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曲徑幽
子桑楠不知道此時此刻是真實還是夢境。
只知道在睡夢當中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房裏有一些聲響;睜開眼時,只看到是有人進了寝殿來。從枕邊取來了一個火折子,點亮了身邊燭臺,才發現進來的人是柏清平。
她的神情有些局促,此外,便是有些泛紅的神态。
什麽時辰,為何清兒會出現在這裏?
“清兒?…”子桑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自然而然地擡起手來放到自己的嘴邊…“痛痛痛…”看來我不是在做夢啊,只是…
宮裏的人對柏清平早已相熟,加上宮中內外都有皇帝的人前後守衛,若柏清平真想進這皇城,的确不難,說一聲就可以放行了。子桑楠倒不是在苦惱這些,她只是不懂、前些日子似乎已經把話題說僵了的二人,今日為何是這般模樣相見?當日誠心相問你可願意與我直面天下?
那句話後,許久沒動靜。
子桑楠近日也常到京都西市小樓閣去,不為喝那幾杯酒,只是為着能不能遇到柏清平。皇兄說,喜歡一個人別把她逼得太緊,不然,她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有可能被硬生生地推了回去。等到事情已經開始有了變化,再想回到之前,可就難了。
“莫說話。”
這個日思夜想的人兒已經走到自己跟前、子桑楠呆呆地半坐在床塌上,盯着她那被柔和燭光映照着的側臉。
“嗯?”子桑楠只是輕哼了一聲,就被她一手捂住了嘴。得柏清平一個眼神,子桑楠才會意地點了點頭。只是,清兒這個時辰來這裏做什麽,自己實在是想不通透。腦海裏忽然閃現出前段時候也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深夜,自己去尋了她的住處,然後…
子桑楠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
“前些日子茶飯不思地就盼着能見你,卻也不曾見過你一面。”子桑楠心裏有些委屈,但愣是不願看她模樣。“今日又是何意?清姑娘若是不打算與我一起,就不該讓我平白有一些錯誤的念想,以免讓你惱了我去。”
柏清平輕咬下唇,一時不知該如何答她。
“你還惱着我不找你?”
子桑楠聽她這話,頓時便像洩了氣。“哪裏敢惱你…只是那麽久的時間得不到你半分答複,心裏亂得厲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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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一口應承,這樣的我未免太随意了些。”柏清平扳過她的臉,秋眸似水,“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麽潑皮賴臉的人物,子桑楠,我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一個女子度過一生。”
子桑楠聽了,自認為那柏清平是要拒絕她,不免心生失落,當即鼻子發酸。
千裏迢迢地來了,就為了一聲拒絕?
“…只是想不到為想不到,最後想不到的事情都通通在自己的身上應驗。也許你子桑楠便是我此生的冤家,注定了不能分離,注定了一生糾纏。”
“诶???”
子桑楠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就因為她這一句袒露心跡。
柏清平則是無所畏懼,既然先前的顧慮都已經抛諸腦後了,其他的還需要記挂什麽?看着這癡人,想來她最近也是辛苦,倒不如好好地…
“子桑楠,你若負我,我屠你皇族。”
好霸道的人。
子桑楠忍不住勾嘴一笑,嘴角才咧開一個弧度,就被跟前的人咬住了唇。這算什麽?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這個人就算是真正地答應了這件事了麽?
“我不負你,你也毋須想着屠我族人。”子桑楠任由她将自己攬在懷中,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柏清平胯坐在自己的身上。“父皇常說,我們兩家人是生來的牽絆,果不其然,此生我們又多了許多故事。”
像是輕車熟路地,不一會兒便摸索起她的身子,将那套在跟前的衣物一件接連一件地脫下。
這般的旖旎并不少見,可是卻因為今夜與平常不同,而多了幾分莫名的沖勁。
“之前都還沒有應承你什麽,竟已與你有了肌膚之親。”柏清平坐在她身上摘下了發簪,一頭墨發如瀑而落。“子桑楠,你說你是不是欠了我什麽?一直以來,被你占去了多少便宜?”
一邊柔聲地說着,一邊扭着身子貼近了她。子桑楠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氣,身上衣服便被柏清平扒了——而柏清平自己,也褪得剩下亵衣。“清兒這是事後跟我計較不成?”子桑楠望着她那亵衣上的牡丹圖案,尤其是那因為身材姣好而被頂起的花蕊部分、挑眉一笑:“況且,那幾次占你便宜,你都是心甘情願地讓我占便宜呢。”
話音剛落,子桑楠便如同化成春天花叢錦簇裏的一只蜜蜂,那柏清平就是為了她而綻放的花。蜜蜂采蜜,向來是天道、這蜂兒煽動着自己的翅膀,在這塵世中見了那一朵為她而開的花。
花蕊櫻紅,該得雨露,該得摘采。
這花倒是不比尋常的胭脂俗粉,她生在塵世本就高傲,如今只為一人開,少不得的嬌媚豔麗。她算是認了,認了這一生随着她鐘情的人過活,若子桑楠真是一只蜂,她也願意給她采一輩子的蜜。
只是這花蜜,有些腥鹹腥甜。
“那裏…好羞…”
子桑楠本在埋頭舔舐采蜜,這花蜜倒是綿綿不斷地直湧,她也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柏清平喊了一聲又一聲,時而高昂時而沉悶、雖然一直沒聽到一句完整的話,但是子桑楠明白,她肯定是…
舒服的。
“我會彈琴,你信麽?”
子桑楠突然在這關頭說出來這麽一句話,讓本來迷離的柏清平清醒了兩分。“嗯…彈琴?我信…然後呢?”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尚且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這子桑楠雖然是個混世魔王般的公主,但到底也是女子、有一手好琴藝,算不上是什麽稀罕的事情。
會彈琴…
“我會琴藝,所以,指法自是不錯。”
不用一盞茶的時間,柏清平就能想象到平日裏這人彈琴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高山流水賦天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柏清平就是一副上好的古木、她所化成的古琴聲音醇厚而準,每彈出來的一聲,都沁人心扉,深入骨髓。子桑楠彈過無數的琴,這一副…
別具一格。
“疼?”
子桑楠低頭吻着懷裏的人,只見她蹙眉咬唇,一副甚是難受的模樣。“還好…有一點疼…”從來沒有被人觸碰過的地方、那個自小便知道是很重要的地方,如今與她相融。柏清平不後悔把一切都給她,哪怕以後會有怎樣的磨難、哪怕分開,這一刻不後悔就夠了。
“那我們緩緩…”
子桑楠的語氣輕柔,只是一直來回演奏着某幾處琴弦,似乎耳邊聽不膩同一首歌一般。無關緊要,對于子桑楠來說,聽什麽曲子都不是問題的關鍵、此時此刻,關鍵是琴弦要撥對。
聲聲有力,聲聲回響。
琴弦的節奏從緩緩逐漸加快,那急促如戰局一般的旋律讓柏清平似感覺到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洶湧而至、這人平日裏到底花了多少時間練琴,怎麽手藝如此地好。
真是羞人。
“我…”
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鼓聲雷雷作響,這如同前鋒戰士揮灑着汗水在用力敲鼓、鼓點急,這才能表現出戰場的節奏到了怎樣的地步,快了,快了,敵軍就快要殺過來了,我軍該防備了…
可是,怎麽會那麽讓人想打開軍營大門迎接沖擊呢?
這真是一個背叛祖國的靈魂。
“那裏…那裏想要…”柏清平從來羞于把這種話說出口,只是到了這個點上,任何礙面子的事情都不是眼前該考慮的東西了、不舒服,這樣一點也不舒服。
“不是說疼?”子桑楠憐惜地吻着她,她何嘗不想直截了當地要了她,只是那樣會把她弄疼吧?不可,總得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一步步來。“我怕你疼,還是別了…”這句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覺得太壞。
撩人到這個地步才撒手?
這逃兵實在不能原諒。
“不可以…”
柏清平自己都有些急了,甚至已經去抓起子桑楠的手。“那,…那就一點點,不要太多…不然我難受,好難受…”
“聽你的。”
一般說這樣的話的,最後都是帶着欺騙。柏清平早就該想到這癡人哪裏會那麽容易妥協她,所謂的一點點就是子桑楠的全部,直到了盡頭,像是到了迷宮深處,那癡人還要呆呆地多加了一句:
“我迷路了呢,該往哪裏走?”
左邊?右邊?上面還是下面?
曲徑通幽處,這句話用來形容此時此刻是再适合不過。子桑楠有些費力地摸索着前進的方向,只能靠着那微弱的燈光、一直望着柏清平每一刻的反應,來斷定這一條路到底能不能找到寶藏。
只是尋寶的路上有些泥濘。
那因為尋寶步伐前進而造成的潺潺水聲,一直從那寶藏的地方湧向迷宮的各處關口,然後彌漫着每一道路徑,讓子桑楠更分不清方向。
走兩步,退三步。
走三步,退兩步。
柏清平終究臉上一片潮紅,一陣戰栗,清泉湧出。
“累了?”
“累了…”
“再來?”