸漸小了,變成了濃煙,幾乎看不到明火。
他們又提了一些水,澆在冒煙的地方,火總算控制住,邊上的“納鞋底小隊也沒有受到波及。”
大棚塌了一個大洞,漏出的大洞,只看到燒成黑漆漆地一片。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我的拖把!都是錢呀!”
這些是他們當天紮的拖把,拖把燒了,不說當天賺到的工錢沒了,裏面還有很多整理好的碎布條,已經砍來的竹竿和樹枝,這些雖然不值得,要再弄也費事。
一般是到傍晚的時候,胡大隊長會來驗收拖把收,拉回家去。偏偏中午大家都回去了,沒人守着。
這一場火,也不知道是取暖的火沒攏好,還是有人特意放火。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會不會是沈麗。
三天前,沈麗放話,要讓沈蘭等着。而這個“拖把小分隊”做出來的拖把,說白了,是給沈蘭做的,會不會是沈麗拿沈蘭沒辦法,就把主意動到“拖把小分隊”的身上。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有這個可能。
“沈麗他們家來人搶火沒?”
“沒有!”
動靜鬧這麽大,整個大隊,除了耳背的譚家老夫妻家,其它家都來人了,就沈麗家沒人來。
這一下,大家更覺得沈麗的嫌疑大。
他們去找沈麗。沈麗卻說她一中午都在隔壁羅大娘家。
羅大娘可以為她作證。
羅大娘說她們正自己研究怎麽做拖把呢,沈麗一直沒離開。羅大娘與秦小娟的關系不大好,沒必要為沈麗說謊。
那會是誰呢?
“你受傷了?”
顧景俞的聲音,他發現成德光走路不太正常。
成德光:“沒錯,被飛過來的柴燙了一下。”
沈蘭說送他去赤腳醫生郭醫生那裏,成德光卻讓他顧景俞送他。
讓顧景俞送就顧景俞送呗,成德光自從在知青點住下,反而來沈蘭家更少了。李娥和顧景俞很少在外面跑動了,他就成了主力。
就是沒出去的日子,成德光也是呆在知青點,除了吃飯時間,非沈蘭叫喚不過來。
沈蘭把這事當成笑話寫在給杜若歌的信中,末尾,又寫了一句,“我怎麽會跟成德光有什麽,之所以用他,也是看他幫過忙的份上!”
沈蘭以為杜若歌肯定站在她這邊,安慰她,幫她一起罵造謠者,讓她沒想到的是。杜若歌确實是說相信她,并安慰了她,但是杜若歌又給顧景俞發電報,讓他給自己打電話。
而電話內容是:讓他推遲回京市,先幫他盯着成德光。
顧景俞不想答應,可是不是他說了算。
本來他爸媽對于把他弄回京市的事就不積極,現在杜若歌又橫插一杠。
顧景俞氣得一天沒跟沈蘭說話,更是對成德光橫眉冷對。
沈蘭莫名其妙,找雪梅問是怎麽回事,雪梅欲言又止。
沈蘭不得不拿出殺手锏,撓癢癢,雪梅拿他沒轍,才把事情告訴他。
沈蘭當即寫了一封信給杜若歌,問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還有,讓他立即、馬上幫顧景俞回京市。
半個月後,顧景俞的回城通知終于姍姍來遲。
日子很不湊巧,通知下來的時候,離高考僅差十天。
顧景俞左右為難。
若是早點來,他肯定沒猶豫,可是這個時候來,他想留下來陪雪梅高考,又擔心部隊那裏不能等。這個時候回京市吧,又覺得對不起雪梅。
倒是雪梅看得開,讓他回京市,雪梅說:“你先去,我們到時京市見,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杜若歌和沈蘭分開那麽久都沒怎麽樣。”
無辜躺槍的沈蘭……
起火的事很快有了後續,李嬸說看到當天中午,謝嬸去了打谷場。
胡隊長找上謝家,謝嬸并不肯承認。只是跟胡大隊長一起去的沈二柱,眼尖的看到謝家放在門後面的拖把。
沈二柱是個莽的,也不管會不會得罪謝家,當即從門後面拿出了拖把,“謝嬸子,你說不是你,那這個拖把哪裏來的。”
謝嬸子愣住,随即道:“拖把是我家謝有才紮的,這不是聽說沈麗在練習做拖把,我也讓他練練!”
胡大隊長拿過拖把,“那怎麽解釋,拖把用的布料,正是由沈蘭提供的碎布中選出來的。”
“這……這……”謝嬸子啞了口。
胡大隊長逼問:“謝嬸子,你燒大棚,到底是什麽目的!”
謝嬸子扔了拖把,坐到了地上,“什麽目的?還不是你們賺大錢,不肯帶我們麽!說是等确認下個月訂單了,就招人,也沒動靜,只看到你們又是蓋棚子,又是發工錢!”
胡大隊長:“我不是說了,等滿一個月,就會招下一批,讓你們家來兩個麽?如果不是因為起火了,我現在已經開始招了!”
胡大隊長的話,謝嬸不信,“那是我放了火,你才這麽說吧。你別哄我這個老婆子!上次不是你哄我簽什麽放棄書,我家早就領上工錢了。”
此時,謝老支書同謝小強一起回來。看到胡大隊長帶着人,圍着自家老婆子,就生氣地上前,“怎麽回事?都在我家幹嘛?”
謝小強上前扶起謝嬸子,“奶奶,你怎麽坐地上,快起來,地上涼。”
謝嬸子卻是不肯起,“老頭子,你不在,大隊長帶着一群人上門欺負我這個老婆子。好大的官威!”
謝老支書一聽,眼睛都紅了,“胡大隊長,胡老弟!你該不會忘了,當初你能當上這個大隊長,還是我幫忙?你這是過河拆橋,我還沒下呢,你就欺負到我們頭上。”
胡大隊長連忙解釋,“老謝,你先別急,我跟你說……”
得知放火的是自家老婆子,謝老支書臉上的血色頓無,謝嬸子是文盲,不懂法,可他不是。即便是年紀大了,可他也知道,損壞公共財産,得賠,還得追究責任。
謝老支書顫抖地手指着謝嬸,“糊塗呀!糊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